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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张，酒世律师事务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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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不能改变的判决。法律这种东西，只要它还是规则的一种，就永远不会完美，也就不可能找不到可以钻的空子。”
一块方糖在红茶中散开，融化，没有涂口红略显苍白的唇轻抿细尝茶汤的清香。这张唇生得极薄，如果说薄唇等于薄情，那这唇的主人当是接近没有感情的那一类。
“我的导师当时说，在他那里没有我可以钻的空子，他绝不会让我的论文通过，因为我这样的人成为律师会是个祸害。”
“那…您最后是怎么通过的？”新来的律所实习生看着他的老板，一双可以说是澄澈的眼睛装满了好奇。
不光是对这个故事，也对这个人。
“我最后论文当然得了最高分啊，规则是可以通过技巧加以利用来为自己达成目的的。”声音的主人相当满意地欣赏实习生……身后那面墙上挂着的油画，“我买通了当地的黑手党上门找他谈了谈，实际地展示论证了我观点的正确性。”
“嘛，不过之后教授他就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提前退休了。”
“……”这完全是因为你好吧？
才毕业的实习生浑身一抖，上班第一天老板就彻底打碎了他的三观。
他望着这间开在最好地段，装修低调，但每一寸都是由眼前这位年轻女性一手设计的律师事务所，其间的各种摆件，艺术品等等皆能看出她作为律师的实力。
除了刚刚她在看的那副油画《自杀》，据说是爱德华.马奈的真迹，另一间屋子里还挂着梵高的《麦田群鸦》，啊，当然这幅是技术高超的复制品。
尽管挑选艺术品的品味略显诡异[1]，但不能否认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侧面反应了她的业务能力是有多可怕。
名为酒世榭忍的律师，仅仅从意大利回到日本不足半年，先是光速取得律师资格证，随后离婚诉讼，商业纠纷，遗产继承……她在业界从无败绩，已是声名鹤起。
嗯…说是臭名昭著也没有错啦。
…………
“哔——哔——”铃声来自仰躺在榫卯结构黑胡桃实木办公桌上的手机。
“喂？……好的，下午我跟他谈，会让他撤诉的。”我用没拿茶具的手接通电话，对面的是我尚未了结的案子，不过也快了，“如果他不想出轨被他那个有钱老婆发现然后整死他的话。”
等我得到雇主满意答复挂断电话后，面对我的就是新来的助理那张梦想幻灭的石化脸。
我拿着一张纸条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一.条.君～请帮我联系一下纸条上这个人，让他下午六点和我在昨天我们吃饭的那个餐厅见面，好吗？”
“是，好的！”实习生先是满脸如梦方醒的表情，接着又变成了慌乱，话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一条和也，D大法律系毕业生，因为盲目崇拜我打官司没输过这一点，说什么也要到我的这个才开业的小事务所来当实习生。其实以他的成绩去到很有名的大事务所也会受到重视，唉…
当然我也没劝他，而是装腔作势考核一番才把他留下，把白捡的低成本优秀人才往外推的才是傻子好吧，这样他也高兴我也高兴，岂不美哉。
至于他心里还有的那些比条条框框的法律更加麻烦的正义……啧，他在我这里会学到在其他事务所学不到的东西的。
……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脸上堆着两层肥肉，把西装穿出肉铺屠夫气质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眼睛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简单菜式，看上去颇为不满，“让我撤诉想都别想。”
我笑嘻嘻地让他吃菜，自己端起酒杯先品了一点我珍藏的红酒，随后才慢悠悠地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摞文件放在男人面前：“这些才是我的诚意。”
把盘子里用于装饰的蕃茜一口吃掉后，男人才斜眼瞟了桌上的文件：“别以为这些……这是什么？！”
杀猪匠像变成了被杀的肉猪那样声音猛然拔高，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他的修养，能在这种餐厅用餐时大喊大叫的人确实世间少有。
我又喝了一口餐前酒，心里暗自庆幸把对面的酒换成了廉价红酒，反正这种人牛嚼牡丹喝不出区别，好东西给他简直是浪费。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哟，没想到他生气指人的时候手上的肥肉还能抖出波浪，看来文件上的照片和开房记录对他来说属实刺激，“别以为这样就能破坏我的家庭，我的老婆不会……”
“嗯？啊，如果他敢出轨的话…就叫爸爸派人杀了他。”悦耳的女声从录音笔里传来，打断了男人已经快要底气不足的话语。听完了之后，冷汗更是立即从脑门上顺着肥肉褶皱流进脖子，画面之油腻。
“如果今天晚上我看不到你那边掌握的所有准备提交的证据材料，而且明天你还不撤诉的话…那我这里的材料就一定会出现在你老婆眼前。”
“之后把这些东西给我。”他指的是我手里的出轨铁证。
“这可不是在谈条件。”我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摇摆，“如果你拒绝，我可能会输掉官司，委托人会很惨，但我只是损失了个案子。”
“同时，我的心情会变得很不好，那你的下场就会很惨。而你也没必要和我的委托人同归于尽吧。而且要是没必要我也不会闲得没事干把材料给你老婆看呐，对我有什么好处，材料在我这绝对安全。”
对面萎顿的神色消失了一点，弯下的脊背挺直了些。
欣赏着他从紧绷到松动的情绪变化，我说了今晚和他的最后一句话：“等我的委托人完全从纸质和实际彻底销毁了证据，我就把这些风流的材料通通还给你，我们合作愉快。”
“你最好遵守约定。”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哼哼唧唧地从椅子上起身，无视了我伸出的手径直走出门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非常悦耳的“愉快个屁”“狗屎律师”之类的骂声伴随着他的背影远去。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很多。
……
“来吧，讨厌的人走了，我还在这里定了另一桌。”我把红酒喝完，拿起手机给对面咖啡厅的小助理一条打了个电话。
“……我就说你旁边那桌怎么一直没人来。”
比刚才丰盛得多的菜肴依次上桌，浅金色香槟酒在杯子里散发香气。餐厅的三角钢琴弹奏起哥德堡进行曲欢快的调子，水晶玻璃杯相互碰撞，酒液于杯中漾出弧度。
“酒世事务所，开张！”
[1]：马奈的《自杀》更多可能代表他脱离学术传统的愿望，而梵高的《麦田群鸦》则几乎算是他的遗书。两幅画都是表现或暗含死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