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贴贴》淏淼

27、第 27 章

　　林赫把衣服脱下来剪掉吊牌又穿回去，两人才从店里出来。
　　他们一层一层坐着扶梯下去，要是身边不是林赫，经过二楼三楼时她可能会请对方一起逛逛。
　　林赫显然不会跟人闲逛女装，她也开不了口问。

　　出了商场大门，冷风铺面，沈妍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挡住从脖子钻进来的风。袋子在手腕挂着，双手揣进兜里，转头看身边的男人，他面色淡淡，羽绒服依然敞着，好像感受不到夜间无情的低温。

　　晚上将近十点，街上人不算多，来往的车子也寥寥无几。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一致，一高一低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画面里偶尔闯入随风摇晃的树影。
　　沈妍垂着头看着地面，不时有凉丝丝的东西滑过脸庞，她伸手默了脸，一抬头，不知何时，天空悄悄飘起了雪花。

　　她伸手接了几片，凉凉的，几秒过后便化了。
　　今年第一场雪。
　　天助我也。
　　他们走到一盏明亮的路灯下，沈妍停住脚，把脸侧的发挂在耳后，林赫转头看过来时，正好捕捉到她这个动作。

　　他比她靠前一步停下，静静地看着她。
　　两边的长发都挂在耳后，巴掌大的鹅蛋脸三分之一藏在羽绒服略高的衣领里，眼睛水润黑亮，直勾勾看过来，眼尾渐渐地有了弧度。
　　大约是在微笑。
　　“下雪了，要不要带围巾？”
　　林赫：“……”

　　两人相对站着，昏黄的街灯罩在身上，色调温暖静谧。
　　“我不给你转钱了，围巾送你。”沈妍说着，把袋子里围巾拿出来，“嗯……算是谢礼，在你买羽绒服那家店看到的，顺手就买了，你带上雪花就飘不到你领子里了。

　　送异性围巾确实有点……
　　但她自认为解释的很明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赫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表情略显嫌弃，“我从来不带这东西。”

　　沈妍猜到了。
　　初高中那会就发现，有些男生穿羽绒服永远不拉拉链，下雪都不拉，可能是习惯了，还有些男生穿校服总喜欢把领子立起来，她永远没法理解。
　　不过，应对的话术已经想好。

　　“你没带过，所以不知道暖和，要不要试试？”

　　夜深人静，昏黄的路灯下，雪花静静飘落，周围风吹树叶的沙沙上渐远，这条街陷入迷蒙的静谧。

　　街灯的光掠下来，将她整个人裹在温暖的光晕里，头发上像盖着一层薄透的金沙，上面落着几乎透明的雪点，一颗一颗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她静静地望过来，清澈的眼睛像藏了整个星河。

　　后颈丝丝凉意，像在肯定她的话。
　　他被裹挟进星河里，拒绝的意念在眼前的画面中朦胧起来。

　　等晃过神，她已经站在跟前，踮起脚将围巾套在他脖子上。
　　片刻失神里，‘嗯’的那声像在梦境里。

　　她帮他在脖子上绕了一圈，调整了下松紧，把尾巴归置到羽绒服敞开的缝隙，抵挡了些冷风的入侵。
　　围巾很软很轻，存在感却极强。
　　他内心有些抗拒，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伴随着被缠缚住的感觉。

　　沈妍退到原来的位置，眼睛泛着光，在笑，“是不是很暖和？”
　　林赫垂眸敛目，转身向前走。

　　突然的，又不爽了。
　　不过礼送到他手里，应该不会被退回来。
　　她有点爽，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安静着到达酒店。
　　从电梯里出来，沈妍便开始挣扎，直到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

　　林赫伸手拧门把的时候，她叫住了他。
　　他偏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
　　这副模样又让沈妍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淡漠，瞥过来的眼神不带温度。

　　话已经到了嗓子眼。
　　如果被拒绝以后也不用再纠结去要。

　　在这种事上，沈妍很少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但就这一秒，她有了这种魄力。
　　“要不要，加一下好友？”

　　“不用。”

　　空气突然凝滞。
　　星河里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熄灭，她脸上的笑还挂着。

　　-
　　黑暗里，林赫靠着门板。
　　自从进门，心口仿佛有个不明物一直在下坠，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小时里情绪这么大波动的原因在哪。
　　烦躁愈盛。

　　他闭上眼睛，试图调整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握拳捶了下门板。
　　安静的客厅陡然想起一阵闷闷的响声。

　　林赫打开灯，草草换了鞋子，走到茶几前不耐烦地扯掉围巾，脱掉羽绒服丢在沙发上，进了浴室。

　　-

　　沈妍洗完澡，坐在床上和蔡喵喵视频聊天。

　　“我觉得，你这又买围巾又要微信的，估计是以为你要泡他。”
　　沈妍点点头，“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如果没之前那些事，我要联系方式他大概率也不会给。”
　　“好了好了，不给就不给吧，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漂亮小姐姐，感觉还挺恪守男德。”

　　沈妍虽然有点失落，但不得不认同。
　　跟林赫要微信的人不少，他好像只加了小陈，把男女界限划分的如此清晰，如果站在他女朋友的角度，就是宝藏男友。
　　“你后天几点的飞机？”

　　“11点就到北市啦，到影视基地估计得下午2点多，等我哦！很快的。”

　　两人又闲扯了会天才躺下睡觉。

　　翌日。
　　沈妍做好妆造到了片场，庭院里放着设备，剧组人都不见了。
　　红漆长廊上坐着三四个王府的“侍卫”，她走过去问道：“人都去哪了？”
　　其中一个指了指大殿的方向说：“一大早都到大殿开会了，道具组灯光组摄像组还有几个小演员。”

　　“谢谢。”
　　沈妍顺着长廊往大殿那边走，远远看见大殿的门紧紧关着。
　　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
　　她转身，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散漫地往回走。

　　走了几步一抬头，林赫身姿笔挺站在前面，一身玄衣的清贵王爷，面容俊朗。只不过这位“王爷”外面穿了件黑色羽绒服，但还是很帅。

　　沈妍往前走了几步，浅笑道：“早。”

　　林赫：“早。”
　　“剧组的人在大殿开会。”
　　“我知道。”
　　“啊？哦。”
　　“造谣的人查出来了。”

　　-

　　中午收工后，沈妍坐在保姆车上边吃饭边给蔡喵瞄打语音电话。
　　“所以那个谣言是在道具组的微信群先传开的？”

　　沈妍吃了口才，嗯了一声。
　　“然后是灯光组，最后摄像组，那是谁告诉他们的呢？”

　　沈妍：“你还记得王府那几个扮演丫鬟的演员吗？”
　　“记得记得，是她们说的？”
　　“是她们跟道具组的人说的，然后就在群里传开了，接着灯光组和摄像组的人都知道了，而那几个小姑娘昨晚坦白说是陈萱告诉她们的。”

　　手机那边，蔡喵喵的呼吸渐沉，气呼呼道：“虽然我猜就是她，但听到整件事的真相还是忍不住气。”
　　沈妍没多在意，劝道：“别气了，这件事能被重视，又能这么快查清楚，我还挺开心的。”
　　“你倒是想得开。”

　　她笑笑，“那我还能怎呢。”
　　“谣言传得那么疯，之前剧组的人有当面给你难看吗？”

　　沈妍喝了口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怎么会？背地里说的话再难听，当着面都会礼貌微笑，跟其他职场一样。”

　　“那倒也是，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王导要怎么办？”
　　沈妍往后一靠，拨弄了下头发，“王导的意思是让她当众道歉。”

　　“哈哈哈哈！王导牛逼！我好想看她低头认错的样子，以前做了那种事，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跟你说过。”
　　“你别抱太大希望，陈萱爱面子，自尊心强到不正常，我觉得她……难说。”
　　“啊？那怎么办？”
　　沈妍盖好小毯子，浅笑了下，“那是她考虑的事，到时候看吧，反正王导挺生气的。”

　　-

　　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据说陈萱得知王导的态度，推辞说自己正在另个剧组拍戏，腾不出时间专门过来道歉，然后骚操作来了。

　　她从小陈那要走了林赫电话，晚上收工以后给林赫打了过去，说了自己的情况并在电话里非常诚恳地道了歉，听说林赫听到一半挂了。
　　摆明了不接受。
　　这几天这个事又成了剧组疯传的谈资。

　　-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蔡喵喵坐在保姆车上边吃午饭边说：“林赫好牛哇！他怎么这么厉害呢！”

　　沈妍把毯子盖在腿上，确定戏服不会弄脏才拿起筷子，笑了笑。
　　意料之中。

　　蔡喵喵圆乎乎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落在沈妍脸上，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呢，电话道歉陈萱只会给林赫打过来，如果是当众人面道歉，那就得连带你，你说说，他是不是想的挺周到。”

　　沈妍笑笑，“你别忘了，这件事是王导主持查出来的，陈萱对王导的话置之不理，转头给林赫打电话道歉想私了，林赫要是就此罢休，那王导费劲吧啦地查，算什么？”

　　蔡喵喵没往这边想，点点头，“说的也是，不管怎么陈萱都要先让王导点头。”
　　“本来我们这个行业风气就不好，以前吧，王导一向睁只眼闭只眼，这次显然是想正一正剧组的不良风气，在老一辈的导演里王导本就有些威望，如果陈萱不照做，算是打王导的脸。所以，这件事啊，还真说不好。”

　　蔡喵喵越听越开心，“活该！你说她要是好好拍戏，不造你的谣，能有啥事，现在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