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醋坛子又翻了》简姝

5、第5章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的苏桐，看着铜镜中的面容，不禁有些失神了。眉若远山，眸含星辰，肤如凝脂，唇似点绛，细指纤纤，身段窈窕，这年头做贼的都这么好看了。

　　“姑娘，随我去见我家主母吧。”阿桃说罢，领着苏桐前往余氏所在的东院。

　　苏桐一路上欣赏着苏府这座高门大户的气派与华丽，终于理解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情了。亭台楼阁，瓦缝参差，水榭廊桥，雕梁画栋，每一处设计都彰显着这座古代庭院的独特与不菲。穿过长长的走廊，微风拂起明兰刻丝绣纹云丝长裙的下摆，配以随着步伐晃动的赤金镂空雕花海棠步摇，周围佳木葱郁，繁花争妍，仿佛置身画境一般，梦幻得有些不真实了。

　　一路上跟着阿桃这位苏府资深向导，苏桐不知不觉都绕了小半个内宅了，终于前者放慢了脚步，在一间气派的屋子门口停了下来。

　　阿桃轻轻叩门，细声通传道：“夫人，姑娘已带到。”

　　“进来吧。”屋内传来余氏略显慵懒的声音。

　　进门后，苏桐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相貌姣好的年轻妇人姿态优雅地靠在金丝楠木椅上，不远处的香炉散发着清香的袅袅云烟，身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精美可口的糕点和一壶新沏的玫瑰花茶，“姑娘请坐吧。”

　　与之前库房里的表现截然相反，此刻的主母余氏看起来十分亲切，让人不自觉放松。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余氏一脸温柔地看着她，丝毫没有看贼的意思。

　　苏桐被她这么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差点准备卸下防备，脱口而出时，迅速恢复理智，失忆三连问：“我的名字？我叫什么？我是谁？”乖乖，这温柔刀，刀刀致命；美人计，男女通杀啊！

　　余氏看着她回忆时一脸痛苦的表情，也不再追问，诚恳地提出请求：“姑娘，专门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夫人但说无妨。”苏桐痛快地说道。

　　“苏府二小姐于昨夜不幸去世，我想让你代替她嫁入靖王府。”余氏开门见山地说道。

　　在苏桐听来，那语气就像吩咐下人上街买颗白菜一般轻松。

　　“夫人为何不让自家小姐代嫁，偏偏选上我。”苏夫人，你清醒点吧，我可是潜入你家的贼呢。再说，苏府家大业大，必定子嗣繁多，哪里轮得上我啊！

　　余氏莞尔一笑，“我家总共不过三个女儿。大女儿苏雨菱早已嫁做人妇，二女儿苏雨桐昨夜不幸离世，哦，对了，就是你夜潜苏府的当晚，三女儿苏雨兮还没有桌子高呢。”

　　苏桐听后觉得自己有被内涵道，于是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夫人，若是我不答应呢？”苏桐不想被迫成为包办婚姻的牺牲品，抬眼看向对面的余氏，试探着摸一摸苏府的底线。

　　余氏的表情并未起什么波澜，悠悠地开口道：“作为女子，婚姻乃是头等大事，被迫代嫁，搁谁都是不愿意的。”

　　说完这话，苏桐觉得这位苏夫人十分通情达理，可接下来自己就被迅速打脸了。

　　“然而，天启国律法严明，潜入二品大员府中偷盗，处以庭杖六十外加罚款一百金，这还不打紧。可是你试图破坏靖王大婚，这罪名不知道还能不能保证脑袋不搬家，毕竟京城里谁人不知，咱们靖王殿下那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不肯吃亏的主。”余氏伸手抚了抚发髻处的赤金南珠挂珠钗，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手腕处的牡丹雕花手钏，活脱脱一副丹青画上午后悠闲的簪花仕女，哪里有半点刚刚威胁人的样子。

　　“我同意，夫人的提议甚好，就这么办了。”不管前路如何艰险，至少得活过眼前。苏桐一向识时务。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愉快。阿桃，去给“二小姐”上杯茶。这芙蓉糕和玫瑰酥味道不错，姑娘尝尝。”余氏浅浅一笑，慈爱的目光让苏桐有些恍惚，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二人就代嫁问题达成共识后，就进入到下一步的“议价”环节。

　　“夫人，我有句话不吐不快。”
　　“姑娘请讲。”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都知道皇家媳妇不好当。我同意代嫁就是替苏府办事，属于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所以……”
　　“我明白，银钱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按月结算。”
　　“成交。另外，我同你说说靖王府的基本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什么？靖王已经有三个小老婆了。这难度加大了，得加钱。”
　　“这是为何？”
　　“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马上就是四个女人呢。不是人人都能像夫人这般好福气的。府里莺莺燕燕太多，正妻一般不受宠，日子不会好过的。”
　　“姑娘懂得到是挺多的。”
　　“出身市井自是看得多了。”
　　“咱们苏府不差钱，就依姑娘所说。”

　　大婚当日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全城出动，侍卫戒严。一身凤冠霞帔的苏桐坐在宽敞喜庆的马车里，身旁伺候的是苏府“附赠”的贴身侍女茯苓，一路从苏府绕过整条吃瓜群众夹道看热闹的庆云街来到靖王府的新房内。

　　窗外天色渐暗，屋内红烛摇曳。“端庄”了一天的苏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掀开头上罩着的红盖头，“憋死我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新娘子的盖头只可由夫君揭开，你这样不合礼数。”一旁的茯苓见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准备将盖头重新盖回苏桐头上。

　　谁知，苏桐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礼数是做给谁看的？是我，还是你？”
　　“都不是。是给靖王府的人看的。”茯苓答道。
　　“那这个房间内可有靖王府的人？”苏桐继续问道。
　　“没有，只有小姐和奴婢二人。”茯苓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看戏的人都不在，这做戏的做给谁看。再说了，这憋了一天了，你不累啊。”苏桐往后一仰，躺在喜床上。坐了一天，腰间盘都快突出了。

　　茯苓点点头，一副成功被洗脑的样子，乖乖地在一旁候着。

　　“过来坐着。”苏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这是王爷和王妃的喜床，借奴婢十个胆也不敢坐。”茯苓连连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对她的建议避之不及。

　　苏桐看她惊吓的模样，也不再强求，而是坐直身子，从袖口里摸出一包东西来。

　　“小姐，这是什么？不会是……”茯苓看着外面包裹的荷叶，猜测之词差点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荷叶鸡。我从苏府小厨房里拿的。饿了一天，现在正好解解馋。”苏桐看向荷叶鸡的目光闪烁着光芒，然后咯噔一声咽了下口水。

　　“小姐，当心您的妆容啊。”茯苓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见苏桐大快朵颐地啃了起来，乖乖，自己的小心脏。

　　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喜床上的苏桐正啃完一根鸡腿，舔了舔泛油的嘴唇，抬眼正好迎上靖王诧异的眼光。电光火石之间，靖王反应过来，将一众喜婆丫鬟挡在门外，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虽然一众女使嚷嚷着不按程序洞房于理不合，与祖制违背的大道理，然而都抵不过靖王反手关门这个简单粗暴的举动。

　　门外，侍卫薛离将赏钱分发出去，“辛苦各位了。”

　　喜婆、丫鬟们领了赏钱，也不再废话，喜滋滋地四散开来。

　　苏桐吃的正在兴头上，谁知靖王突然推门而入，吓得她差点没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