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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鬼训 ...

  •   Chapter 23 鬼训

      【卢卡斯】

      八点半,我把刚烤的面包塞进上衣袋里,小弗莱明软趴趴地吸拉着拖鞋走出来,他还闭着眼,但是把脸往我这里挤。我象征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见我没有下一个步骤,揉揉惺忪的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软乎乎地喃喃:“不够呜~”

      我哭笑不得地捧起他的脸,努力以一个大人的语气说:“乖,弗莱迪长大了,哥哥要去工作赚钱。”

      “呜呜,哥哥亲地不够。”他说着,一下瘫到我怀里,“不亲够,弗莱迪不许哥哥走。”

      我无奈地再次捧起他的小脸,这一次我很卖力,他也很配合,嘴唇和舌头甚至因为干燥黏在了一起,我花了一点功夫才抽出身。“这下够了吧。”

      他看上去很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我:“哥哥今天也不要丢下弗莱迪。”

      “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弗莱迪的。”我揉揉他浅棕色的碎发,说。

      今天天气不错,除了我有些困倦,但这不成问题。我骑着自行车的时候这么想,无伤大雅,我是个巫师,这一点困倦不会有大损伤。甚至不会影响我买彩票抽什么码,也和排列文件错位无关。

      我经过昨天琳达送信的地方的时候,下意识地——当然我敢肯定只是好奇心作怪,我探头往那个邮局的橱窗看了一眼,竟然真的看到了琳达。我不自在起来:她如果看到我会如何?会不会问我昨天分开时对她漠不关心?

      早年间我混迹于风月场所,她所谓的“母亲”,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拉皮条的老鸨,我知道丢下琳达是什么后果,但我只是个小角色,甚至没资格到霍格沃茨这样响当当的魔法学校念书,我的天赋非常不突出,十六岁那年一个自称吉德罗·洛哈特的年轻人说我或许擅长一些遗忘魔法,我就跟着他当了两年的学徒,但我后来发现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这很令我沮丧,我曾以为我的霉运到头了,但吉德罗让我的日子过得更糟糕。

      我因为迷恋他的才能翘了太多的课,十七岁那年我只是收到了肄业证书——但无所谓,我当时那么想,跟着吉德罗,我足够功成名就,等我成功以后,没有人会记得我的曾经有多么不堪。

      没过多久,他说他要去非洲的沼泽探险,我一晚上没有入睡,欣喜若狂地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我想象着和吉德罗探险归来,他把我写进书里,然后我会和他一起扬名立万。但是我等到第二天的太阳落下,也没有等到他,我终于明白,我被骗了,我被他骗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父亲的老怀表,那也是我身边唯一的父母遗物。

      后来我漫无目的地在高加索山游荡,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放浪形骸,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自暴自弃。我本以为我会就这么死掉,但是弗莱明追了出来,我在一呼一吸间看到他海蓝色的眼睛,少年的眉眼是那样纯净,所有的搔首弄姿他都懵懂无意——要是他能永远停留在七岁就好了。

      天空似乎有些毛毛雨,把我的脸也弄湿了。琳达还没有转身,她看上去非常看重那封信是否能寄出去,急得音调都有些拔尖了,我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继续往前骑。

      穿过旧街道,我看到不少流浪汉还躺在路边,想来昨晚我呼啸而过的时候惊扰了他们的好梦,他们这会也许梦见自己家财万贯、妻妾成群。

      不过,到底还是梦。

      我走进调解室的门的时候,感觉气温有点偏高,但是地面上却是湿漉漉的,有种奇怪的混杂的气息,好像有秘密似的。不过,这个念头没有在我脑子里停留超过一分钟,这里本来就是秘密的地下交易所,有点劝退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次我打算去格林格拉斯小姐那里碰碰运气,毕竟马尔福先生也托我捎了句话,我不喜欢把任务背负太久。然后我推门进去,格林格拉斯小姐并没有打理我,她凑在门框边,似乎在研究什么,我跺了跺脚,示意她回到该呆的地方去。

      “看了你还真是胆子大。”她冷冷地瞧了我一阵,“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我不关心没必要关心的事,”我摆了摆手,“我的任务只有:完成工作,然后拿工资走人。”

      格林格拉斯顿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对,你确实没必要。”然后她招了招手,“来吧,我迫不及待要回忆下去了呢。”

      【德拉科】

      车厢里几乎没有光,嘈杂的人声混着发霉的腥臭,腐烂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德拉科缩成很小的一团,闭着眼保持沉默。

      阿斯托利亚身上的咒语应该都消失了,他被罗道夫斯拽上车厢的时候确认了这件事。阿斯托利亚在他身上施了爱咒,但她却没有死去,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形成了这样一种藕断丝连的关系——大概是斩不断的爱意?

      他想不到阿斯托利亚为什么会选择如此古老的、甚至即将被时代所淘汰的咒语。众所周知,格林格拉斯是纯血统中最神秘的一支,很多纯血统家族为了证明自己血统纯正,都会有长篇累牍的族谱,但是格林格拉斯并没有,但他们没有被任何一个纯血统质疑,好像她们血统的“纯正”就写在脸上一样。

      也许阿斯托利亚瞒着他什么事,这样的想法让他的胃攥成一团,他没来由地不自在,阿斯托利亚究竟瞒着他多少事?她有什么计划或者打算吗?他有些不安地缩起脚,把脊背硬邦邦地贴在集装箱上,冷气很快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耳朵也变得异常灵敏。

      “我说了要芒果布丁!不要拿鸡蛋布丁骗我!”有少年在大声嚷嚷,德拉科听出了高尔的声音,是了,他想,他父亲一定也想儿子功成名就。高尔一直想证明儿子不是个脓包。

      德拉科用食指擦过车厢的铁皮,罗道夫斯在他脚上施了束缚咒防止他逃跑——虽然他觉得这没必要,一旦上了列车,唯一的逃跑途径就是砸碎窗户跳出去,他显然没这胆量。锁舌咒的奏效时间快要过去了,他觉得舌头活络了一些,但借着微弱的星光查看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谁让他产生了攀谈的欲望。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讨厌。他好像随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沉没在了黑湖的底端。

      他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当然,睡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结局。现在,他一闭眼一睁眼,都是西奥多惨死的现场。红云漫天、飞沙走石。他听到他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呼唤,好像不是在呼唤西奥多,而是在呼唤他自己破碎的灵魂。

      “安静点!”他听到了布雷斯故意压低的沙哑声线,“要是打扰了芬里尔大人,当心他把你变成狼人!”

      然后空气凝滞了一会,少年们骂骂咧咧地东歪西倒在车厢了安静了一会。没有人注意我,德拉科竖起耳朵听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向我靠近。他蜷缩了一会,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快点!”风呼呼地灌进了车厢,吹得耳膜生疼,他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肺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氧气灌溉而重新焕发出活力,冷风冻地他一个哆嗦。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他推下了车厢,锁腿咒失效了,但他仍然觉得浑身上下僵硬地仿佛依然在做梦。

      这里是他几次三番抵达的站点,不过早已物是人非。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踌躇满志,心里取笑着父母的胆怯畏缩;后来他站在这里,像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小畜|牲,哀求着不要让我上前线……但这些都不像这一次,他既不积极,也有反抗的打算。不过是行尸走肉,早就习惯了、麻木了。

      “我新学会了厉火!”德拉科在人群中行走的时候,又听到了克拉布的声音,儿时的跟班,他再熟悉不过。

      “哦哦~厉火啊,”布雷斯无情地挖苦,“那以后烧烤都交给你了呗?厉火——哪里有钻心咒管用!卡罗教授的课上你都学会了什么啊!蠢|蛋!”

      “肃静!”领头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打了个响指,盯上了德拉科:“过来!马尔福!”他恶狠狠地吼,“D营的情况你应该够熟悉了吧,现在还剩你一个,该添几个你应该知道。”

      “是的,先生。”德拉科平静地回应。

      “那档案就你挑了,我看这里也没几个懂事的,你当队长,干得好三个月以后我赏你回威尔特郡办事——那里是你家,对吧?”

      他没有反抗,很顺从地接过了厚厚一沓申请书。

      “布雷斯·扎比尼。十八岁。斯莱特林。学业状况,毕业。‘母亲支持我建功立业!’。”

      “文森特·克拉布。十八岁。斯莱特林。学业状况,结业。‘父亲说这会给我带来光明!’。”

      “格雷戈里·高尔。十八岁。斯莱特林。学业状况,结业。‘我要为黑魔王建立纯血王国出力!’。”

      “理查德·沃灵顿。十七岁。斯莱特林。学业状况,肄业。‘学校只剩下傻子了,真男人就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格雷厄姆·普理查德。十六岁。斯莱特林。学业状况,肄业。‘哦,亲爱的主人,你是我们巫师未来的光。’”

      …………

      斯内普真的会批准他们就这么结束霍格沃茨的学习?也对,这样他也算少了很多管理压力。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少年——德拉科猜那个就是格雷厄姆,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和沃灵顿扯闲话。

      “斯内普本来不会批准的,耐不住我们人多力量大。格林格拉斯都快休学半年了——可见霍格沃茨也没什么意思!”

      德拉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他提到了阿斯托利亚……他想,是啊,她本应该在霍格沃茨读书的……他花了很多功夫把这个糟糕的念头压下去,然后僵硬地把批准的申请单交给罗道夫斯。

      我们终将死去,为我们的无知和荒谬,为我们毫无价值的信仰,为我们沾满鲜血的青春……为我们不再存在的善良。

      三个月……德拉科静静地想,如果我真能活过三个月,利亚,我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如果你记得,最后的我有这么糟糕而疯狂,懦弱且无能。是不是就能断了对我的念想了?我怎样你都不要想了吧?达芙妮或许不会让你回霍格沃茨上卡罗兄妹的课了——趁还有机会,赶紧走吧。

      “喂,马尔福!”罗道夫斯离开了,布雷斯嚣张地大笑,“克拉布和高尔都说,我这个大哥比你有用多了!”

      “知道了。”德拉科苍白地回应。他知道,早在父亲锒铛入狱时,他为着消失柜反复奔走,潘西、文森特、格雷戈里,他们早就离他远去了,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了,却荒唐地后知后觉。

      “你当队长——”布雷斯拉长了语调,“两面三刀的懦夫!你也配!”他嬉笑着想把他再一次撂倒。

      “砰——”枪声穿透了云霄,在布雷斯的耳廓上蜻蜓点水般留下来足迹。“肃静。”德拉科冷冷地道。布雷斯捂着鲜血横流的耳朵惨叫,剩下几个都如愿安静了。

      “我不清楚你们心里想着什么才来到这里——我也不关心。但是,如果想要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三个月,就都给我乖乖听话。没有人会怜悯一具不服管教的尸体。今天是爆破练习,炸不掉两百个坐标,谁都别想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心狂跳不止,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抚摸过刚刚射出子弹的枪口。他惊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变得如此粗糙了,竟然没有觉得枪口烫。

      日子是那么平常,他们都这样过下去。

      身体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惨无人道的训练,思维都变得迟缓麻木了,但是动作却一次比一次快,快地已经省去了思考的时间,完全成为了习惯性的动作——上膛、射击。鲜血泼洒到脸上、身上,敌人垂死挣扎,渺远的“救命”的字眼魂牵梦绕,日日夜夜在这样的梦魇里挣扎、前行。

      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容不得胆怯和退缩,不会对善良和人性网开一面。

      灵魂的阵痛慢慢消失了,痛苦和挣扎被时间磨平了,好像退潮之后的海滩,一望无垠,掩盖了所有的汹涌澎湃。后来,杀戮已经变成了一种抗争方式,似乎只要有足够的生命在眼前挣扎、消失,他就能更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真实,就能感觉到自己遭受到的所有的不公都有了复仇的机会,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正在将他吞噬。

      毒|瘾偶尔还会发作,军用吗|啡运来了一箱又一箱,运输者赚得盆满钵满,每次都来推销新款的阿|片。送来泄|欲的女孩子身上都打上了格林格拉斯特有的暗号。她们说,二小姐接过了不少产业打点,她在伦敦红极一时,歌舞升平常常一票难求。

      烟瘾如同附骨之蛆蚕食着他所有的感情,在信纸和烟草之间,他毫不犹豫丢弃了文字。没必要,他想,我该和她断得干干净净。偶尔那些送来的女孩会模仿两句,唱美好的未来、天地良善。

      三个月以后,德拉科如愿调到了威尔特郡,临走的那天,没有一个队员欢送。他早就料到了。他们都会恨我的,他想。战争和杀戮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抹杀掉道德和良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克拉布和高尔每天都在攀比杀掉了多少麻瓜,相比较而言布雷斯就没那么热衷于杀人,他乐于把所有俘虏的金库洗劫一空,他说他得为不久之后和潘西的婚礼做准备。有钱能使鬼推磨,扎比尼太太用八段可耻的婚姻证明了这个假设。

      “哟,小侄儿,长胡子了哈哈哈哈!”贝拉特里克斯偶尔经过威尔特郡的时候这么无聊地揶揄。德拉科摸了摸毛绒绒的下巴,做了一个绅士礼:“多谢夸奖。”然后安静地看着贝拉特里克斯炫耀她数百次失败的爬|床。

      “哦,对了。”贝拉特兰克斯疯疯癫癫地笑,“西茜当初求我给你个什么工作来着——我说没在前线见过血,配不上这样的官。啊,对了,管刑讯的吧?”她长长的指甲撩拨着发丝,“马尔福庄园的地牢——你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就那吧,算是——给你的奖赏。”

      “主人万岁。”他像畜|牲一样跪伏在地上,像任何一个食死徒那样舔他的黑魔标记。他已经不会犯恶心了,因为他还活着,这件事要比它恶心地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鬼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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