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色新香》听九

4、第 4 章

　　司奇是被司南敲门敲醒的，两人一起吃完饭后，东屋的房门仍然紧闭。留了早饭在当间的八仙桌上，他两便上工去了。身为负责巡逻的小头领，司奇其实是可以赖一会儿床的，可这段时间他的竞争对手——另一个巡逻小队的金劲松，往单长老跟前跑得勤，大有把他狠狠比下去的意思，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想法子对付着。
　　快到晌午时，想起沈和铃可能没饭吃，司奇让手下几个好好盯着，自个儿去膳堂带点饭菜回小院子看看。一进院门便见一阵浓烟从柴房冒出，过去一看，沈和铃正在灶上生火，但看起来并不顺利。
　　沈和铃听见动静往门口望去，终于来了救星，赶紧求救：“快！你快过来帮忙生个火，我起来时候饭都冷了，没法吃。”见司奇手里拿着装满饭菜的碗，伸手接过来摸摸，也不太热。
　　司奇深觉自己未卜先知，回来一趟果然是对的，可他其实也不会生灶台的火，在外边生个火堆倒是没问题，这种灶台的火可从来没生过。平时都在膳堂领了饭回来吃，压根用不着弄这些，撂下一句“我去找人过来看看”，便走了。
　　没一会儿，沈和铃在柴房里听见一道尖亮的嗓门哈哈笑着：“司奇兄弟，那我今儿个岂不是能见着你那媳妇儿啦，昨晚上见的可正昏迷着呢。”
　　还没听着司奇回话，便见个杏眼小嘴的妇人到了门口，沈和铃忙离了灶口站起来，不知如何称呼，只抿嘴笑着往后让了地。
　　妇人进了柴房也不往灶台去，一双带笑意的眼睛直往沈和铃身上看。
　　沈和铃极不习惯如此直白的打量，脚步又往后挪了挪。没想到这妇人跟着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双手赞叹道：“妹子可真是个漂亮人，司奇兄弟有福气了！”
　　这女人也太会说话了吧！沈和铃内心吐了吐舌头，自觉担不起这句“漂亮”。房间里没镜子，但身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长相不在意呢她早上一起床就对着一盆水端详新壳子的相貌，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张脸跟21世纪的自己长相相似，只不过眉眼更精致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更精致些”，一大早的，沈和铃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不似昨晚那么堵心了。
　　但要说漂亮，跟眼前这妇人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一双水汪汪大杏眼，两弯柳叶眉，小巧的鼻子配上一张樱桃小嘴，即便在后世，也绝对是媲美女明星的长相。
　　可这妇人又是第一次见，沈和铃性子有些慢热内向，就连夸赞人，也做不到像她那么热情，只礼貌地笑了笑说：“你才漂亮呢！”
　　不知道司奇是不是看出她的窘境，往她身边站了站，眼神示意着：“这是隔壁的王家嫂子”，又冲王嫂子道：“这是沈家姑娘，叫沈和铃，自小跟我定了亲，还未过门，现下情况有些特殊才跟了过来。”
　　赵氏笑得嘴咧得更大了些，“昨儿个都听司南说啦，你两都无父无母的，本来分隔两地，现在好容易到一起了，还分什么过没过门的。”说完还丢给司奇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沈和铃一脑门子黑线，看样子不解释解释不行了：“王嫂子，我.......”
　　司奇立马插话，生怕她说了什么不合适的：“王嫂子，还是先帮我们生火吧，和铃到现在还没吃饭。”
　　赵氏这才认真教起如何生火来，走前还一个劲儿招呼沈和铃去她家找她消遣。沈和铃正打算找个人好好了解周围环境，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司奇给留的早饭是一大碗粥，两个馒头和一些咸菜，再把中午的菜一起热一下就尽够和铃吃的了。卖相和味道就不提了，比单位食堂都难吃，不是饿极了，还真吃不下去。吃了好一会儿，沈和铃抬头理了理掉下来的一撮头发，往门外一看，司奇还呆在院子里没走呢。
　　沈和铃突然升起一丝借住在别人家的自觉，想了想他好像叫司奇，出去客气一番：“司奇，你中午饭吃了没？”
　　司奇那边正踱步考虑自己的心事：万一沈和铃想起那笔宝藏的事，该怎么让她告诉我呢？
　　沈和铃这么一出声，恰好给了他话头，“我已经让兄弟给我留了饭，等会儿回那边吃。”
　　他走近，把和铃让进屋内，压低了声音说：“以前我们在冀州的时候，关系是很好的，虽未正式成婚，但我每次出门，你都会托人给我送些东西。”
　　见司奇看过来，和铃忙低下头，跟这副身子才处了大半日，想不心虚，难啊！
　　司奇也不在意，毕竟自己哄骗人在先，人家姑娘要是直愣愣盯着他看，有些话还真没脸说得出口。
　　“现在我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了，以后就在这住下来，你呆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这寨子里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自会保你安生。”一番话本是为了笼络、安抚沈和铃，说着说着，竟然生出一股怎么也得把这姑娘护得周全的责任感来，毕竟她本可以安稳地在医馆里呆着，却因他们来了这贼人的地头。这里的人可不像医馆里的大夫，不管男女老少，大字不识几个的占绝大多数，斯文有礼根本无从谈起。就像刚刚过来的王嫂子，已经算山寨里不那么粗俗的妇人了，可跟眼前这位比起来，举止上差异还是不小，也不知她几时能适应。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自昨晚意识到自己穿越，沈和铃内心一直一片惶惶，司奇说这句话的时候，英气的一双星目中流露出一股值得信赖的力量。在以前的那个世界，从来没人这么跟她说过这种话，就连爸妈也没有，一个漠不关心，一个要求严格，跟同学起冲突，从来都是要她反省自己的错处。后来，他两重组的家庭各生了小宝宝，连这种苛责待遇也没有了。这么一想，其实穿越也不全是坏处，再也见不到他两，便再也不会因他两而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