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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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小狗，可怜的小狗。
不管选择哪一条线，裴清河都会走到这一步。
裴清河守着行李箱，坐在机场的等候区。广播里传来了甜美的女声，说前往波士顿XXXX航班的乘客请开始检票。
他要去国外留学了。
裴清河在折平安符，这是他的习惯。
他年少时生的又高又瘦，像竹竿子。大学的时候终于养好了身体，一双手骨节分明，很是朗润。身体健康的随时都可以剖腹取心。
练习这么多年，裴清河闭着眼都能折好平安符。
这是给自己那位尚未见过一次的资助人的，也是他未来心脏的受捐者。
这些年，他们有一些不太频繁的交流，大多是在纸上。
第一次收到晏江来信的时候，裴清河很意外。
因为开头，对方写的是“小哥哥”。
裴清河心想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已经够烦人了，怎么半路还杀出来一个野生弟弟。这不合适。
晏江比他小两个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遣词造句里全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和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富足。
信里，有说自己疼的不行的治疗，家里人买的小狗，很想吃但是不能吃的零食，脾气越来越奇怪的妈妈。最多的，却是让裴清河好好读书。
“我也想念书。但是身体不太好，这些年只去过几次学校。”
“为什么想？因为别人都在读书啊。我也想和他们说说话。可惜只有小河陪我。”
按理说，捐赠人和受赠人是不该接触太多的。但晏家似乎有些不一样。晏江不知道裴清河就是他的心脏。他收到了裴清河的感谢信，于是每年都给他写信。
“他蠢。”
裴清河不无恶意地想着。
他逐渐知道了晏江的名姓；知道了对方的喜好和生辰；知道了他的忧愁和野望……
21岁，裴清河拿着全额奖学金出国读研，学的是人工智能。和自己大学的专业沾一点边。面试官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他们学校，他说的是科技与创新，心里想的全是晏江。
晏江也在这里读书，念大学。哲学系。
他可以给晏江一个完美的恋人，就像是猎人潜伏在暗处，看着懵懂无知的鹿掉进猎网。
他成功了。裴清河恨了自己父母好多年，然而在和晏江的交锋里，这些掀开的伤口并不疼，却能换来一些怜爱。
晏江被他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就像是从小被养在室内的家猫，见到坏人也会上去撒娇蹭蹭。
有时候裴清河在想，人是不是都欺软怕硬？他不去怪父母，不去怪晏池晏海秋，唯独算计上了晏江。
可是他太缺爱了。
他想要晏江爱他。
光是爱还不够，他还要伤害晏江。因为裴清河恨的人在乎他，所以晏江难过那些人也会难过。裴清河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也不怕。
但感情是不能算计的啊。
他低估了晏江的好，也高估了自己的恶。
他已经不在乎爱恨，裴清河只想要晏江活下去。
*
晏江的手颤抖，连自己什么时候恢复了人形都不知道。
他跪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着剧本，额头上全是冷汗。
《裴清河的一生》第三幕
裴清河和晏江交往的事情败露，这件事遭到了晏家一致的抵抗。
然而晏家并不愿意告诉晏江真相。只是反复强调裴清河不好，他不配。他配不上晏江的爱。
这时候的裴清河已经和晏江交往六年，他给晏江画了一个很美的未来。
最后，晏池强制带走了晏江。晏江甚至因此抑郁。
裴清河没想过伤害晏江，但他也成功了。
他开始和晏池进行商业竞争。新贵和老钱交锋，让大家看了好几年的热闹。
这场货币战争却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因为晏江要不行了。
*
梅奥诊所手术室。
心脏移植手术已经完成。
所有人都围在晏江的病床边，紧张地盯着那条平稳无比的心电图线。
气氛压抑无比。
*
晏江没有翻到结尾，他的全身好像只剩下了泪腺这么一个器官，哭的歇斯底里。
他的泪滴落在白鲸身上，又像珠子似的，圆滚滚坠入海中。漆黑深海里的鱼翻起了肚皮，成了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具具浮尸。
可晏江还在哭，他太难过了。他的心是一张被剪刀戳烂的纸。
直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晏江。”
是裴清河。他握住了晏江的手，松开他手上那只笔，又把他抱进怀里，在晏江的脸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晏江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哭。他搂着裴清河的腰，眼泪鼻涕蹭了他满身。
裴清河低头，去吻他头顶的发旋，像安慰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别哭了。我不走。”
当初留学疫情严重。晏江重感冒。裴清河背着他一家一家去找医院。没有一个诊所愿意收。
晏江从小身体就不好。裴清河不敢赌，所以他打通了晏池的电话。
他一生坎坷崎岖，却从未屈服。唯独这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瘦小。
因为软弱无能，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爱人。从此后再也没见到过他。
所以他现在盯着晏江依然素净苍白的脸，眼神温柔的近乎贪婪。
晏江终于平静起来。
他抽抽噎噎地说：“裴清河，跟我回小猫星吧。”
走的时候，那里是冰川和荆棘。现在玫瑰应该已经开花。
裴清河思考了片刻，回答：“好啊。”
白鲸的心脏依然是空空的。
但是裴清河从里面挖出了一颗石头心脏。沉甸甸的，上面还有一只小猫的爪印。
星际旅行过两次，晏江已经明白，只要摁住小猫爪印，就可以开启通道。
于是，晏江毫不犹豫地把手摁了上去。
人类的五指和小猫爪印并不重叠，然而这颗石头做的心脏却开始发光。
渐渐的，光笼罩了晏江的全身。
他转过头，正想说马上就能回家，然而带着泪光的笑容却在瞬间凝滞。
那些光只笼罩了他。
裴清河被衬的很暗，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他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对不起，晏江。我不能陪你回小猫星了。”
这就是《裴清河的一生》，剧本里的最终章。
……
……
心电仪显示屏上，那条代表心率的平稳线条，终于跳动了起来。
医生顿时面露喜色：“病人恢复窦性心率！”
全身麻药，晏江没能恢复意识，更不可能睁开眼。
但他的眼尾已经溢出滚烫的泪光。
-全剧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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