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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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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侑士有个表亲叫手冢国光。
一表三千里的表。
说起来也无非是妈妈的姐姐的阿姨的女儿的儿子那种关系。
总之,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们在聚会的时候才会提起那个所谓的妈妈的阿姨的女儿的儿子。
说起来,忍足也搞不清楚手冢到底是怎么个人。
因为他不算本家的人。
最多,他也只知道他的远房阿姨家有个很优秀的儿子。
他童年的绝大多数时间,是和另外一个喜欢跟他争个高下的堂弟谦也一起度过的。
对于手冢这个人,最多也就是个模糊的印象。
亲戚家的小孩,很优秀。
但是与他无关。
稍微长大一点,他就在姐姐的压迫和搬家的阴影中度过了。
虽然搬家总是让他和刚认识的伙伴分别,这点让他很不高兴。但是毫无办法。
开始还会哭闹,但是人总会长大,而且他总被人说成天才,这种情况多了,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忍足都觉得,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习惯了总是搬家,习惯了尽量少交些朋友,因为到头来总会分别。
这些都是难免的,从刚开始的感激的落泪,到后来的微笑着和别人说再见。
从不适应到麻木,并不是什么难熬的过程。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他妈妈总是担心的说:侑士,这样不好。
到最后,忍足都不知道这样为什么不好了。
后来他们家总算稳定在东京。
这个世界有名的冷漠城市,同样出名的,还有这里的房价。
忍足这个时候才觉得有钱真是件好事。
配上了新的平光眼镜,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斯文了许多,出门的时候姐姐也说了句:侑士,你看上去很帅。
一直以来以欺压自己为乐的姐姐难得正经的对他这样说多少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说他都只是个纯情的12岁少年。
尽管有些过度的适应生活,所以显得比别人稳重些。
新的一天,总是要以全新的自己去面对。
不过在车站的站台上,还是犯了个原则错误,自己居然坐错了相反方向的电车,结果上学的第一天就迟到了。
推了下眼镜,他无奈的走进了冰帝的校门。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妈妈突然提起过,那个远亲叫手冢国光的孩子,说起来,是在东京的青学念书的。
他只记得自己随便应了一声并没有在意。
他现在在意的是那个在网球场上嚣张的要死的叫迹部景吾的家伙。
你们,都跟着本大爷吧!那个金发的少年抬着下巴无比的倨傲。
忍足抽搐了下嘴角,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种不符合常识的生物。
冰帝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一定会交到不错的朋友吧,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和睦相处就好了。
对于他这种大老远从关西来的外人来说,能快快乐乐的过着校园生活,别老是搬家转校就行了。至少他还不想在东京待没几天就回去了。
然后他加入了网球部。
那个叫迹部的家伙征服了整座学校,真是夸张的可以。
虽然这种人并不是他特别会应付的那一种,不过这人对朋友确实很好很好。
后来,他心情好的时候常常叫那个家伙小景。
虽然迹部景吾根本不搭理他。
不过也无所谓,这不是生活的重点。
在东京过了一个星期后,他妈妈让他去看看那个远房表亲。
拎着一大堆关西的土产,忍足多少觉得自己看起来特傻,但是没办法,那是母上的要求。
手冢家不是特别难找,转了几个小区顺着他妈妈给的地图和门牌号码一路摸过来。
在手冢家门口,他遇到了两个男生。
一个笑的眯着眼睛的少年冲着身边那张已经有面瘫先兆的眼镜少年说:手冢,那个人,长的跟你好像。
忍足冲着那个叫手冢的家伙看了好几眼。
是挺像的。
应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表亲吧……虽然表了很远很远。
不过他比起他来,看起来要纤细的多,而且表情虽然有面瘫的先兆,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教育的很好的孩子。
忍足扯起笑容,尽量让自己显的和蔼可亲一点,因为那个眼神狠毒迹部景吾说,你平时没表情的傻脸就像张扑克牌似地的无趣。
他想了想,说不定他和那个叫手冢的表亲一样,有颜面瘫痪的前途。
说明了来意,忍足很顺利的混进了手冢的家里。
比起不爱说话的手冢国光来,擅长应付女性嘴巴又甜喜欢看爱情小说的忍足,受到了彩菜阿姨的热烈欢迎。
然后直接留他在他们家过夜了。
说是手冢这个年纪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就更少了,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给手冢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无奈年纪上去了,爸爸不让她当高龄产妇。
看着这对夫妻恩爱的样子。
忍足倒是觉得,手冢跟他父母真是一点都不像,直到他们家的爷爷走出来他才觉得,啊,原来手冢像他爷爷。
所谓的孽缘,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年少的时候人总是不懂事,有诸多的借口和理由。
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手冢国光不是能随便的起来的人。
大概是对他那张年纪轻轻就有面瘫嫌疑的脸孔有着一定程度的好奇。
或者又是他们相似的两张脸,证明了遗传的神奇性。
总之,忍足,对手冢这个莫名的远亲,似乎听到了一种远山的呼唤一般神神秘秘的感觉。
晚上被彩菜阿姨硬是留在了手冢的家里,然后和他挤在一间房间里。
忍足说我打地铺就好,雀占鸠巢不是那么回事。
手冢皱了下眉头说那样不好,你是客人。
忍足顿时觉得手冢这个人刻板的可以,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最后忍足和手冢协商了一下,挤一张床。
一方考虑让客人睡地板不好,一方想着总不能让主人睡地板。
结果就变成索性睡一起。
听起来是件很暧昧的事儿。
但是忍足那一晚睡的一点都不痛快。
狭隘的小床上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忍足睡不着,手冢也一样。
他们都不习惯和别人分享一张床。
现在看起来,就是蠢到没治的做法。
一个睡了地板,就不会睡不着就聊着聊着聊出孽缘来了。
手冢话不多。
因为两个人都睡不着,只好小声的在漆黑的房间里说话。
什么理想啦,生活之类,还有喜欢的女孩子之类。
手冢的生活规律在这一晚,是最不稳定的一次。
忍足的话很多,都是他在说,手冢在听。
开始不理睬他,后来实在睡不着,只好应着他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网球和登山,毕竟两人都是孩子,说到喜欢的东西,就来了劲。
男生的友情来的总是很容易。
最后两孩子聊着聊着累了就这样沉沉的睡过去。
再后来,开始了全国大赛。
忍足对手冢也只是遇见的时候点个头。
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不冷不热又是好几个年头。
岳人有次问起来,侑士,我发现你长的和手冢很想啊。
他只是推推眼镜,说,拿掉眼镜也许会更像。
然后轻笑。
弄的大家都很莫名。
迹部直接骂了一句,你搞什么神秘主义。
其实,他们的血缘关系就像他们现在的亲疏关系一样稀薄。
但是隔代遗传的神奇又让他们的外貌如此相似。
然而他们彼此又那么陌生。
所以直到国中毕业,忍足在冰帝的朋友都不知道手冢其实是他的表兄。
他也只是偶尔被母亲知会着赶去手冢家去探亲,虽然两家人的来往并不是很多,但是他们母亲的关系,却是意外的好。
尽管两人疏离的样子,其实兄弟两的感情还算马马虎虎。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大学。
手冢进了法学系,忍足进了医学系,毕竟东大是日本的最高学府。
他一直以为手冢会打一辈子的网球的,后来问了才知道高中三年太拼命,手肘算是彻底报废了,总之平时阴雨天会酸痛,想用左手打网球基本上就是做梦了。虽然右手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不如左手用的顺。
忍足是可以想象一个左撇子改用右手去打球,发挥的实力根本就是注水猪肉。
他就问了一声,迹部没管你么?
手冢抬了了下眼皮,看着这个看似没个正经,其实骨子里难缠的要死的表弟。
当年国中时候,冰帝和青学一场鏖战奠定了手冢和迹部的奸情。忍足有一度觉得这两独生子都疯了,不走寻常路去了。
对于这两个人的发疯,忍足只是报以沉默以对,并且在手冢的家长方面帮着隐瞒了起来。
然后高中毕业,大家分别去考自己向往的学校了。
忍足稀里糊涂的和手冢考上了一个学校,让他有一种我转了一圈还是在原地打转的感觉。
手冢只是低头吃饭,然后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忍足叹了口气,是啊,那么多事,都过去了。
迹部出国去念斯坦福了,几个学弟都毕业开始工作了。
和手冢要好的不二也考了摄影专业的学校,准备以后去当战地记者了。
现在还在打网球的,就剩下那个从151长到176的越前龙马了。
忍足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所谓的岁月不饶人,大抵就是那么回事。
成长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他想。
忍足并没有提前修完学业的打算,他觉得人生能享受的时候还是多享受比较好,但是手冢的想法和他差的依旧很远。
大一他换了2个女朋友,最后都是不合而散,因为他不想大学一毕业就结婚,思想观念差的太多。
比起来,手冢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禁欲主义者。而且对学业近乎拼命。
有时候忍足也会想,当年他和迹部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做过那档子事。
想归想,他也觉得自己这种好奇心是多余而无聊的。
他们彼此都不是对方喜欢的那一类型,而且他是个彻底的异性恋。
他们只是比起一般的表兄弟,更多了种疏离的暧昧。
高中的同学会,青学和冰帝两个学校折腾在了一家餐厅。
迹部出现的那一秒,手冢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用忍足文艺的形容就是像有千言万语,到了嘴巴,只是说不出口,最后在一片寂静中湮灭,他们成为了彼此的过去。
最后的结果是手冢被灌的烂醉,忍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扶着手冢离场,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其实,我和他是表兄弟的关系。
然后笑的一脸神秘莫测,他对自己临走最后一秒还忽悠了两个学校网球部的旧友感到万分得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和手冢两个人,都已经喝高了。
他把手冢送回宿舍,自己的理智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
手冢开始说些胡话,让他觉得很难过,这个人曾经和迹部是爱过的。
手冢不断的在说,他做在边上听,就好像回到他们初次躺在一张床上的情形。只不过立场,倒了过来。
他很难过,忍足那么想,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到了明晨,他就会把这一晚上忘记。
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懵懂时代。
早上起来,忍足挂着笑,看着手冢:你昨晚喝的太多了。
手冢说:我有说什么么?
忍足说:没什么。
手冢狐疑的看着忍足。
忍足还是笑:真想知道么?其实你向我表白了而已。
手冢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忍足看着窗外,言语飘渺:我只是开玩笑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会告诉他,昨天晚上的手冢多么的难过。
对于忍足而言,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始终只是个旁观者。
如同岁月,一直静好。
悄无声息。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