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曲终欢

13、腐烂的能量之源

　　沈时度脑壳有点疼，他们两个人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要和这么一大片矮人作战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这些小矮人似乎并不想伤害他们，而是想让他们（确切地说是他）帮个忙，只是脑子不太够用，也不善于社交，用错了方式而已。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跟着这群小矮人走，一路上沈时度心事忡忡，时不时望向巨龙消失的地方，那恐怖的庞然大物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沈时度觉得电视剧中说的那些个“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并不是夸张的虚言。

　　巨龙在沈时度脑海中穿梭几十遍，突然点亮了某个重要脑细胞，沈时度蓦然抓住百里夜行的胳膊，说：“我见过那条龙。”

　　百里夜行惊诧道：“在哪里？”

　　“在老龟的记忆里”，沈时度飞快回想在老龟传承中看到的一幕幕场景，说：“那龙，在灭世之战中出现过，一样的，一样的！”

　　他脑海中对灭世大战的画面并不十分清晰，这不怪他，而是因为老龟长背的记忆有些褪色，灭世大战虽然没有褪成火柴人，但是也不是那么清晰，对于沈时度来说更像是近视眼摘了眼镜之后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龙啊凤啊这种神兽太惹人注目，他大概也不会记得。

　　百里夜行问：“那条龙是站在哪一边的，正，还是邪？”

　　沈时度仔细想了一下，说：“不是魔尊的人，但是似乎也不是帝尊的人。”

　　百里夜行摸摸下巴：“总之不是邪恶一方。方才我们是受到了惊吓，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那条龙到底为什么要带走龙叶，我觉得应该不是为了吃。”

　　沈时度点头：“没错，那么大一条龙，若是肚子饿了就应该把我们全吃掉，更何况相对于荒原的野兽来说，我们几个人类实在是不够他塞牙缝的，他还不如去吃三眼妖狼。”

　　百里夜行：“那么问题来了，一条上个纪元便存在，活了千万年的龙，为什么单单把龙叶和孩子带走？”

　　沈时度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以前认识？”

　　百里夜行啧啧：“龙叶要是活了那么多年，挑男人的眼光也不至于那么差了。”

　　沈时度：“......”

　　两个人在矮人的钢叉森林中坦然自若，冷静交谈，他们认为无论如何那条龙应该没有把龙叶和孩子吞进肚子里当饭吃，也就是说龙叶和孩子至少性命上暂时无忧，这也让他们心里好受了一点，他们跟着小矮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路越来越难走，味道越来越难闻，沿途的垃圾、腐尸越来越多。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城市垃圾场，里面堆积着处理不完的垃圾，污水横流，又酸又臭，沈时度和百里夜行捂住鼻子，心中默默把选择这条断魂路的小矮人骂了个底朝天。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小矮人们带着两人走过腐臭的地段，然后十分有成就感地喊了一声：“到了！”

　　沈时度震惊地翻了个白眼差点当场告别这个腐臭的世界，百里夜行显然也没好到哪去，他的武力值在这种环境下被压制地死死的——他不想剧烈运动进而导致吸入更多的臭气。

　　眼前哗啦啦涌出更多的小矮人，他们围住押送的小矮人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

　　押送的小矮人骄傲地说：“我们抓来了一个巫，他可以帮我们医治能量之源！”

　　能量之源？沈时度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和百里夜行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什么是能量之源，老龟说过能量之源是天地间纯净的能量，可以孕育出生命。

　　小矮人们交头接耳了一番，有不少小矮人大声吵吵着：“是真的吗，我们已经被骗了一次，不能再受骗啦！”

　　押运的小矮人大声说：“是真的，我看见他煮药材治病啦！”

　　小矮人们惊呼一声，又蹦又跳，嘈杂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语句：“快让族长看看！快让族长看看！”

　　于是沈时度和百里夜行在前呼后拥中被推到了一个白胡子垂到地上的矮人面前，沈时度心说这就是族长了。

　　族长围着沈时度转了两圈，歪着头问：“你真的是巫吗？”

　　沈时度点头。

　　族长又问：“你认识药草？”

　　沈时度又点头。

　　族长裂开嘴开心地笑了，拍手叫到：“太好啦！你快跟我来看看能量之源，它生病了，快要撑不住啦！”

　　沈时度心中无语，这群矮人都不质疑一下的吗，这么好骗——虽然他并没有骗他们。

　　族长带着沈时度和百里夜行穿过一片片腐臭的地界，最后到了一个地下入口处，他带头走了进去，沈时度和百里夜行一进去就闻到了更强烈的臭味。

　　他们捂着鼻子往里走，最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面前，那东西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整个就像一个烂透了的桃子，一块块果肉被霉菌腐蚀，塌陷成坑坑洼洼的烂□□，上面还滴滴答答滴着黑绿色的粘液。

　　矮人族长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他说：“这就是可怜的能量之源，它生病了，很严重，就快死了。”

　　沈时度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烂桃子和能量之源联系起来，他捂着鼻子问：“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矮人族长挠挠头，懊恼地说：“他被人切断了根。”

　　“下毒？”

　　“都是我们不好，没有守护好能量之源，被坏人弄坏啦！”

　　矮人族长也不嫌脏，轻轻摸摸烂桃子，说：“我们矮人的使命就是养护能量之源，守护这片大地，几千年来我们一直悉心照顾能量之源，把它照顾地可好啦！”

　　“有了能量之源，这片土地就有了生命，可是两年前有一群坏家伙竟然想偷走能量之源，我们和他们打了很惨烈的仗，保住了能量之源，可是那些坏人得不到能量之源就下了黑手，切断了能量之源的根，没有了根，能量之源无法成长，就烂掉了。”

　　沈时度蹲下身子查看那烂桃子的底部，果然看见了一条条黢黑绵软的断根，想来这能量之源就像大地的心脏，心脉被切断，心脏无法跳动，整片土地就没了新鲜血液，自然逐渐荒芜。

　　沈时度捂着鼻子问：“他们为什么要抢夺能量之源？”

　　矮人族长回答说：“因为我们这一个能量之源是鲲族迁徙的方向指引，鲲族每年迁徙时，感知到我们能量之源的位置就知道该往哪里走，那些坏家伙想要捉鲲族，就要把鲲族引到错误的地方去。”

　　沈时度又听到了一个新的种族，好奇地说：“鲲族是什么？”

　　“鲲族就是鲲族，大鲲呀！”

　　“他们为什么要捉鲲族？”

　　“为了鲲族的水能量吧？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和他们打了两年仗，只捉到了十几个俘虏，他们死之前就只说了这些，所以我只知道他们要抓鲲族，要把鲲族引到没有水能量的地方去，要知道迁徙路线充满水能量，在这条路线上鲲族可是无敌的。”

　　百里夜行眼睛一眯，问：“你的意思是就算能量之源的根断了，他们还是来和你们打仗？”

　　“对呀”，矮人族长说：“能量之源没有完全死掉，只要没死就还有可能养活，所以他们还是想抢。”

　　沈时度伸手抚摸那些断根，遗憾地说：“可我不知道什么药草能救它。”

　　“啊”，矮人族长很诧异，说：“巫也救不了它吗？不会的，不会的，巫什么都能做到！”

　　沈时度叹气，这些纯真的小家伙哦，大概是不知从哪里听说巫很厉害，就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找一个巫来给能量之源治病，可是却不知道每个巫的能力各不相同，他沈时度识百草，却并不会给非人的东西治病。

　　眼瞅着矮人族长要哭了，沈时度连忙安慰道：“这样吧，我答应你留下来，尽我最大的努力想想要怎样治好它，可以吗？”

　　矮人族长的大眼睛里立刻燃起了希望，亮晶晶瞪着沈时度，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这么一跳，其他的小矮人也都跟着跳了起来，高喊着“太好了！太好了！”，沈时度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有点酸软，他还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这些小矮人甚至连他的来历都没搞明白就能如此单纯地信任，一时间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纯真的小生灵竟然是这万恶的世界的一部分。

　　整个矮人族将百里夜行和沈时度当成座上宾，族长亲自为他们准备了落脚的房间，沈时度对此还是很感激的，他和百里夜行的伤都没有好，需要好好休息，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

　　百里夜行也觉得好新奇，悄悄对沈时度开玩笑说：“一点心眼都没有，难怪被人轻易切了能量之源的根，你说咱们走了之后，他们能保得住能量之源吗，再遭到攻击可怎么办？”

　　正说着他们经过了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正常身高的人，沈时度走了过去，又退了回来——

　　此人好生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