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不能寐》南寻无鹿

5、第二章 旧人不识（2）

　　暗红色的华服，整齐规整的梳发，五官立体犹如大师雕刻，乌黑的发丝在微风的吹动下飘逸好看。晌午的阳光正巧在他的头顶，照下来的阳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肩上，仿佛是一个乘着阳光而来的翩翩公子。
　　她喜出望外，两年了，她等了两年的那个少年，如今已是成熟的有威严的男子。她走了两步正想上前。
　　“青思，来。”
　　他温柔的笑着，看向身后姗姗来迟的人。
　　那双永远闪着星灿之光的眼睛，看着身旁精致优雅的美人。
　　入眼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了，脚步停在原地身体仿佛注了铅一样。
　　他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眼里只有他身边的人，而她只是陌生的。
　　“言儿，来让为娘的看看。哎哟，我家言儿消瘦了些许呀。”
　　骊亲王妃抚摸着唐璟言的脸庞，唐璟言从容地笑着，“让母上大人担忧了。这在外是消瘦了，但回家有青思的照顾，还怕儿子胖不了？”
　　张青思俯身点了点头，“知道王爷回来了一定会吵着吃罗城的梅花烙，所以臣妾回了一趟娘家带了不少回来。”
　　唐璟言拉起张青思的手，温柔的笑着，“还是青思了解我。”
　　骊亲王妃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在人群中张望着，她问了问身边的桂麽麽，“黎姑娘去哪儿了？”
　　桂麽麽看向黎念一刚刚站着的地方，发现黎念一已经不见了。
　　“回王妃，些许是天气大了，回房休息了。”
　　“哎，这孩子也是命苦，吩咐厨房给她准备点绿豆粥送过去吧。”回过头她向唐璟言说，“罗城知府家的千金被我接到府上了。我和她母亲子打小便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我已经收她做我的干女儿，以后她也是你的妹妹了。”
　　唐璟言点点头，看向刚刚黎念一站过的地方，皱了皱眉头。

　　黎念一回到房间，坐倒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便想往嘴里灌，发现酒已经一滴不剩了……

　　“你们罗城不是流传着每年彩灯节的最后一夜，男人为心爱的女子取来挂在灵树上的灯笼，两人便会恩爱一世携手白头吗？”
　　“你还信这些传言？”
　　“那你要我为你取这个灯笼吗？”
　　“我阿爹当年娶我阿娘时取来的是月季花的灯笼，那我，要黄色的木槿花灯。”
　　“好。”
　　唐璟言吻了吻黎念一的额头。
　　“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陪我喝白纱酿。”

　　回忆落幕，她面色苍白地趴在桌子上。原来他就是骊亲王……他就是唐璟言……他有妻室张侧妃……他已经忘记她了。
　　“原来，唐山真的只是一个地名……”
　　那个答应要给黎念一取木槿花灯的少年，已经另娶她人了。

　　骊亲王妃在家中摆宴，请了些城中的达官贵人来府中给骊亲王洗尘。
　　黎念一坐在骊亲王妃身边，对面便是唐璟言和他的张侧妃。骊亲王妃和唐璟言忙着照顾来宾们，这桌上一会儿只剩下了张侧妃和黎念一。
　　“你不胜酒力，今晚就我一人敬酒便可。”这是他临走前对张侧妃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好像真的已经不认识了她般，那罗城七日的光阴，好似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她没有问也没有看他，她或许是不想面对，也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拿过桌上的那壶瓶身精致的酒，倒入自己的杯中。听说这是皇帝御赐的酒，全城也只有骊亲王府才有。她一饮而下，十分苦涩并不可口。还没有罗城排名第二的芙蓉醉爽口。
　　“什么破酒。”她小声地嘀咕着，张青思看了看想找她搭话但好像黎念一心情不太好便没有开口。
　　“那个……”张青思试探着，“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黎念一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喝着酒。
　　张青思便不再问了。
　　骊亲王妃和唐璟言敬了一圈回到了这桌。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张罗着外面的事儿都忘了跟大家介绍了。”骊亲王妃转过身，“念一。”
　　黎念一停下了正在倒酒的动作。
　　“念一的母亲是我在老家的姐妹。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要正式宣布一件事情。”骊亲王妃站起来，举杯对着大家说，“前罗城知府黎家千金黎念一，我将正式认作我的干女儿。今日起便是我骊亲王府的人。言儿，念一以后便是你的妹妹了。”
　　黎念一起身感谢着骊亲王妃，唐璟言从容地起身点点头。
　　“念一妹妹。”
　　“璟言哥哥。”

　　那晚，黎念一喝了很多的酒，可这钦赐的酒就像水一样，怎么都喝不醉。唐璟言怕张青思在外吹风过久伤了身子，便送她回房休息了。转眼这场家宴，只剩下黎念一一个人了。
　　侍卫长李现受骊亲王妃所托，在这儿陪着黎念一，一会儿送她回房。他不知道黎念一今日是怎么了，她虽来府上只有几日，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和府中上下都混的很熟。无忧无虑的她突然酗酒，想必该是受了什么委屈。
　　“黎姑娘，夜深了，不如属下送你回房吧。”
　　黎念一摇了摇头，“今儿高兴，我现在是骊亲王府的人了。以后，便有人护我周全。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了哥哥，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哥哥。多好啊……”
　　唐璟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李现见到正想行礼被唐璟言拦了下来。
　　“李侍卫，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很开心呢。”黎念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已经喝了三壶酒了，按照她平日的酒量这时她早就睡下了。可现在她却只是有些晕乎，还能站起来走两步。
　　黎念一转过身，想和李现聊天。入眼的却是刚刚送张青思回房的骊亲王唐璟言。
　　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笑了笑，转过身又想拿酒喝，却被唐璟言夺去了。黎念一好似把这唐璟言当作空气，看也不看便往房中走去。
　　“李现，盯着点。”
　　李现心领神会，环顾着四周。
　　唐璟言跟了上去，一把把醉酒中的黎念一横抱起来。黎念一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两人的距离突然拉的很近。因为酒精而红脸的黎念一睁着大眼看着唐璟言，无辜又弱小。唐璟言叹了口气，径直地往她的房间走去。
　　“唐山……你是唐山吗？”
　　黎念一靠在唐璟言的肩上，安稳地闭上眼。
　　“是你回来了吗？还是我又梦见你了……”
　　唐璟言停下了脚步，皱紧了眉头。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两年了，她居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原以为，那段时光是一段只能封存的记忆。可如今她出现在这里，是意味着什么呢。
　　他把她放上床，盖好被子。这张精巧的小脸似乎没了两年前那稚嫩的模样，这两年她经历了什么他是知道的，好在她还坚强地活着。
　　夜已深，月亮爬上了枝头。他也该回到自己的房中了。
　　那个有着张侧妃的房间。

　　这一晚睡的十分安稳，兴许是昨夜喝了太多酒，噩梦并没有打扰她。不过她似乎又梦见了唐璟言，梦见两年前他们曾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她坐在桌前，桌上已经放好了的醒酒汤与热粥，想到昨晚在酒桌上，骊亲王妃公然宣布她为唐璟言的干妹妹时，她心事重重，醉倒在桌上。不知道是谁送她回的房间，这种行为着实有些不的体面。
　　她拾掇着自己，看着铜镜里那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很头痛。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会系腰带。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唐璟言为她系腰带的画面，他一个男人都能做这么细致的活儿，怎么她就是学不会。现在有些后悔骊亲王妃想给她配两个丫鬟她拒绝了这件事儿，有人帮忙收拾下自己自然是不会在外面丢了面子。
　　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

　　“昨晚的确是我照顾不周，没考虑到你的情绪。”
　　“王妃你可千万别这样说，”黎念一连忙解释着，“你肯收念一为你的干女儿是念一这辈子的福分。只是近日念一遇了些事儿，还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让王妃误会了。”
　　骊亲王妃喝了口茶，笑了笑，“许是情事？”
　　黎念一愣了一下。
　　“不……不是……”
　　“年轻姑娘家的也该为情事所忧虑了。念一你今年也满十八了吧。”
　　黎念一点点头。
　　“若是在渝州城看上了哪家公子哥一定要同我说，我替你做主。我们念一一定要嫁给朝中贵族，可不能委屈了你。”
　　“谢王妃好意，念一暂时没有打算。父母去世不久，念一还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
　　骊亲王妃叹了口气，抬起头看见了正巧下朝回府的骊亲王。
　　“言儿回来了。”
　　黎念一身体一紧，站起身来问安，“骊亲王。”
　　“念一，叫哥就好，别这么生疏。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骊亲王妃亲切地笑着。
　　唐璟言走了过来，没有看她，与骊亲王妃谈论着今日在早朝中的事儿。
　　“回府了就别谈这些事儿。今日你若没事儿，带念一出去逛逛吧。叫上张侧妃给她选几套别致点的衣服，过两日我带她去宫里转转。”
　　“不用了王妃，我自己去便好，不劳烦王爷和张……”
　　“好。”唐璟言答应着，黎念一看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