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甲》埠溪

6、收徒

　　这一晚睡的很安稳。
　　第二日清晨，安琨寻了处远离岩穴的空地练功，待他重新回到岩穴，早膳小妹已经准备好了，依旧是烤熊肉，但是今天小妹递给他的这块却没有烤焦。
　　安琨大口的吃着肉，那五人围在一起，远远的离开他。似乎一个晚上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安琨一边吃，一边不住的往那边瞟，希望能跟他们搭搭话，打听出更多的信息。这个“鬼甲”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坚不可摧？而他们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他好奇不已。
　　等他把一块熊肉吃完，大哥忽然朝他走了过来。
　　安琨心中一喜，朝他笑了笑。
　　不料大哥开口却说道：“你该走了。”
　　安琨大为沮丧，本以为可以再套套近乎，谁曾想人家是下逐客令来了。
　　“我也是孤身一人，没什么地方可去，我能不能……”
　　“不可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大哥就生硬的打断了。
　　其余几人也漠然的望着他，包括小妹。
　　“这里这么大，我换个别的地方去住，保证不打扰你们。”
　　大哥依然摇摇头。
　　“为什么？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们这样……太不厚道了。”除了面对师父和然师妹，安琨几时这么低声下气过，顿时有些恼火，语气也强烈了起来。
　　“我已经谢过你了，也请你吃了肉。”大哥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琨的脸色沉了下来，右手不由握到了剑柄上，但随即又松开了。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俗语到客随主便，自己本就是个过路的，没必要多惹些麻烦，而且这些人连自己的‘凌天’都不惧，真拼起命来未必能全身而退。
　　但是这些人越是要赶他，他就越想留下来搞清楚他们的秘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教你们功夫，你们让我留在这里，如何？”安琨提议道。
　　“这个？”大哥指指他手里的剑，“没用。”
　　“没用？”安琨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这剑虽好，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
　　“还有别的。”安琨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你看好了！”话音甫落，忽然一掌往身侧拍了出去，只听“啵”的一声，丈余外的石壁之上石屑纷飞，骇然出现了一个白色掌印。
　　大哥的脸色陡变。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冲到石壁前，歪着脑袋来来回回端详了这个掌印许久，又伸出手指在掌印边缘抠了抠，失声叫道：“你用什么打的？”
　　安琨晃晃了手掌，面露得色。
　　大哥脸上显出一丝愠怒，忽然握紧了拳头狠狠朝身边的一块石头砸去，“砰”的一声，竟然把一处突出的棱角砸断了。
　　“力气不小！”安琨暗暗赞叹，“自己若是不用内劲，绝对无法一拳砸断这么大的石块。”
　　也许在他看来，安琨刚才的行为像是一种挑衅，他在以行动告知对方：“别看你有本事，我也不是好惹的！”
　　见这些人软硬不吃，安琨打算不再跟他们纠缠，“反正这个大个山谷，我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就是，以他们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可能发现我。”
　　想到这里，安琨正准备告辞，大哥却走了回去，几个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安琨不愿再等，叫了一声“告辞”，抬脚欲走。却听大哥忽然叫道：“等一下。”
　　安琨意外的回过头来：“怎么？改主意了？”
　　“我们比试，你若打赢我们，就让你留下。”大哥道。
　　“此话当真？”
　　“当真。”大哥郑重回道。
　　安琨笑了，心道：“就算你有鬼甲护身刀剑难伤，我这紫云内劲却是伤人无形，看你能吃得了几掌。”于是走到岩穴之外的开阔地上，放下长剑，把手一摆：“这可是你说的。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你可以用剑，我们不占你便宜。”末了大哥又补充了两个字：“公平。”
　　安琨笑道：“我用掌就可以了。”
　　“我先来。”
　　大哥也不坚持，慢慢走到安琨身前四尺之外站定，举起了双拳。
　　其余四人散在周围，兴奋的盯着二人。
　　对峙了片刻之后，大哥忽然扑了上去。
　　安琨从容的一步绕到他身后，大哥背部顿时空门大露。安琨并没有还手，平静的望着他。大哥吼了一声，再度扑上，安琨依然轻巧的闪开了，一连数招都是如此。
　　安琨并非要戏耍他，而是想看看他的路数。此人身手敏捷，出拳也快，但那是对寻常人来说，在安琨眼里，这种打法到处都是破绽，无异是找死。
　　大哥一连攻了十多招，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一张涂满污垢的脸愈发的黑沉，出拳越来越快。安琨瞧得差不多了，随手拍出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他的后背之上。担心他抵受不住，这一掌只用了两成力道。
　　大哥跄踉着朝前冲出几步，立即又回扑了过来。
　　安琨满以为这一掌会让他摔个跟斗，没料到他竟然只是趔趄了几步而且还能马上还招，这一拳带着风从他耳边擦过，颇具力道。安琨侧身让过，顺势又拍出一掌，这一掌他加大了力道，正中其胁下。
　　大哥脚步散乱，朝旁边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但他很快又稳住了步伐和身扑来。
　　安琨再度吃了一惊，此人的抗打能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身上究竟穿的什么甲，竟然能抵御住他的紫云内劲？
　　又斗了数招，安琨逐渐加大出掌力道，每一掌都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虽然大哥数次被打翻了出去，但他总是能很快又冲回来。
　　其余四人见大哥完全不是对手，个个显得又惊又惧。小妹的眼中尤其怒火炽热，将短刀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样子。
　　大哥又挨了一掌，这次大概疼的不轻，半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四人见大哥吃了大亏，个个叫嚷着准备冲上来帮忙。
　　大哥忽然伸出手制止了他们：“别上来，你们……打不过他。”
　　“大哥！”
　　“下去！”
　　这四人只好退了回去，各自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安琨。
　　“你……好大的力气，比熊还大。”大哥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丝，站起来缓缓说道。
　　“能经受住我这么多掌，你也很了不起。”安琨由衷的赞道，“我这掌法，石头也能轻易打碎。”说完安琨脸色一凛，忽然扬手朝身侧的一块石头拍去，只听“嘭”的一声粉尘大作，那块石头竟然碎成了一滩齑粉。
　　五人面色大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人的本事远远超出之前的预料，此前不过一直是在保存实力而已。
　　大哥更是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一只羊和一头熊。如果起初他还怀疑那一剑断成七截的剑术只是个障眼法，但这打在自己身上的一掌一掌却是实实在在的本事，取不了半点巧。对方未尽全力自己都完全经受不住，更别说其他人。
　　就算五个人一起上，也只是自取其辱。
　　“还打吗？”
　　大哥盯着他喘着粗气，鼻翼轻轻翕动着，不甘的神色一点点褪去。
　　终于他摇摇头：“不打了，我们打不过你。”
　　“那么，我可以留下了吗？”
　　大哥点点头，忽然又开口道：“你得教我们这个——”大哥伸手比划了一下安琨的掌法。
　　安琨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们得叫我师父。”
　　大哥微微一愕，显然没想到他的条件会是这样。虽然他们在谷中生活已久，但“师父”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想来他是知道的——从他的犹豫可以看出来。
　　“当然，我不勉强。我这些本事，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教给别人的。”安琨说完，转身走到平地边缘，下方是浓郁的丛林，密密匝匝连绵不断的绿色，似乎连光都透不进去。
　　“徒儿拜见师父。”
　　良久，身后响起大哥恭敬的声音。
　　安琨心头暗喜，却不露声色的转过身去，只见大哥半跪在地上，就如同刚才被打趴的样子一般。
　　其余四人见大哥拜了下去，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也只好跟着拜了下去。
　　“很好。”安琨道，“我可没有勉强你们，既然你们自愿拜我做师父，那从此以后就要听师父的教诲。咱们得立一些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师父可饶不了他——就像刚才那块石头。”
　　大哥迟疑了片刻，答道：“是。”
　　“你们呢？”
　　“是。”另外四人齐声答道。
　　“好了，都起来吧。”安琨笑道，“好徒儿们，我得知道你们的名字，以后好称呼。你叫什么？”安琨望向大哥。
　　大哥骚骚头，显得若有所思，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你——没名字？”安琨十分惊讶。
　　“那你呢？”安琨望向下一个人，谁知那人也摇摇头。
　　“你们——都没有名字？”
　　“原本是有的，后来一直不叫，就忘记了。他们认我做大哥，他是老二，他老三，老四，这个是小妹。”大哥答道。
　　“是这样。那——为师给你们取个名字吧，叫起来方便些。”安琨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就叫竹心，以后就是他们的大师兄。”安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竹林。
　　“竹心……”大哥口中喃喃。
　　“你就叫流云吧，恩，就像那个。”安琨指了指天上的云，“以后你就是二师兄。”
　　“你，就叫——松岚，唔，就是那个，看到了吗？”安琨指着对面山坡上松林间的雾气，“你是三师兄。”
　　“你就叫鸣涧吧，”安琨望向第四个人，那个矮小的家伙接口道：“鸣涧我知道，我们来时经过的水。”
　　“对，就是它的声音。”安琨笑道，“你是老四。”
　　“小鹿。”
　　安琨刚刚望向小妹，不等他开口，小妹抢先说了话。
　　“小鹿？你有名字？”安琨奇道。
　　“我喜欢小鹿。”小妹道。
　　“好，那你就叫小鹿，你是他们的小师妹。竹心，流云，松岚，鸣涧，小鹿。”安琨把五个徒弟挨个叫了一遍，“从明天起，你们就跟着师父学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