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甲》埠溪

25、对练

　　师父不在谷中，便由竹心带着师弟师妹和师侄们习武。这些弟子人数虽多，悟性出众的却找不出几个，一招“烟消云散”反复练习多日始终领悟不到其中关窍。
　　今日竹心观众师侄练剑，见众人依旧没什么进展，只得皱眉叫停。
　　“六弟三弟！你们过来！”竹心转头叫道。
　　在演武场另一侧练剑的展阳和松岚闻声跑了过来。
　　“大师兄！”
　　竹心点点头：“六弟，你来和三弟对练。”
　　“是！大师兄！”展阳和松岚齐声应道。
　　竹心转而向众师侄叫道：“你们都好好看着！”
　　众弟子立时停下动作，各自散开围成一个半圆，准备观摩六师叔和四师叔对练。
　　流云、鸣涧和小鹿见状也走了过来。
　　展阳和松岚走入场中面对面站好，抱剑互施一礼，各自摆出起手式。
　　“六弟，你先上。”竹心吩咐道。
　　“是！”展阳应了一声，叫道：“三哥，我来了！”说罢脚尖一点，一人一剑朝前飘出，正是烟霞剑法第一式闲云出岫。
　　松岚侧身滑过，随手还了一剑。
　　两人一接上手，短暂几次试探之后，攻守之势立时展开。
　　展阳攻势不停，一招招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松岚脚步轻快灵便，应对得法，两人你来我往，片刻之间便斗了十余招。
　　二代弟子们看的很是起劲，同样的剑法在师叔们手中和自己使出来的效果竟然有着云泥之别，不少看的入神的弟子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跟着比划。
　　突然展阳身子凌空跃起，剑光紧跟着身形暴涨，继而剑影漫天展开，向着松岚兜头盖脸罩下。
　　“霞云漫天！”弟子们纷纷小声惊呼，这一招最好的化解之法便是他们始终不得要领的一招“烟消云散”。
　　果然见松岚左脚支地，右脚连点，身子陀螺般不断旋转，手中长剑挥舞出漏斗般的银光，正是那招“烟消云散”。
　　两股光影一触之下，“叮叮叮叮……”连续十数声轻响，展阳这一招凌厉的攻势被松岚尽数化解。
　　这一招烟消云散若是练的手法不纯熟、功力不够，便无法看清对方究竟刺出了多少剑，从何处刺出，自然难以一一作出应对。
　　烟霞剑法的妙处就在于剑招和内劲融为一体，招式只是其表，也并非一成不变，每一招都重其意不重其形，能发挥招数的多大威力全看紫云内劲的修为和个人的领悟。
　　刚刚有细心的弟子数了一下，六师叔人在空中一共刺出了壹拾八剑，三师叔则一剑不少的对了壹拾八剑。
　　目前最强的二代弟子黎风，也只能勉强刺出九剑，刚刚半数而已。
　　很简单的道理，内劲修为不够，腾跃滞空时间便短，手上灵敏不足，招数威力便大减。
　　众弟子看了这精妙的一攻一守，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竹心也微微点头，暗自夸赞两名师弟的剑术进境。
　　一十八剑对完，两人身子都各自往后飘出了半尺。松岚脚踏实地，却依然退了半步，如此看来算是略逊了半筹。
　　若是两人就此罢手，那么也算的上平分秋色难分伯仲；如果展阳落地继续对练，那么又是下一招的事了。
　　转折往往发生在众人以为最不可能的时候。
　　展阳在空中的身子竟然折而向前，又刷刷刺出了两剑！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连竹心都愣住了。
　　霞云漫天这一招还没人这么使过，饶是松岚见机的快，身子一转避开了第一剑，胸口却正好撞倒了第二剑上。松岚瞧的清清楚楚，但再想避开或格住这一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却见展阳忽然身子一偏，这一剑倏忽收回，仅仅只在松岚胸口衣衫上留下了一个小切口。
　　“三师兄，承让！”
　　展阳落地稳住身形，微笑着抱拳。
　　松岚脸上一红，抱拳道：“六弟剑法精进如斯，三哥惭愧！”
　　鸣涧与小鹿在旁边瞧见展阳这匪夷所思的一招，心中也是惊佩不已，自叹不如。
　　忽听一人冷言说道：“什么精进如斯，不过仗着一身硬鳞，有恃无恐罢了！”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是流云。
　　却听松岚道：“确实是我输了。”
　　“输当然是你输了半招。”流云道，“但你不是输在剑法上，是输在这里。”流云伸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众人都不解其意。
　　连松岚自己都承认了，为何流云却显得十分不甘？
　　“他攻你毫无顾忌，而你却处处小心缚手缚脚，从头到尾都不敢全力发挥，不输才怪。”流云道。
　　众人听了，隐隐觉得也有些道理。比武之时如若心中有所羁绊，发挥出来的水平自然会有所折扣，但松岚是否真的有此顾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不管如何说，展阳对上松岚，心理优势可能确实存在。
　　松岚道：“不论如何，这一招霞云漫天，我便使不出后面两剑，自然一时也没法应对。”
　　“这有何难！”
　　流云说完，忽然身子跃起一样使出一招霞云漫天。然后待招式堪堪用尽之时，流云忽然左手往地上击出一掌，身子立时借力往前飘出一尺，手上刷刷再度刺出两剑。
　　大概是为了让众人看清楚，他这一招使得很慢，并未追求刺出多少剑，只是为了揭示展阳是如何做到在半空中突然又折返前冲，一举击败松岚的。
　　“六弟，我学的对不对？”流云提了剑，似笑非笑的望向展阳。
　　“正是如此，二师兄比我使得还要精妙。”展阳道。
　　“精妙不敢当，耍小聪明取巧罢了！”流云笑道，不知道是自谦还是在讥讽六弟。
　　原来流云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见展阳在空中隐秘出掌这个小细节。“这一招这般使法，还算不算霞云漫天，只怕要问问师父了！”流云冷哼一声。
　　听闻流云此言，众人都没有说话，神色各异。
　　师父虽然的确说过，烟霞剑法不拘泥其表，但终究有迹可循，六师叔这般使法到底算随机应变还是剑走偏锋？该不该这般练？
　　所有人都静静望着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