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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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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雍馥想起来,低头从包里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她,“你妈跟你弟说要过来看你,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余秀敏:!!
余秀敏惊呆了,赶紧接过来划开屏幕:“卧槽,我妈咋知道了?!”
雍馥耸了耸肩。
两个抱着花篮果篮的学妹一左一右地围在她床边,似乎在寻思找个什么地方可以把东西放下,听了没忍住插嘴道:“嗨,学姐你难不成还当是什么小事吗?打在脑袋上,这要是你运气不好一点,命都差点没了!”
余秀敏:“……呸呸,乱说话,我命大着呢。”
“唉。”她看了看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复杂:“我也是真的没想到……多亏了我们雍,救命恩人啊!”
说着,跑去抓雍馥的胳膊:“女侠,救命之恩,你看我以身相许咋样!”
“不咋样。我们师门有规矩,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会吃人,不能要。”雍馥冷漠地拒绝了她,并和护士一起把她推进了CT室。
余秀敏人都被推进门里了,还在挣扎着回头喊:“你们峨眉派这是封建落后思想!是歧视!21世纪了要与时俱进——”
陪同的女警察看得直笑,说很少看见这么乐观的受害人了,受这么重伤,还能这么闹腾闹腾的,挺好。
余秀敏进去了,一群人就坐在外头走廊上的椅子里等着。
女警察有些年纪了,人很和善,也乐意跟年轻学生们聊上几句。她说起自己在岗也有十来年了,纠纷见得多,对这种事也算见怪不怪了。又顺嘴讲了好些家庭纠纷、情感纠纷的冲突事例,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年轻人啊,要谨慎,凡事不要那么冲动。”女警察最后总结道,摇了摇头:“尤其女性,需要特别谨慎,自我保护意识要强。”
不久,余秀敏出来了,被大家前呼后拥地送回病房。
余秀敏一脸奄奄地躺在床上,有几个好奇的,一个劲问她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余秀敏叹口气,摇摇头不吭声,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雍馥见状,就开口说这么多人挤在这儿也没啥用处,还耽搁各位时间,你们就先走吧。
等她把这些学生送出去再回来,就看到余秀敏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抓着个苹果咔咔啃,精神奕奕的,哪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
雍馥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别吃了,没洗呢。等着,我给你削一个。”
余秀敏马上从善如流地把手里那个“咕咚”一声丢框里,乖乖坐着等了。
雍馥洗了手拿着刀走回病床边,就听见她在那儿叭叭:“这群人总算走了,太吵了,还老问个没完,学生啊就是不比我们这些挨过打的社会人,多少缺点眼力见。”
女警察一脸无奈:“别人也是好心来看你。”
“那又咋,我心情差啊,头上顶这么大个洞,哪还有功夫应付那么多。”余秀敏撇嘴,“而且你信不信,我要是搁这儿说了啥,回头分分钟传得到处都是。这是我的私事,本来就已经够难看了。”
雍馥一边坐下,一边凉凉地道:“你当初到处造谣我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啊。”
余秀敏噎了噎:“……你那个,你那个又不算!”
雍馥懒得跟这女人计较,看在她好歹是个伤患的份上,低头削自己的水果了。
余秀敏吃完了一个苹果,坐那儿走了会儿神,似乎总算有了点开口的欲望了。
“唉,我当时不是跟着他上楼嘛。他家我好歹住了这么久,熟得不能再熟了,阳台上的那些花,好多还是我买回来种下的。”余秀敏说,“我们最开始是上露台桌子边坐了,他当时还是按捺住的,还算平静,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唉……我跟他说了,没有什么误会。我认认真真跟他解释,说就是我想清楚了,我家真的不合适,说我们观念有很多不同之类的,说了老半天。我还以为他听进去了,结果……结果他突然就发火了,说我骗他,骂我神经病,问我是不是偷偷跟别人好上了。”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他就拽着我,拉扯我去他房间里。我就挣扎,让他放手,说弄痛我了,但是他就是好像听不见一样,手都给我拽脱臼了。我当时啊,唉,我当时想着怕在朋友面前丢脸,一时没有大喊大叫,就被他拽进屋里去了。他给我看他买的结婚戒指,骂了我一通,反正就我对你那么好你简直没有心那些话啦。“
“我当时看到那戒指,我心里也难受,差点都想反悔了。好在我最后还是冷静了,跟他说谢谢你,对不起,你把戒指退了吧,或者卖给我,我愿意付钱。然后他就突然发疯了,扑过来拉扯我,使劲扯我衣服。我挣扎,他就打我,用东西砸,砸到我的头了,我就倒下去了。”
女警察问:“他有故意攻击你的头部吗?”
余秀敏迟疑了一下,摇头:“我不清楚,他当时给了我一巴掌,还扔了很多东西。”
女警察:“那他母亲苗女士呢,有没有参与?”
余秀敏仍然摇头:“我不清楚,我晕过去之前没有见到她。”
女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告辞回警局去了。留雍馥一个人继续在病房里守着,跟余秀敏大眼瞪小眼。
余秀敏:“唉……”
雍馥也跟着:“唉。”
余秀敏:“我……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雍馥也同感:“这都什么事儿啊。”
两人坐了会儿,雍馥下楼去找到医院食堂,给自己和余秀敏各打了份饭上来。
“真够贵的,一碗粥二十五。”雍馥叹气,把粥盒递给余秀敏,自己坐到一旁,也准备开吃。
“这什么?”余秀敏一脸嫌弃,“青菜……瘦肉?蛋?”
“你的呢?你吃什么,好香。”她抽抽鼻子,伸着脖子去瞅雍馥的:“卧槽,麻辣鱼?你做个人吧!”
G省人和M省人一样,都是出了名的无辣不欢。
雍馥满脸无辜:“病号餐,我又不是病号。”
余秀敏无话可说,只能缩回去愤愤地喝她的粥。
雍馥在病房里陪到了下午两点多,之后余秀敏她妈和弟弟来了。人家一家人说话,雍馥也就很识趣的走人了。
出了医院,恰好接到陈教授的电话,打来问她情况。
雍馥回答说:“没什么大事,余秀敏她估计还得住两天院。她妈妈跟弟弟已经来了。”
“那就好。”陈教授说,忍不住感叹了句:“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小敏这姑娘,实在倒霉。”
感叹完他又问雍馥:“那小雍啊,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医院?”
“没呢,我已经出来了,正准备回酒店。”雍馥说,“对了,教授您没搬家吧?我这边带了点土特产,给您送过来。”
“我能搬什么家,住了大半辈子了都。”陈教授那边笑了,“什么土特产,我不缺你那点东西。你来坐坐挺好,老卢也老说想见见你,东西就算了。”
陈教授口中的老卢,是他妻子,也是做老师的,只不过教的是中学,以前就在C大附属的学校任职,现在已经退休了。
雍馥说:“我不是回老家去种田了嘛,就是些家里头的产出,给您二老尝尝鲜。”
“你真在家里归园田居去了?”陈教授可惊了,重复道:“你一个女娃,种田?嗨哟,可厉害了。老卢,你听见没,小雍说她真种地呐!”
“是啊,您不信啊?”雍馥哈哈笑:“您在家吗,我现在过来?”
“来吧,来吧。”陈教授说,“我俩都在呢。”
挂了电话,雍馥打了个车就往陈教授家去。
陈教授的家,就如他自己所说,住了大半辈子,是座好几十年前建成老式小区,专建来供给当时的C大教职工居住。楼里连个电梯也没装,好在对应的,楼高也只有七层。
小区就挨着C大附近,地段好。楼间绿树成荫,草坪间时不时能看见几只肥滚滚的鸟儿,跳来跳去在地在地上啄食。
雍馥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了等。她把正在S市送外卖的替身人偶叫来了两个,来帮她搬东西。
两个人偶都是选的年轻男人模板,一声不吭地抗着大包小包跟在她后头。
陈教授那边早已跟门卫打过招呼,三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楼下。
替身人偶一个左手拎着装了十几只鸡鸭鹅的大竹筐、右手抗着装了几十斤大鱼的网。另一个左手托着看着就很沉的几大箱水果,上头还搁着个二十斤的大蜂蜜罐子,右手就更厉害了,直接抗了用塑料袋子裹着的半扇整羊。
这阵仗,走过去引得路人都侧目。
“嚯,这是要开饭店吗?”
“两小伙子体力好啊,看那大罐子,晃都不带晃的,有点那耍杂技的天赋啊!”
陈教授家在三楼,不高也不低。雍馥一敲门,就听里头传来句:“门没锁,你直接拧门把手进来!”
雍馥推开门,看见陈教授戴着个手套站在厨房门口,笑着道:“哎哟,来啦,老卢听说你要来硬要给你卤个鸡爪,还非拉着我打下手来着!”
雍馥也笑:“教授……好久不见了,您老看着还是这么年轻啊。”
陈教授失笑:“什么年轻,你逗我笑啰。”
他走过来上下瞅了雍馥几眼,很满意,点头说:“不错,挺精神。赶紧进来吧,先坐会儿,我把手上这点活忙完再出来跟你聊聊。”
雍馥觉得,或许真的是山中无岁月。明明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再回到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却莫名有了种恍如隔世之感。
尤其此刻见到陈教授,音容笑貌与从前别无二致,心头忽然就有些百感交集。
陈教授本名陈仕读,身量不高,身材瘦削,戴副银边眼镜,双颊狭长而宽下颌,眼角有几道延伸入鬓角的细细纹路。虽不能说英俊,却很有种让人见之如沐春风的儒雅风度。
雍馥时常觉得,陈教授是她这还不算长的一生里,见过最具有那种“古典文人气质”的一位。诗书陶养,怡然古风。
陈教授招呼她坐下,雍馥应了声,站在门口一边脱鞋,一边侧身,让两个替身人偶把东西搬进来。
陈教授:“你还带了别人……嗯?!”
陈教授看着地上堆得人高的箱子竹筐,那张脸上难得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框里的鸡鸭鹅都还是活的呢,“咯咯嘎嘎”叫个不停。
网兜里的鱼也还没死透,湿淋淋的。那人偶拿不准是不是要往地上放,就拿眼去看雍馥。
雍馥说:“把鞋脱了,给放到厨房里去吧。羊肉也拿过去。”
“不、不用脱了,直接踩就行。”陈教授下意识道,说完才终于回过神,张着嘴巴:“小雍你、你这……?嗨哟,你这——”
你了半天,憋出句:“你这是开饭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