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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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午后有些热辣的阳光撒在红绿灯路口，出租车师傅将手搭在车窗上，电台语音放着一首轻快的老歌，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刺耳的鸣笛——余秀敏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雍馥。
她与这位学妹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到十分要好的地步，只是因同系又一同实习的缘分，彼此算得上熟络而已。
雍馥此时正望着面前飘着、就浮在司机座椅里的黑山陷入沉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安静私密的地方独自研究研究。但在余秀敏的眼里，她看上去只是在盯着空气发呆。
想起雍馥刚才坚决说着的要辞职的话，余秀敏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她老早就在心里有种感觉，自己这位学妹在职场里过得可能不会很顺。
并不是说她能力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余秀敏最清楚雍学妹一个多么聪明且能力出众的姑娘，她们这一批实习生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留下来，那么无疑会是雍馥。
问题出在别的方面。
关于雍馥，余秀敏其实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她的名字。
一个集“金融系校花”、“女学神”、“冷美人”等各种头衔为一体的校园风云人物。在余秀敏还没毕业的时候，学校里关于雍馥的传言就已经不少了。
哪怕余秀敏高她两届，耳边也依然经常会听到这位学妹的消息：
听说雍学妹专业一直稳居第一宝座堪称学神，听说雍学妹又在考证了，又考到新证了……听说雍学妹少言寡语深居简出不爱社交行踪成谜，甚至从没参加过社团，也几乎不去图书馆和自习室……听说雍学妹今天又拒绝了谁谁谁保持住了自己的孤狼身份——嗯，整整保持了四年直至毕业……
雍馥，一个迷一样的女人，C大金融系经久不衰的传说。
如果雍馥本人听到这些传言，她一定会沉默三秒然后道出真相：谢邀，普普通通大学狗罢辽。找不到人是因为蹲在宿舍肝游戏，不谈恋爱是因为忙着肝游戏。男人？呵，只会影响我刷图的速度。至于你说考试和考证？作为一名肝帝那该死的胜负欲和收集癖罢辽。
因而在余秀敏看来，一个过分漂亮、能力优秀还偏偏不爱交际的年轻姑娘，运气不好的话，职场生活总是不会太顺。两人还在实习期的时候，她就见过雍馥明里暗里吃过好几次闷亏。
不遭人妒是庸才。
可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又实在有些可惜。余秀敏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劝劝她，又怕自己交浅言深了。
她望着雍馥姣美秀气的侧脸半晌，犹豫过来犹豫过去，最终还是试探性地问道：“那小雍，你辞职以后有什么打算呀？”
听见她讲话，雍馥勉强把研究的目光收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道：“啊，打算啊。回去种地。”
余秀敏：“？？？”
她没忍住用刻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雍馥几眼，“你？？种地？？”
连前排的司机师傅都听得笑起来，从后视镜瞥过来一眼：“哈哈，妹仔开玩笑哦。”
雍馥握了握拳，展示自己的强壮：“我力气很大的。”
余秀敏无语，司机师傅忍俊不禁。
过了会儿，余秀敏又问：“你家有地？老家吗？”
雍馥略做迟疑：“有吧。”只不过不在老家。
她看了眼司机座椅上飘着的那块面板，在上面，新的任务已经刷新出来了。
“任务：开垦蓬莱山区域一。”
开垦，可不就是种地么。
“我说正经的。”她这打着飘儿的语气让余秀敏更加无语，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这年头说实话还偏偏没人信了，雍馥耸耸肩，换了个说法：“那我……嗯我回家创业。”
这个说法虽然比上一个听着正常多了，但是还是一点都不靠谱。
至少余秀敏就有一堆问号：“创业？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你打算干什么？都准备好了吗？”
“嗯嗯嗯，都弄好了，没事的。”雍馥含糊地应了两声，低头掏出手机给自己订了张机票。
回老家M省的。
雍馥的家境不是太好。父母意外早亡，带大她的爷奶也在几年前相继去世。除了一笔所剩不多的抚恤金外，老家就只留下乡下那栋老院子和几亩承包出去的地了。
与小敏的对话让雍馥有些兴奋过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老家是必须的。
首先C大所在的S市身为数一数二的国际大都会，做什么事、有什么动静都不方便。而在M省乡下的老家地方偏僻，还有大院子，隐蔽性更好，“种地”也合适。
雍馥敷衍十足的应付小敏当然看得出来，全当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道：“好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讲。”
雍馥笑了笑：“好。谢谢。”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页面，一份言辞简略的辞呈已经通过邮箱发送出去了。
新地图我来啦！
雍馥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晚饭时间还没到，她就已经抱着老东家友情提供的装满所有自己私人物品的纸箱走出了公司的玻璃大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清脆的哒哒声如同鼓点一般韵律。雍馥踏着夕阳走出去，眯起眼睛回头看了眼一片光亮的大楼，冲窗口几个偷看自己的人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
靠进座椅里时，雍馥还在想陈总听到自己“辞职回家种田”的说法时，那张一贯沉着平静的脸上震惊的表情，真的很具有娱乐性。
“你在开玩笑？”
“当然不，我机票都买好了。”雍馥是这么回答的。
回到出租屋，雍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一个半小时后便拖着拉杆箱踏进了候机厅的大门。
M省地处中国西南方，气候温暖干燥。雍馥老家所在的P市，又恰在M省的最南方，一座群山环绕的小县城——Z县辖下的小村子，叫作老牛村。
要想到老家，下了飞机后还得坐上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到Z县，然后再换到村里去的车。
抵达Z县时，雍馥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到菜市场的杂货店里买了一批蔬菜种子外加一些米面粮油。
老家多年没有住人，别的可以一点点收拾起来，食物却是要首先考虑的。
至于买种子，则是因为她觉得既然是“开垦”土地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要种植什么。不过雍馥也没有买太多，就选着简单的比如白菜南瓜萝卜之类的拿了几袋。
也就是应个急，更多的当然是在某宝上挑选更加方便。
当雍馥包袱款款地出现在老家村口的小路口时，天已经全黑了。
天穹如盖，星斗漫天，晚风有点凉意，吹来的是草木的清幽香气。村里早早已经换上了水泥路，虽然仍然有点窄。
路边、田野边有了好些白瓷红顶的二层小楼，不再是雍馥有些模糊印象里黄土小道、灰瓦土院错落的旧日模样，但四面传来的颤颤的虫鸣和零星犬吠，还是令潜伏在脑海深处的熟悉感还是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雍馥顺着记忆的方向沿着道路走了十来分钟，爬上一片小坡，望着前方隐没在夜色里的小院子。她在门口站了片刻，从包里拿出钥匙，扭开了院门上的挂锁。
“吱呀”的长长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清晰。
这扇木门已经有数十年没有更换了，腐化老旧得很厉害，推动时会一晃一晃地响。
雍馥回身将门栓插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东西在脚边放了下来。
手机电筒的光照出空气中悠悠扬扬的微尘，黑色的老屋子伫立在不远处，夜色中像一只空洞而平静的眼。
“我回来了。”良久，雍馥自语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