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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亦浅一个激灵,惊愕地看向白九,白九摇了摇头,二人皆未说话。

      来人也不在意,继续说:“三个月前,唐素上正大峰刺杀夜霄,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亦浅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说:“失踪也可以换个理解,要知道,如今茶楼说书的都在说……”

      “那就还她魂,让她活。”来人不等亦浅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亦浅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趣:“你说还魂就还魂,这般大言不惭是手掌生死簿?”

      “百岁楼,神仙阁,诛邪佞,匡正道。抚我顶,还我魂,续我命,授我术,得长生。”男子重复了遍听来的歌谣,顿了顿,又说:“传闻百岁楼能尽世间一切之事,我不过只要还魂罢了。”

      “只要?”亦浅翻了白眼,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白九一眼,意思十分明显,瞧你瞎传的话。

      白九毫不在意,不慌不忙:“你既已了解,那就该知晓要唐素还魂,就得有所交换。”

      那人毫不在意地点头:“我的命,和这颗避水珠。”
      说罢即从怀中拿出一个宝盒,打开。

      “还魂就还魂!”
      盒子打开的刹那,亦浅的眼珠子就粘在了盒中的避水珠上再不肯移开。

      白九纵容地看了亦浅一眼,说:“如此,还需个唐素的贴身物件。”

      男子闻言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荷包,沉默良久,方珍惜地取下荷包,缓慢不舍地递给了白九:“这里有唐素的一缕秀发。”

      亦浅终于舍得移开眼,然后探头瞥了眼绣工精致的荷包,挑眉感慨:“惟愿君心似我心,聊赠青丝以寄情。你是何人?”

      男子脸色一白,浑身猛然一震,沉默良久方开口:
      “卫三。”

      亦浅唏嘘,举杯向卫三敬了敬。
      卫三不在意地自嘲摇了摇头。

      白九收了荷包,又向卫三提醒:“如今还需先取你一半生机。”

      在卫三同意下,白九随之施法,很快便将生机封入在避水珠中。

      霎时卫三就像是被狐狸精吸光了真元,顿显老态,只见他踉跄起身,郑重向白九亦浅行了一礼:“拜托了!”
      不等白九亦浅回礼,便又交代了之后去向:“我在点苍山等你们。”
      说罢转身离去。

      亦浅看卫三推门踏入雨中的略微佝偻的背影,叹了口气。
      关门转身,正好看到白九悠哉哉喝茶的模样,亦浅顿了顿,想到掌教师尊的嘱托,不确定地开口:“哥哥,我们这般,也算匡正道?”

      白九理所当然:“红尘世,红尘劫,众生皆苦,我渡世人,如何不算?”

      亦浅依旧一脸犹疑。

      白九耐心解释:“天道贵生,无量度人。卫三既然找来,就是有缘人,何该我们渡他!”
      看了眼亦浅深思的脸,顿了顿,又加了句:
      “再说又不是我答应的卫三。”

      就像被抓着尾巴的猫。
      亦浅哼唧了两声,绝不认账。
      当即换了个话题:“哥哥,我们要去何处找唐素的魂?”

      白九好笑,但也配合。
      取出荷包中秀发,掐诀念咒,那秀发猛地自燃起来,化作一阵青烟散去。
      “金陵。”

      *

      夜间的秦淮河总是比白日里热闹的多,来往的花船艳丽的姑娘轻佻的小曲欢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欢场的笑闹隔着几条巷子也能听到,但却丝毫不能减轻亦浅的睡意,她努力支起小鸡啄米般的下巴,直了直身子,又眨了眨瞌睡的眼,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三更的棒子从远处响起,却在这放荡奢靡的夜中分外清晰。亦浅被这棒声惊得彻底没了睡意,她懒洋洋地站起身子,敲了敲酸疼的后背,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随意扫了扫身后货架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方放下转而撩起左手边的帘子,进了内堂。

      内堂的视线较之大堂要亮堂的多,但正中摆放的那口棺材就令屋内平添了几分凉气。

      亦浅走上前,熟练地拿起桌上的刻刀径自开始了对棺材盖的雕琢。

      不料刻刀落在棺盖的刹那,只听一声尖厉的惨叫传出,但亦浅仿若不觉,手下的动作不停,仍仔细雕刻着。

      惨叫声随着亦浅的动作逐渐衰弱,直至呢喃到近乎听不见,亦浅方放下刻刀,掐诀将棺木中的魂魄拉出。

      “不该妄想的就莫碰,这棺将养的可不该是你的魂。若有下次,就是魂飞魄散了。”

      魂魄忙不吝点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麻烦走了,亦浅轻舒一口气,拿起刻刀,继续雕刻。不一会儿,手下的并蒂莲叶方雕琢了大半。

      大堂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扣门声,亦浅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中的做活,似乎没听到丝毫动静。

      但显然屋外的人体会到了屋内人的用意,扣门的节奏也变得迅速起来,三短三长的节奏陡然变成五短一长,明摆了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亦浅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工具,起身出了内堂。

      “阿浅,午夜清寒,快开门,我要冻死了!”

      亦浅步子一顿,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冻死谁也冻不死你。但动作不停,神色自若地打开了门,瞟了眼门外温润尔雅的风流佳公子,淡淡留了句“记得关门”就转身进了内堂。

      眼瞅着亦浅毫不留恋地步入内堂,白九叹了口气,利索地关好门窗后,漫不经心地瞟了眼货架随即抬脚也进了内堂。

      撩开帘子,不出所料,昏黄的灯火下,亦浅正仔细地做着手中的刻活,耳边的一缕头发调皮地贴在颊边,倒显得她格外的温婉沉静。

      白九微微一愣,本来要抱怨的话如卡在嗓子眼一般,没了声响,一时间,内室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偶尔响起的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响。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瞬,棺盖上的并蒂莲终于成型,亦浅带着满意的微笑放下手中的工具,揉了揉胳膊抬起了头,抬眼正看到白九一副吊儿郎当装模作样地喝着手中的茶。

      待察觉到亦浅正在看自己,不慌不忙地将口中茶咽下,放下杯子,正准备开口。却被一直刻意忍受着那刺鼻的十几种脂粉味,而如今终于受不住的亦浅出声打断:“哥哥,听说秦淮河上的瘦马一绝,不知与京中的花姑娘孰美?”

      不温不火的声音仿佛说明说话人的好脾气,但明显那个本来准备抱怨的人不这么认为。

      白九状似心虚般掩饰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潇洒挥开手边的折扇,手抚扇面,淡笑不语。

      半晌,白九率先投降,陡然一叹,缓缓收起扇子,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口:“也许是瘦马更胜一筹?”

      暼了一眼亦浅要变的脸色,马上改口:“骗你的,我哪见过。再说去不过为了结一桩生意,可没闲心看别的。”
      “再有,阿浅,你这过夜茶真难喝!”

      “咱们什么时候接了桩花船上的生意?”

      白九展开了自己的折扇,而后合上,抬头对上亦浅那高挑的眉,回答: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哪能挑三拣四?如今人界灵气缺失,世人又大多缺乏敬畏心。想几百年前我道益昌隆,不想如今多少神棍学个起剑式就能出来招摇撞骗斩妖除魔了,呵……”

      话未说完,待看到亦浅愈发高挑的眉梢,白九顿了一下转而继续说道:“好了,是上一楼主留下的烂摊子,无关紧要不提也罢。对了,这有个好东西给你。”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随手把玩了圈后就递给了亦浅。

      亦浅接过略扫了一眼,扬眉:“桃木的?”

      白九一脸得瑟:“好眼光,你看如何?”

      亦浅也学他将簪子转了圈,然后中肯赞了句:“这木簪的刀工委实不错。”

      白九一副算你识货的显摆欠揍表情:“哪里只算不错,看见上面雕的凤凰没,振翅欲飞,栩栩如生,这乃是凤凰簪。”
      顿了顿,又装模作样地感叹:
      “只可惜丢了凤凰口里衔着的东珠,但咱也不兴那么花哨不是,这簪子还能辟邪挡灾保平安,据说是前朝某位皇帝送给皇后的定情之物哩!”

      看着愈发自卖自夸的某人,亦浅忍不住开口:
      “确实是个好簪子,不过话说回来,哥哥你真该拿个镜子照照,这样子与街边卖符神棍无二,要再给个‘无量天尊’的招牌,恐明就能出摊了,哥哥你也能再给自个赚个体己。”

      “然后再被你骗来买簪子?”白九用力翻了个白眼,又道:“阿浅,你刚上山那会小心谨慎的样子真让人怀念!被打手心也只会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人!”

      亦浅毫不在乎,甚至还故意做出柔弱的样子,并反击:“我还怀念终南山里温润尔雅端方如玉的大师兄呢!”

      “不哭着喊着说夫为妻纲了?”白九挑眉。

      亦浅绝不认输:“夫君~”
      那声音一道三折,直喊地白九打哆嗦。

      他很快认输:
      “你还是叫哥哥吧。”
      说罢,就走向内堂左边的那张床,熟练地铺床整被准备睡觉。
      “哥哥我困了,要歇息,你也早些睡。”

      那样子,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亦浅满脸得意,整了整桌上的工具,转而走向内堂右的屏风后。

      绣地万里河山图的屏风后又是别有一番天地,绣床帷幔梳妆台,香炉中熏染的果子香,明显是姑娘的闺房,虽有些小但无一不透着精致。

      洗漱后,亦浅坐在床上,抬手取下发簪,却在触摸的瞬间有些疑惑。
      将其取下,果不其然不是自己早上带的那支,赫然是那支凤凰簪。
      亦浅弯了弯嘴角,将簪子放在了枕边,起身吹灭蜡烛,平躺在床上。

      周遭一片黑暗,唯亦浅床顶帷帐上镶嵌的点点明珠发着和煦温暖的白光,借着这微弱的白光,亦浅睁着眼睛慢慢数着明珠周边的朵朵祥云。
      数了许久,还是了无睡意,亦浅翻了个身面向外侧,透过不远处的屏风隐约能看见放在内堂中间的棺木,亦浅盯着那具棺身,微微出神。

      “要睡不着就背两章道德经。”
      不客气的声音从对面响起,亦浅翻了个白眼,您自个留着背吧,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

      听见平稳的呼吸声,黑暗中白九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次日,清晨。

      白九靠在亦浅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苹果。

      亦浅睁开眼睛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俊秀风流的男子垂着眼好似在思考什么,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意外的好看。

      亦浅揉了揉自己因睡眠不足而充满雾气的杏眼,然后懒洋洋地对床头的人说了句早。

      白九拋苹果的动作顿了顿,回应到:“早!”
      回应完,又颇有些不满的抱怨:“阿浅,你昨日怎没告诉我有孤魂野鬼欲占并蒂棺养魂?”

      不等亦浅回答,白九又自顾自地说:“昨日那凤凰簪你平日里常带着。”
      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玉镯,说:“这是清魄镯。对了,之前让你背的《黄庭经》背得如何了,明日我要抽查。”

      “我有招魂铃!”亦浅不满抗议。

      白九仿佛听不见,又拿出一叠符咒递给亦浅:“这里还有五雷符、五行符、定身符、平安符等,你看还要什么。”

      亦浅无奈地看着手中的一叠符咒,突然想到什么,眼珠溜溜地转了两圈圈,笑眯眯:“我要,和合符!”

      白九一愣,然后伸手给了亦浅一个脑袋蹦:“姑娘家胡言乱语些什么,赶紧收拾,今还要到秦淮河收唐素的魂魄!”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仿佛后面有追着的鬼怪,只不过微红的耳廓暴露了情绪。

      亦浅好笑地看他逃跑般的背影,不禁笑倒在床上。

  •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再忍忍看两章呗~
    打滚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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