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墨新俞》韩笑

13、大家都为了我吗？

　　回到演播厅检票口，等候入场，天暗的更凶了，风绕着身子转来转去，鼓起我单薄的上衣，阿新比赛的最后一场演出，我决心以一个观众的身份来完整体验。
　　对面那个女生怯生生的走过来，我在心底暗自发笑，她们那群人刚刚团在一起，站在离我并不太远的的地方，以为我耳朵不太好使吗，一个劲的议论，“是她吗？”“是吧，我看的很仔细。”“怎么会，她还要检票吗？”……是群很可爱的学生朋友。
　　她气势弱弱的递过来一张卡片，“你是末墨？帮我签个名吧。”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被人认出来的感觉，我还蛮开心的，接过她手中的卡片和笔，顺手翻了过来，原来是一张我与阿新的合照。
　　“你真酷，有胆量和评委叫板，我们挺你。”学生妹继续说。
　　我苦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说怎么这几个月来，都没见有人认出我，现今却一下变成了红人，“重播的时候，我那段不是被删掉了吗？”
　　学生妹见我搭话，态度热络起来，“你的那段视频被铺在网路上，点击率上万了已经。”她怕我不信，“你上网搜，视讯网上排很前的。”
　　我乐了，贾省，有你好瞧的，随后开心的在照片背面划拉。
　　心漏跳了一拍，我用笔杠掉刚刚写的字，“对不起。”
　　“什么？”学生妹伸头过来。
　　我忙摆手，“没什么。”心绪很乱的签好自己的名字。
　　她疑惑的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末央？”那是我划掉的字。
　　以为不再想起，原来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烙在我的脑海中，原以为每写一次只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可刚刚……

　　我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彷佛过去、现在、未来，全都黏糊糊、灰蒙蒙的搅合在一起，似乎在这片灰暗中再也转不了身。
　　只好无能为力的任其混乱纠结。
　　强打起精神，我猛地一拍额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怎么能将自己关入低落的世界呢。

　　一进门，老地方、老位置，三人早已正襟危坐，“咦？你们怎么每次都可以提前入场？”。
　　老K见我坐下，向我点头，指指小雯，“有她在，和工作人员都快拜把子了。”
　　我笑笑，小雯这方面的确和她的键盘一样，出神入化。
　　低着头坐了会，我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极其诡异，挖空心思想了半天，又抬头看看，没错啊，三人都在，刚一低头，脑袋似乎开了窍，“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雯撇撇嘴。
　　“今天你话……很少。”罕见的一声不吭。
　　所以我才觉出气氛明显不对劲，阿标不开口是很正常的，可是哪次我们不是煞费苦心的企图堵住小雯的嘴巴？有她在身边，根本不可能安静。
　　今天的大家似乎都一反常态，难道是因为阿新将要离开这个舞台？想到阿新，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而我刚刚特地跑去后台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却因为遇见言沐歌，方寸大乱。
　　“看了歌单没？”我发现小雯把头低了下去，“阿新的最后一首表演为什么不唱自己的歌？”
　　很久之前，阿新忧郁却坚定的眼神，‘我想我的乐团被看见’的执着话语，我尚记忆犹新。比赛这么久，只要轮到自己选歌，她从不唱别人的歌。
　　这一次，这么重要的一刻，为什么？
　　没人吭声，小雯很坚决的保持低头姿势，我有些不快，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以为自己和他们早已成为亲密无间的死党，如今却像个外人般被他们拦在门外，不让我靠近一步。
　　阿标不安的挪挪身子，这个动作犹如开关一般，啪的一下把我的怒火点燃，我神经质的猛然扣住阿标的手腕，语气不善，“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想不到的是，阿标的脸扭曲了，重重的闷哼了声，我一惊，松开用力的双手。
　　我以为，他用‘裹尸布’把自己的右手包的严严实实，冒充散打高手，装酷。

　　“打鼓会不会受影响？”得知原因后，刚刚被他们排挤的心态消失殆尽，我望着阿标耳朵上方青青的头皮左右晃了晃，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小雯见我们转换了话题，立马抬起头来，“致命的一拳是没打着，可是你看那天贾省那鬼带的墨镜大小，就知道我们标哥是怎么教训他的了。”
　　原来那天他们久等不见我出来，于是一路从出口处过来接应我，没想到正听着我的惊吓声，阿标第一个冲出去，单手就把对方拎了过来，挥拳就揍，也许是气疯了，直到对方不停地求饶，才发现是贾省这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我从没见阿标为谁这么冲动过？”小雯意有所指的旁白。
　　“谢谢你这么的……”我顿了顿，“你知道。”
　　阿标绷紧嘴唇。
　　微微有些难过，对不起，我的心里已经提前塞了某人。

　　阿新曾今说过小雯是个八卦女，芝麻点的小事都能被其吹得神乎其技，可今天对这最后一场表演，只言片语她都拒绝提起。
　　看着三人凝重的神情，我只能选择从阿新的表演中尝试获取信息，却万万没有想到，小雯的沉默是金不仅仅因为阿新的个人原因，更是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伯说，阿新这孩子，一看就与你合得来，因为你们俩太相像了。我当时没好意思反驳他，说您是没见识过我的火爆脾气和阿新的温吞性格。
　　也许真的，只有经过漫长时间沉淀的老人家，才可以如此一眼看透人的本质，看穿深藏社会面目下的真实情感。

　　今天晚上有多少人会流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毁掉了我高砌的心墙，把我从自己圈驻的牢笼中解救了出来。
　　而这一切却要让阿新揭开自己的伤疤，唤醒自身的伤痛。
　　只为了我，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