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得一》轻寒暄

4、汤饼赋

　　正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的一阵响，打破了那静默的美好瞬间，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这一声肠鸣，让三人才想起来刚才有点尴尬的沉默瞬间。

　　柳念青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道“你们应该也跟我一样都没吃饭吧，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说着轻轻一拍自己的脑门，说“不如这样吧，我来给大家做饭吃！”“吴楠弟弟，你来给我打下手！”

　　吴楠搔了搔后脑勺，道“就是你上次给我做的汤饼吗？”柳小姐点头。“好倒是好哦，可是我怕我手笨给你帮倒忙！”柳念青说“没关系，凡事听我指挥，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准没错！”吴楠虽然仍旧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点点头应道“好！”

　　于是三人小分队，在柳家庶女柳念青的带领下，一路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一番后，来到了下人的伙房，柳念青解释说“已经过了佣人的饭点，而且今天大家都在前厅忙活，所以这顿饭由我主理！吴楠弟弟，你来给我打下手，那个……公子，你会干什么？”

　　老一见问，不由挥袖，拭了拭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心说“小爷我这辈子，拢共也没进过两次膳房，这一屋子的家伙事儿都是啥跟啥啊，还有这红红绿绿的只知道这些是菜不是肉，别的一概不知！”柳念青和吴楠看着老一这作难的表情，对他的情况便了然于胸，两人相视一笑，柳小姐继续道“吴楠弟弟，你听我说，剥蒜、洗菜这些事你来负责吧，至于……公子你，就在旁边稍坐，不会等太久！”

　　老一越发不好意思，忙说，“哪能看着你们两忙活，干等着白吃白喝啊，我还是会点力气活儿的！比如劈柴、烧火……对了，烧火我还是可以的！”老一嘴上说着，心里想到“不就是放把火吗？谁不会？”于是柳念青就做了分工：自己负责揉面、做汤饼的臊子浇头、吴楠听柳小姐的吩咐，剥蒜、洗菜，公子吗自告奋勇的生火烧水！

　　三个人分头忙碌起来，其他两人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的做着手头的活计，只有这位负责“放火”的公子……吴楠正在忙着手里的杂事用余光瞟了一眼老一……在伙房失火前，一盆冷水及时制止了火势！

　　可是这个灶头已经透湿，无法生火了！老一有点懊恼的搓着手，抱歉的看向其他两位。柳小姐忙道，“没事，你看我们这里下人多，平时就是为了预备着人多灶头少的情况，所以还有几口灶台，咱们换一座灶台就是啦！”

　　于是这次老一在吴楠的辅助和指导下终于将灶台下的火烧旺。吴楠在柳念青指导下将土豆、红萝卜、冬瓜洗净去皮，干黄花菜、木耳泡发，韭菜摘干净！等到吴楠完成，柳念青已经将面团和好，在案板上醒着。

　　柳小姐将猪肉肥瘦分开切小粒，让一旁的吴楠将葱姜切小，红辣椒切圈，把所有菜切丁，黄花菜切小段。

　　接着嘱咐老一把炉膛子里填满柴，请他使劲扇火，柳小姐自己烧热油，加入葱姜辣椒煸炒，放入肥肉炒制。老一瞧见当肥肉变色，柳小姐又加入瘦肉、调料、盐等佐料，闻起来味道开始变得很诱人！

　　柳小姐又翻炒至熟后，再放入了一点盐，汤头便好了！然后依次放入豆腐和那种叫做韭菜的绿色蔬菜，现在锅中呈现的是红白黄绿黑五种颜色，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待锅中的水烧开，可以下汤饼了！接下来柳小姐开始拽面，先在案板上涂上一层干面粉，将面团擀开，切成小条，滚上一层干面粉，握住两端，一点点拉成约一指宽的长条，两手同时上下摆动，动作协调。甩动四五下后，一条一条柔韧的面饼就如两尺来长的白练在空中如绸带飘动，眼花缭乱；又似蜻蜓飞动，轻盈乐舞，待到下入锅中沸水里的面饼从沉于锅底到漂浮于水面上时，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就做成了！

　　雪白的宽汤饼出锅入碗，柳小姐淋上汤头，还不忘给每个碗里又加了些油泼辣子和醋。雪白的拉面浸在褐黄色的汤中，深红的臊子肉丁，绿色的韭菜均匀地浮在汤上，让吴楠和老一感到如艺术品般五色缤纷，立即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刻品尝。

　　吴楠和老一和虽然垂涎欲滴，可是见三个人只有两碗汤饼，都不好意思先接碗，开始推拒，柳小姐说“第一次做三个人的饭，没把握好量，你们先吃，我的马上就好，保证你们还没吃完，我就能吃上！”吴楠和老一见柳小姐语出真诚，面前的诱惑又实在难以抵挡，便接过柳小姐递过的碗来，闷头大快朵颐。果然两人第一碗汤饼刚接近尾声，柳小姐就喊他们来续第二碗！

　　等到三人都吃饱，吴楠没来由打了个喷嚏，道“哎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估计管家老婆找不到我，又在骂我偷懒耍滑了……”柳小姐见吴楠这么说，忙道“你快去吧，我留下来收拾善后！”

　　吴楠忙站起来，向老一和柳小姐行了礼，便飞跑着去了。老一瞧瞧日头在头顶的位置，也忙站起身道“多谢姑娘款待，多有叨扰……”话还未尽，柳念青就轻轻打断老一的话“应该是我跟吴楠弟弟多谢你才是！区区一碗汤饼，略表心意，妾身在此谢过公子了”说着屈身行了个大礼。老一急忙扶住柳念青，制止了她继续行大礼，道“只是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若总是这么大礼参拜，这是想让在下折寿呢还是表达谢意呢……”柳念青闻言，只得收了身形。

　　可是老一双手仍旧扶在柳小姐的双肘下，柳小姐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老一:他也在略略低头眼光温和的看着她：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一身月白衣衫立于她的面前，挺拔的身姿被阳光照耀着，剑眉星目、坚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他的双手带着温暖的触感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体，而她的微凉也让他感知到了。他目光温和的俯视着柳念青如同蒲公英绒毛一样的长长睫羽，两个人的身体近在咫尺，甚至连呼吸都纠缠着，吐纳着彼此的气息，柳小姐欲拒还迎的姿态，让老一瞬间红了脸。两个人的身体都微微的一颤，老一的胸膛有些乱了节奏的起伏着。好像，两个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离得更近，连他的目光，也像是在千里之外透视过千山万水找到了她、看着她！

　　老一对于柳念青最深刻的、最美的印象，永远都是那无限深情的凝望，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

　　老一循着记忆中的来路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刚刚轮到祖父带着堂哥给柳氏的老家主敬酒，祖父正在四下寻找老一的下落，他就及时出现在酒桌旁。

　　主角当前，祖父看见老一归位也不过多刁难，倒是堂哥多嘴：“呦，堂弟，这是吃酒席吃坏了肚子？怎么一个恭出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茅厕捞你了……”说着阴恻恻的盯着老一，不依不饶。倒是祖父对着不识时务的堂哥投去不满的一瞥：“在外人面前既不懂得团结，还出言不逊，名门世家公子的教养荡然无存，还被外人笑话！”堂哥见祖父如此态度，自知造次，忙收敛言行，祖父也不追究，迎上柳氏老家主，少不了一番客套吹捧，老一跟堂哥也便摆出恭恭顺顺的态度随声附和着，总算没出什么纰漏的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