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情缘》浮觞

1、桃

　　我不喜欢桃，没有任何理由。
　　内心毫无波动的我在院子中种了棵桃树。
　　据说，桃树会成精。
　　据说，桃木可以驱邪。
　　用桃木能够驱逐桃树精吗？
　　关于桃的传闻我听了不少，但都不在乎。我种桃树是为了卖桃子。
　　我是个庸俗的人。
　　因为是树苗，要两三年后才会结果，我便随意打理，并不上心。
　　结果那棵桃树十分顽强，种下没多久就活了。
　　次年，桃花开了，稀疏的叶子衬着更稀疏的花，一副萎靡的样子。
　　呵呵。
　　一天，我躺在小院的躺椅上翻看闲书。
　　作为一个清贫的读书人，我没什么俗务，有空就种花、钓鱼、散步。书卷倒是随身携带的，但都是些杂书，多是志怪。
　　不管哪个时代，当官都是要花钱的，家境一般的我很早就放弃了。
　　阳光正好，清风徐徐，正适合午睡。
　　将看到一半的书盖在脸上，我闭眼小憩。
　　伴随着淡淡的墨香，我睡着了，并做梦了。
　　梦里，桃树长成了参天大木，桃花满枝，亭亭如盖。
　　桃树下长了个华服少年。
　　他唇红齿白，面如桃花。
　　少年对我伸出了手。
　　“汝可愿与吾长相厮守？”
　　“……”
　　这厮有病，别理。
　　我四处张望，试图找出脱离梦境的方法。
　　下一秒，腰被一只手臂揽住，往前带。
　　“为何不理吾？”
　　莫名被抱住，莫名被嗔怪，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华服少年勾唇一笑，将脸凑过来，亲了下我的唇。
　　“……”
　　我用力推开了他，挥手打了过去，却打空了——梦醒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原本盖在脸上的书掉在了地上。
　　我愣了愣，感觉唇上仍残留着被亲吻的感觉，不由地抬起手背擦了擦。
　　不远处，桃树立在风中，花枝晃动。
　　第二天，我去找了卖我树苗的那个商人。他告诉我他的桃树苗都来自东海的一个小岛上。
　　“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
　　我随口念出了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商人很激动，“对对对，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啊，我是好不容易才搞到这桃树苗的，差点就回不来了呢。”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听完商人的唠叨，然后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为了让货物卖出更好的价钱而虚构故事这是商人常用的手段，我并没当真。
　　不过，那桃树是留不得了。
　　傍晚，我将桃树砍了改种梨树。
　　次年，又改种杏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