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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六章 七目鬼蝉(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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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云初霁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突然,外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看来有人同样睡不着,打算出来散心。这一声响彻底打断了云初霁本就若有若无的困意。她睁开眼,发了一会儿愣,想着左右都是睡不着,不如也出去透透气。她在外向来习惯和衣而睡,于是直接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不管方才是谁,都已经离开了小院,此刻院中只剩下皎洁的月光。云初霁抬起头,看向天空那轮圆月,猛地想起今天已经十四了。
“下个月便是中秋了。”
有一个声音说出了她心中的感叹。云初霁抬头看去,见花满楼也推门走了出来。云初霁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收回目光,叹道:“是啊。”希望那时,她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事,可以安心地去喝那杯桂花酒。
陆小凤享受着夏夜的凉风,顺着廊道缓缓走着。突然他见到不远处的枫树下站着一人。皎洁的月光洒在那人的脸上,更衬得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袖边那一截纤纤玉笋,犹如冰雪所雕,洁白无瑕。明净月色下,端的是风姿绰约、飘然若仙,好一个月为神、玉作骨的清冷美人。陆小凤一时间竟看呆了。
时梦之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哼一声,道:“你看什么?”
陆小凤回过神,笑答:“在看佳人。”
时梦之听他答的坦诚,面色稍霁,道:“你倒算坦诚。”
陆小凤接着说:“姑娘不介意就好,我生怕唐突了姑娘,姑娘一气之下飞回月宫,我便再无此等美景可赏。”
一般女子被比作月里嫦娥都会高兴,偏时梦之原本缓和的脸色再度沉下,冷声道:“你这种登徒子的舌头就该割下,用以下酒。”
陆小凤吸了一口冷气,咋舌道:“怕是我的舌头太硬,就算腌制一年,也嚼不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
时梦之作势要伸手,陆小凤却依旧不动。时梦之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沉声问道:“你不怕吗?”
陆小凤笑着回答:“我知道姑娘不会动手。”
时梦之目光穿过陆小凤,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喃喃道:“他当时也没有逃走。”她想不通,怎做了一个与她无关的梦,他就将两人间的温柔缱绻忘了个干干净净,翻脸不认人了。但比起不解,她更多的是遭遇背叛的不甘与气愤。
陆小凤知道她说的一定是苏申夜,不禁摇头道:“天下男人千千万,姑娘何苦只盯着那一个?”
时梦之冷笑道:“有千万个又怎样?你身边也有佳人相伴,却依旧还来招惹我,你与他有何分别?”
陆小凤道:“佳人不假,却并非我之佳人。”
时梦之反驳道:“你当着我的面,自然是这么说。当着她的面,却是另一套说辞。”
陆小凤知道她不会相信,干脆不再解释。时梦之只当自己戳破了他的真面目,正要借机一疏胸中闷气之时,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长夜。两人顿时收了说话的心思,一起向声音来处赶去。
刚到正厅之前,两人就碰到了跌跌撞撞的胡跖。他一脸的惊魂未定,口中呜哇乱喊着,显然被吓得够呛。惊恐过度的他根本没有看见两人,只顾狂奔。陆小凤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终于让他停下。
“怎么了?”
“我……有……”胡跖被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啪。”一只纤纤玉手猛地打在胡跖脸上。这一巴掌可谓是快准狠,不知怎的,明明打的是胡跖,陆小凤却觉得自己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总算打醒了胡跖,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鬼……有鬼,铸剑坊那儿有鬼……”
铸剑坊是多年前仲越涛召集工匠为其铸剑之所,自惊涛剑铸成后,便废弃了。陆小凤心中疑惑顿生,要知道铸剑坊在山庄的西南角,无论离东边客房还是当中正厅都有一段距离,就算是闲逛,也绝不可能去那里,除非别有目的。他正欲细问,便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是云初霁和花满楼一起走来。
云初霁问道:“他怎么了?”
虽然觉得离奇,陆小凤还是照实答道:“他说在铸剑坊见到了鬼。”
“铸剑坊有鬼?我看分明是他有鬼!”有人人未至,声先到,却是与胡跖有间隙的程万战。之后,汪增全、邹喻、章平以及宋丹青相继到达。看来今夜无人入睡。
宋丹青道:“有没有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众人脸上那怀疑与不屑的神色,胡跖心中突然涌起因窘态被人围观而产生的羞愤,这种羞愤如一团烈火,瞬间盖过恐惧,那张被吓得苍白的脸也瞬间变得通红。他扯着嗓子警告道:“小心别被吓到。”
程万战坏笑道:“我们胆子可没那么小。”
胡跖听出话中嗤笑之意,冷哼一声,作势便往回走,以证明自己根本不怕。谁知他刚一回头,便见到了另一边的范一彪,顿时心中无名火起,指着他叫道:“我就是跟着他去的铸剑坊!”
云初霁也察觉到范一彪的异常之处,别人都是从东边客房而来,唯有他是从西边过来的。在此的都不是傻子,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纷纷向范一彪投去质询的目光。范一彪自知无法隐瞒,只能老实交代道:“我听闻那里是铸造惊涛剑的地方,一直想去看看。之前忙着找寻仲姑娘,直到今夜得空,便去了。”
章平问道:“所以是你吓唬的胡跖?”
范一彪连连摆手,道:“没没没,我发现院门锁着,就离开了。后来胡跖跑过我身边时,我还叫他来着,他没听到。”
胡跖听到“吓唬”二字,知道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再听范一彪描述自己的窘态,更是恼羞成怒,吼了一声:“当时在铸剑坊的,不是人!”说罢,他率先往铸剑坊而去。众人相互对视,直觉他的样子不似说谎,连忙紧跟了上前。云初霁走在后面,暗道奇怪,已经耽搁了些时间,怎么仲家父子、广知大师和苏申夜依旧不见踪影。
铸剑坊附近可以说是整个山庄中枫树最少的地方,仅有寥寥几棵。又因荒废日久的缘故,杂草颇多,甚至长到了墙上,显得格外凄凉。此刻院门敞着,原本用来锁门的铁链被人随手扔在了一边。铁链锈迹斑斑,明显一扯就裂,也只能防一防范一彪这样的君子,面对胡跖那样的小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此时,突然里面传来尖锐的叫声,似狼嚎,更像鬼哭。走在最前面的胡跖瞬间脊背发凉,羞愤伴随着勇气一起消散,恐惧卷土重来。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知道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早扭头跑了。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程万战颤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回答他的是越发凄厉的啸叫。
花满楼将云初霁护在身后。云初霁看到花满楼的举动,只觉得胸口一暖。陆小凤则望着里面,若有所思。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陆小凤和姗姗来迟的苏申夜。察觉对方与自己说了一样的话,两人对视,点头致意。
苏申夜上前,和陆小凤一起率先进入。云初霁担心里面有危险,握住花满楼的手,紧随其后。刚一进门,云初霁便觉得一股凉风直吹后背。这里面的确诡异,明明只隔了一扇门,却比外面冷上不少。感受到左手传来的温暖,云初霁心中稍定,只要花满楼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院门正对面是一间无门大敞间,内里有风箱、火炉、铁砧,一眼便知是打铁铸剑所在。靠近院门的右侧有一个大坑,里面或倒、或斜插着数柄断剑,剑上锈迹斑斑,犹如这些断剑在被遗弃的岁月中落下的泪痕。陆小凤和苏申夜走进敞间,范一彪与宋丹青走到坑前若有所思。云初霁注意到这两处都有人去,便拉着花满楼走到左边。左侧是四个连成一排的房间。这些房间奇怪得很,都是铁门,门上皆有一个仅能从外面打开的气窗。打开气窗,借着皎洁的月光,隐约可见房内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连个窗户都没有。
“这里倒似个牢房。”
这是云初霁第一次听到邹喻说话,他的声音很冷,但其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她循声侧头看去,发现不仅是邹喻,胡跖也跟着来了,而且跟得很紧,显然还心有余悸。察觉一向独来独往的邹喻没有拒绝他的跟随,云初霁猜到胡跖几人肯定又找了邹喻合作。他们为了增加胜算的确有可能找邹喻结伴,但邹喻会答应倒是让人颇为奇怪。更为奇怪的是,胡跖不跟着观察葬剑坑的汪增全,也不跟着与其他人一起进入敞间的章平,却选择了看上去最冷漠的邹喻,难道他觉得邹喻身边才最安全?
胡跖被抓进过几次牢,甚至有一次进了六扇门后差点出不来,因此对牢房十分熟悉。他听到这话,仔细盯着房间看了又看,然后连连点头,附和道:“的确像。”
云初霁收回目光,检查起面前的房门,随即注意到,门上虽有锁,却可以从外面打开。她正欲开门细瞧,突听一声暴呵:“你们在这做什么?”
仲越涛带着一双儿女和广知大师一起走了进来。看到一直封禁的铸剑坊闯入这么多人,仲越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宋丹青离门最近,当即上前解释道:“胡跖大呼小叫,说这里有鬼,我们便来这看看。结果刚到门外,就听到里面果然传来鬼哭一般的声音,因此才会闯入,请仲庄主莫怪。”
仲越涛喝道:“胡说,红叶山庄从来就没有鬼!”
如同在反驳他的话一般,原先逐渐低沉几乎要听不真切的叫声再度变响,越发凄厉。云初霁也再次感受到那股凉意。
陆小凤边快步走出,边说道:“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广知大师也说道:“是风。”
“不错。”陆小凤连连点头,“听闻广知大师素有知之甚广之名,如今得见果然不假。我思索许久才发现的原因,大师一眼就明白了。”
广知大师谦虚道:“谬赞了。我不过是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知道。铸剑坊造的仓促,加上火炉日日高温炙烤,墙上必定裂开了不少缝隙。这里又没有树木阻碍,风比别处大,风通过这些裂缝时,便会发出如鬼哭一般的尖锐叫声。”
陆小凤点头道:“正是如此。”
云初霁听到旁边的胡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仲越涛道:“既然查明原因,诸位也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
众人没有留下的理由,只能在仲越涛的注视下依次出门。走出院门,仲越涛看到地上断掉的锈铁链,脸色又沉了几分,吓得胡跖直往邹喻身后躲。因一时间找不到新铁链,他只能让仲夏将门关好,然后一路送他们回到东边客房。
临走前,仲越涛还半提醒半警告地说:“希望诸位能别再乱跑,否则明早起不来,错过出发的时辰。我们回去。”许是生气的缘故,连对待之前最疼爱的仲雪,仲越涛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胡跖一直躲在其他人身后,等仲越涛走远了,才敢钻出来,嘀咕道:“就一个破院子,紧张什么。”
程万战瞧不起他的行为,嗤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被一阵风吓破了胆子。”
“才不只是风。我记得……对了,不止是那诡异的风声,我还感觉有东西从四面八方打我,可我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瞧见。而且那风声比你们去的时候更诡异,像有女人在哭一样。否则我也不会跑。你们要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胡跖毫不犹豫直接扒下身上的衣服。夏天本来穿的就少,这么一扒拉,他的身上顿时只剩了亵裤。
胡跖是个粗人,也不在乎有没有姑娘在场。时梦之已是惊得脸色煞白,连忙转过身去,心中恨不得杀了这个粗鲁的人。云初霁则早一步被花满楼捂住了双眼。
其他人一起围上去查看,果然在他的后背和手臂看到了印痕,可惜印迹很浅,分别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所致。范一彪喃喃道:“难道真有鬼不成?”
宋丹青转着手中的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铸剑坊本来就诡异的很。”听得这话,其他人一起向他看去。宋丹青颇为享受这种瞩目,继续道:“这话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仲越涛和其夫人梁惊秋感情甚笃,在梁惊秋的帮助下,仲越涛终于创出了惊涛剑法。其实之所以剑法名‘惊涛’,不仅是因为仲越涛展示与其夫人的感情,也是因为的确有梁惊秋的一份功劳。”
程万里最是心急,听到这里催促道:“这和铸剑坊又有什么关系?”
宋丹青正讲到兴头上,被人打断,面有不满,答道:“你莫性急,快讲到了。”
陆小凤趁机提醒只顾听故事的胡跖穿好衣服。时梦之这才转过身来,向陆小凤感激点头致意的同时,不忘白了胡跖一眼。花满楼也略有不舍地松开了手,云初霁的脸被那只温暖的手暖的通红。她赶紧退开半步,以便让自己的脸能够降温,更让自己的心能够平静。
宋丹青没有理睬他们的举动,继续说道:“有剑法还不够,仲越涛还希望能有一把配的上剑法的绝世好剑。于是他加急建造了铸剑坊,又从各地招募工匠,在铸剑坊日复一日为他铸剑。一把两把三把……可没有一把达到他的要求,为此他痛苦万分。梁惊秋心疼丈夫的痛苦,又苦于无法分担,只能夜夜为他祈祷。当时梁惊秋已经身怀六甲,因照顾不周加上思虑过重,致使身体虚弱,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一子。那时正是新一轮铸剑的关键时候,仲越涛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铸剑上,只匆匆见了刚出生的孩子一面,又回到铸剑坊,结果那一次又失败了。仲越涛越发疯魔,一气之下杀了那些个匠人。然后他又寻了四位工匠,重新打造了火炉,继续铸剑。那些工匠知道前人的遭遇,都想逃离,却都被他锁在坊中,除了铸剑的时候,只能居住在那四间如牢笼一样的房间里。梁惊秋深知这一切都源于他铸剑的执念,她苦于无法分担这种执念带来的痛苦,又愧疚没能阻止因此犯下的暴行,只能日日拖着病体,带刚出生的仲夏来铸剑坊。因为她知道有她看着,仲越涛至少不会再犯恶行。冬夏轮转,炉火日日燃烧不止。之后一日,梁惊秋带着三岁的仲夏去给他们送午饭。你们要知道,三岁正是最顽皮的时候,梁惊秋稍不注意,仲夏就走到了火炉边。匠人正夹着烧红的铁块移向铁砧,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人,一不留神,铁块就撞到了仲夏后背。小孩子的身体多嫩啊,当即疼得哇哇大哭。梁惊秋生怕他惊扰到仲越涛,连忙捂住仲夏的嘴,对惊吓到的匠人说了声没事,就匆匆带仲夏回去。在及时救治下,仲夏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背后的伤也让他再也无法提起重物。梁惊秋担心仲越涛知晓后,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只能将此事埋在心底。但愧疚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没多久,就彻底病倒了。”
宋丹青的故事讲得是抑扬顿挫,引得所有人都听的目不转睛。他故作沉吟地一顿,接着说道:“或许真是失败多了,总会成功。那一次竟真铸剑成功。等仲越涛兴冲冲地拿着剑回去,却发现梁惊秋已经病入膏肓。他四处求医,都只得药石罔效的回复。好不容易花重金买到鬼蝉蝉蜕,才终于暂且保住梁惊秋的性命。但梁惊秋的身体依旧一日不如一日,眼见是活不了几年。之后虽然借由鬼蝉续命,得到些安稳时日,但生下女儿仲雪的两年之后,还是撒手人寰。而且仲雪姑娘的身体也很虚弱。”
时梦之奇道:“这里面并没有说到铸剑坊有何诡异。”
“其实都在故事中。”宋丹青解释道,“你们还记得我说那些匠人被杀吗?还有那炉子也是后来换的。”
时梦之脸色一沉,皱眉道:“你说祭炉?”
广知大师口念佛号,似在为那些人诵经。
宋丹青道:“不错,据说祭炉后的灰烬就埋在葬剑坑中。甚至有传言说,之前剑没能铸成,是因为祭炉的是不相干的工匠;之后铸成,是因为烧红的铁矿触碰到了仲夏,虽只是重伤,但血脉亲情的供奉,总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花满楼愠怒道:“这种说法未免太过草菅人命。”
宋丹青打了个哈哈,道:“只是乡野杂谈。但先前的那批工匠的确死了。之后铸剑的四个工匠,也在剑成后,死在了他们刚铸成的剑下。仲越涛不愿意再出现能与惊秋剑相比的剑,所以杀了他们,尸体同样埋在葬剑坑中。他在坑中插满先前铸剑时的废剑,就是想以剑的戾气镇压坑内的怨气。”
范一彪疑惑道:“可是我今夜看的时候发现有些剑锋上有豁口,不可能是刚铸成就丢弃的废剑。”
“这还要从之后的事说起。”宋丹青娓娓道来,“22年前,梁惊秋康复,惊秋剑也铸成,仲越涛志得意满之下昭告天下,凡有与之比剑获胜者,将得到红叶山庄的一切。于是,无数用剑好手前来挑战。但他们都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惊涛剑法。惊涛剑法乃是重剑剑法,迅猛至极,剑势所向真如惊涛骇浪一般,让人无法招架。惊涛剑又乃千年玄铁所铸,坚固且锋利,所有与之相交的剑,都被砍成了两截。仲越涛还算遵守江湖道义,没有伤害败者性命。败者负伤,无暇顾及断剑,只身离开。梁惊秋为人心善,认为剑有灵,不可随意丢弃,便将那些断剑捡起,一并放在了那个坑中,并命名为葬剑坑。仲越涛本就有意拿剑镇压怨气,自不会阻拦。直到梁惊秋离世,仲越涛心灰意冷之下宣布停止比武时,断剑几乎铺满了整个葬剑坑。不过依那些乡野村妇的说法,这些剑不是废剑就是断剑,本就有怨气,不仅不能镇压,反而使得怨气更甚。因此,梁惊秋才会仅仅四年便再次病倒并很快离世。据说仲雪姑娘出生时,也被这冲天怨气堵住了七窍。那稳婆见婴儿没气,还以为是个死婴。幸亏有当时在场的广知大师佛法庇护,引来天边一道惊雷。雷声过后,风雨骤至,驱散怨气,婴儿终于放声大哭,就此得救。”
众人一齐向广知大师看去,却见他依旧在闭目诵经。以广知大师的为人,必然见不得有人借他身份说谎,不回答足以证明确有此事。
程万战倒吸一口凉气,啧啧称奇。
胡跖打了个哆嗦,连声道:“过了子时,就是七月半了,咱们还是别说这种鬼话了。”他今夜被吓了够呛,实在不想再听,率先离开回房。
众人也察觉时间不早,想到明早还要赶路,当即四下散去。云初霁一进院子赶紧回房,今夜的接触让她越发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动,她必须要赶紧冷静冷静。
陆小凤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小声调笑道:“你看你把这小丫头吓的,她呀,强得很,不需要那么多保护。”
花满楼十分坚定地说:“她很强,但这不会改变我想尽我所能地护着她。”
陆小凤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