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apter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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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灯接连着亮了起来，光明重新降临这间躁动的研究室内。
利刃，鲜血，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无色无味的气体通过空气循环系统进入房内，人形怪物们的嘶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它们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而它们的中心则是跪在地上的两个黑发人类。
人类这个词可能不够准确，他们介于虫族与人类之间，表面覆着硬壳，比起外围的异形们，显得更为优雅。
那把凶猛的利刃已被拔出，罪魁祸首的怪物倒在一旁的地上。
玄黑，猩红，以及纯白，围成圈的丑陋怪物与成镜像的美丽造物，这静止的画面宛如一幅精心设计过的艺术作品。
杜之将头靠在黑发alpha的肩部，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听到脚步声，想来是藏在暗处的猎手前来查看自己的收获。
但他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了，他只是出神地看着D脖子上的血迹，那是他自己的，还是D的？
血红混着黑色，旋转成昏迷的漩涡，将他吸入其中。
*
杜之再次睁眼时，觉得自己仿佛坐在软绵绵的云端，周围全是柔和的奶白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向下看，有人正仰视着他。是D。微风拂过他的刘海，露出一双淡红色的眼。
杜之却并不害怕，毫不犹豫地从云端向下跳去。D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杜之侧头，正好瞧见D颈侧，那些结块的血迹早已不见了，他盯了一会儿，迟疑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
真实的温热，alpha的肌肉甚至还莫名地痉挛了一下。
“这是什么地方，是天堂吗？”杜之迷茫地问。他本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刚才的触感是如此鲜明与真实。
D正轻抚着他光洁的腹部，一点伤痕都没留下，闻言，他道：“异空间，逼近真实空间，但还是属于精神领域。或许也可以被称作天堂吧。”
杜之向远方眺望，一棵巨大的树同海市蜃楼般突然凭空出现在地平线处。
那大树仿佛察觉到了杜之的视线，下一秒竟直接移动到了他们附近。两人的头顶上方冒出茂密的树冠，无数淡金色的光点像小精灵一样穿梭在通透的金色树叶间，它们嬉戏着，有些调皮地想往杜之口中钻去。
这棵大树简直就是虫族母星那棵的翻版，不过通体的银白变成了淡金。
就在两人猜疑之时，一个声音感叹道：“原来是你们。”
杜之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在虫族母星那棵树下听到的声音。当时，那声音判定他成为母虫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次相遇。
不知何时，光点有序地向他们聚了过来。
“命运真是难测。”
越来越多的光点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颇似一个巨大的茧，而这个淡金色的茧正在慢慢地浮起。
“死而向生，破茧成蝶。白虫是唯一的母虫，祂由无数的黑虫侍奉。但当祂愿意与唯一共享鲜血，共赴生死，那么祂也不再是只仅仅知道繁衍的虫了。”
“人与虫果然是不同的，我当时就应想到这一点。”这声音渐渐轻了下来，“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了。”
茧内，杜之与D面对着面，他的背部皮肤下涌动着一股难耐的躁意，像是有东西想要从中挣脱而出。
眼前的一切都被淡金色的光所笼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真切，又好像对周围的所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意识再次变得断断续续起来，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杜之总有种不安的预感，如果就此昏迷过去，他将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之海掀起波浪，回忆的碎片被带到眼前。
最近的是，他与D一同呆在阳光满溢的室内的画面，还有柔和的月光下，他们躺在茵茵草地上……
时间不断倒退，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
他低头看到被横抱在怀中的黑发青年，青年的颈间挂着一枚永生花戒指，双眼虽然睁着却显得无神。这正是在杜家实验室的时候，现在，他变成了当时的D，或者说，他正在窥探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们的记忆被搅和在了一起。
还未等杜之深思，他来到了s6星简陋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跟着斜前方的黑发青年。那也是他自己，为了调查严湛的事，当时的他常常独自一人来往于海顿的宿舍与图书馆之间。
如果这也是D的记忆……
那个时候，D就这样在他身后跟着吗，他就不能叫一下自己的名字吗。自己又不会不理他，说不定还会高兴得要死，杜之想笑，心头又酸酸的。
下一秒，他来到了雾气弥漫的清晨。不远处，一高一低两人正亲密地说着些什么。杜之遥遥地看着，与海顿重逢的场景早被他压在了心里的最底层，此时此刻，却生出了别样的滋味。
原来，在自己觉得被命运捉弄时，命运却偷偷在他身旁留下一束阳光。
画面的交替速度愈来愈快，最后的最后，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之中。耳畔似是花瓣舒展开的声音，杜之若有所感地睁眼，一对巨大的翅膀从黑暗深处而来，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纷纷扬扬落下无数光点。
茧渐渐黯淡了下去，淡金色完全褪成白色后，一道裂痕从它的正中间蔓延开。当整个茧都布满裂痕时，它瞬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人横抱着另一人，悄然落在地上。而他们的背后，各有一对轻柔如绸缎的翅膀，灵动地扑闪着。
一声长叹响起：“恭喜你们脱离束缚，看来我又要回去等着下一只前来的母虫了 。”
*
几分钟前，圣殿的一帮人先行收拾了实验室内的狼藉，为首的花晋则迫不及待地来到紧贴着的两人旁。
两人腹部的伤口恢复如初，黑白色的硬壳还未褪去。
花晋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覆在杜之手臂上的白色硬壳，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神赠予我的礼物。我所求的早已存在于这个宇宙。”
说着，他跪在了地上，近乎崇拜地注视着眼前的杰作。
前来寻找花晋的花秦瞧见两人的面容，不由惊呼道：“杜之！”
“你认识他们？”
花秦点头：“他之前明明是个正常的omega，而且……”他打量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复杂，“据我所知，他也没有会驾驶机甲的孪生兄弟。”若杜家真有这样一个实力强悍的机甲战士，怎么说也会在军部崭露头角。
花晋全身心都被omega这个词占据了，omega，他从来只在alpha的身上做过实验，难道他的方向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这时，眼前所发生的奇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有淡淡的光芒从硬壳中冒出，它们不断蔓延，直至完全笼罩住两人。
那神秘的光芒引诱花晋伸手去触摸，却又将他灼烫得后退好几步。
他盯着手上的伤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准备再次上前。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下，花晋一个重心不稳，坐到了地上。
几秒的平静后，又是一阵晃动。
室内众人不得不扶住固定物什以避免摔倒。不少正被搬运的人形怪物更是滚落到了地上。
“中央军团直接开始轰击圣殿基底。”一名观察员慌忙跑来报告。
勉强跪坐在地上的花晋只觉这一切似曾相识，唯一不同的，便是眼前逐渐变亮的光团，以及其中两人。
“叔叔。”花秦建议，“要不先行撤退？”
花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光团上：“不。我不能走，我等这一刻太久了。”他的语气不禁带上了一丝疯狂，“上天指给我的路就在眼前，我怎们能就此离开。”
话音刚落，那缓慢膨胀中的光团骤然间暴涨，人造光再次灭下，整座研究室内的一切事物被极度刺眼的白光所吞噬。
与此同时，圣殿外。
此时所有清醒着的人都愣愣地抬头，惊讶地看着白色建筑顶部的上空。
那是怎样美轮美奂又神奇的景象，将一个血腥与恐慌的夜晚渲染成神圣的祭典。
哪怕是到过宇宙最深处，见过无数奇景的探险者也会为之失语。
数不胜数的银色光点同泉水般涌出，飘散在空中，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接着，其中一部分变幻成淡金色，金银交错，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
“那是翅膀？”有人指向空中，不可置信地开口。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所冒犯，他马上收回了手。
“像是蝴蝶的翅膀。”如此庞大却又如此轻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凭空而现的翅膀吸引走了，但不管人们怎么眯起眼，都看不清这翅膀到底是从哪种生命的身上长出来的，倒是越看越着迷。
那庞大的翅膀上升上升，以圣殿为中心，几乎笼罩了整个圣布尔区。
寂静。
人们屏住呼吸，枪炮停止攻击，连蹿入市区的人形怪物也莫名立住了。
众人瞩目之下，半透明的翅膀轻轻挥动，竟是卷动无数光点流星雨般向地面落去。
人们不禁闭上双眼，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再睁眼时，那翅膀不见了，祂带走了全部光点，只剩下过分澄澈的夜空。怅然若失的情绪飘荡在所有人心头。
不少人走上街头，虔诚地朝着圣殿方向作拜伏状。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人们愕然地发现数百年来屹立不变的白色建筑猛地矮了下去。
“轰隆——”又一道惊雷般的声响褪去后，人群再难以望见远处圣殿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chapter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