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蛮文[神魔之恋]》天山小白兔

62、第 62 章

　　龙幽想要跟上小蛮，无意中瞥到唐雨柔独立树下，眼神迷离，却不见姜云凡在旁。龙幽料想她定是想到了唐老爷，只是……小姜去哪了，怎么不在旁边陪着……不过刚刚她也来安慰自己，上去道个谢也应该吧。
　　“雨柔姑娘认得这是什么树吗？”龙幽见她想得入神，便先以树为题攀谈起来。
　　唐雨柔回神：“我在书上看过，南方有奇树名榕，其大十围，凌冬不凋，独木亦可成林。”
　　“唔……我也曾见过类似的记载，不过据说榕树枝干之上会垂下数百计的小枝条，直插入地。”龙幽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树冠：“这树……却不见多少旁枝。”
　　唐雨柔似是感叹：“世间奇异之物何止千万，短短数十年光阴，又能看多少。”
　　这话也说到龙幽的心坎上了。“魔界要是在这般干旱下去，再过数十年，不说此等奇树，只怕是寸草不生了。”环视周围怡人的环境，又道：“人间风物，不由得我们不嫉羡。”
　　“龙公子，五灵珠已得其四，旱情不会再延续多久了，你……不用太过担心。”唐雨柔明白，龙溟一死，龙幽就是夜叉族的王了，现在他又在为修复水脉的事情担忧吧。
　　龙幽虚笑道：“话虽如此，我终究……心下不安。”
　　“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忍见魔族就此覆灭。”
　　龙幽看着茂密的树冠，似是自言自语：“书中也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看来，六界与蝼蚁有何区别，覆灭又如何。”
　　唐雨柔一惊：“这……”莫非龙幽对小蛮毫无信心，早已打定最坏的后果？
　　龙幽忽然换上一脸笑意：“说笑而已。魔族秉性坚强，就算天要亡我，我也要逆天而活。”
　　“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唐雨柔也稍稍松了口气。
　　“龙少出来了？”姜云凡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看了看他们：“咦，小蛮呢？”
　　“刚刚跑那边去了。”龙幽指着上层的方向。“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我去把她找回来。”

　　小蛮站在树下，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对老夫妇。
　　“真好……”小蛮喃喃自语，不禁想到自己和龙幽的将来。虽说自己是女娲后人，能享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好在龙幽是魔族，他的寿命也不拘于时间的限制。只不过……问题在于自己，一旦动了情，整件事就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了。
　　尽管之前已经想过这个可能，对于龙幽说的“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小蛮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退缩之意。答应还是拒绝？应了，短暂的幸福过后他会痛苦一世；拒了，难保自己不会后悔伤心难过一辈子，而他也未必见得好到哪里去……
　　那外公和师傅呢？外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觉悟才对师傅避而不见的？
　　“在看什么？”见小蛮站在树荫下，龙幽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着不远处一对老夫妇，心里一痛。若他不是夜叉王族，她并非女娲后人，纵然日子平淡无味，两人能安然过完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蛮一惊，不敢抬头看他，只好目不转睛看着老公公老婆婆互相搀扶着回屋，语气带了几分惆怅：“要是外公和师父以后也能这样多好啊。”情蛊也没炼成，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了。小蛮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外公真是的，师父都不嫌他一把年纪了，他还不领情。哼。”
　　“如一贫道长一般，看透世事，无心无碍……难。”龙幽明白她还在为情蛊的事情耿耿于怀便劝道：“不过，要如这对老夫妻一般平凡度日，相依相伴，怕是更难。越是平凡……越是难得……”自己已经是夜叉的王了，可小蛮……会愿意丢下所有的责任跟自己回去吗？回顾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她对守护人界的意志如此坚决，想来也不会轻易答应的吧。
　　小蛮抬起头，盈盈双眸明澈如水：“我才不信。能比咱们收集五灵珠还难？”
　　龙幽不觉看痴了，良久才轻笑一声：“像你这样心无城府最难。”只有对着她的时候自己才卸下心防，再轻松不过了。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长？
　　心无城府？小蛮想了半天才记得那似乎是形容人不聪明的吧。“你笑我笨？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小蛮俏脸通红，怒视龙幽。
　　“哈哈……”心无城府就是笨？龙幽看着娇俏的容颜失声大笑，心底却涌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若是能与她长相厮守，自己必定会把所有的词一个一个好好教给她。

　　“我们启程吧。”姜云凡和唐雨柔见他们回来了，便收拾好行装往栈道下方走去。
　　“咦？”正欲动身，唐雨柔突然注意到包袱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光芒，连忙打开看个究竟。
　　“唐姑娘？”见她神色有异，姜云凡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这是……”唐雨柔打开包袱，看到那株回光草在一圈淡淡金光包围下正渐渐消失。“这个草……”唐雨柔皱着眉头细想一番，口中喃喃自语：“沐月而生，遇光则化……原来如此……”有十足的把握后，她站起来告诉三人：“我弄错了，这不是回光草，而是与它极为相似的幻光草。它开花时能让使用者得到一夕幻梦，梦到最想回到的那一刻，弥补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做梦？是说我们到青木幻域的事情？那真的是在做梦吗？”小蛮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梦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说是真的又没有凭证，道是假的可那感觉却如此真实……
　　“这……”唐雨柔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幽倒完全明白了：“若是……那夜我们不在村子里，蛊兽莫非……”这样就可以知道墓主是谁了！可是人都已经不在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罢了，逝者已逝，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
　　“祝大娘……还有羽裳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唐雨柔何等聪慧，已从龙幽的提示中得到了答案。若是祝大姑能包容羽裳，或是羽裳没有嫁给祝有涯，他们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
　　姜云凡虽还不是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见到唐雨柔一脸哀伤的样子有些心疼，忙劝道：“管他是不是真的。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就算他们后悔了也没用。”
　　龙幽摸着怀里的令牌，看了看仍在冥思的小蛮：“说的是，悔不当初不过是托辞。”如果当初老哥不来人界，或者他能顺利拿到水灵珠，再者魔界没有闹旱灾，甚至他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兄弟而并非王族，今日又会是何种光景？呵呵，一切皆是空想而已。过去种种已成定局，再也不会有“假如”可言，无论失去了什么，人也是要继续前进。若为前尘往事止步不前，永远都不可能走到将来，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龙幽自顾踱步到阳光下站定，正如摆脱了过往的阴影一样，仰头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那抹不羁的笑容又出现在他唇边。“哈，六界众生，熙熙而来攘攘而去，何人能尽偿所愿……”缓缓地张开眼，明媚的阳光有些耀眼，晒得身上暖暖的，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灌输到自己体内。从此，自己就要代替老哥背负整个夜叉族的安危了，他……也会很欣慰吧。龙幽翘着手仰望天空，扬声潇洒道：“本王定不枉度此生！”
　　“嘻嘻，这个臭屁的样子才像是龙幽嘛！”见龙幽终于恢复原来的样子，小蛮也跟着开怀起来，笑嘻嘻地靠了过去：“可是你干嘛说自己是‘本王’啊？”
　　“呃……”龙幽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珠子定定看着某处，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岔开话题。正巧几位苗女走进了他的视野，龙幽灵光一闪，叹道：“咳，这苗疆女子，与中原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姜云凡与唐雨柔对视偷笑。姜云凡帮了他一把：“你听错了，他说的是本狼，本大色狼！”这下小蛮又得修理他一顿了。
　　为了回避小蛮质疑的目光，龙幽急忙移开脸，看着就像是眼神跟着那几名苗女走。“花枝怒放，若是无人欣赏，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美意。”这样说……她会不会很生气？
　　“臭龙幽！大色狼！”小蛮恨恨地跺了几下地，亏自己还一直为他担心，他倒好，见到有美女就两眼放光！
　　唐雨柔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好了，别闹了，咱们快回巫月神殿吧。”
　　小蛮狠瞪了龙幽一眼，回头应了唐雨柔：“对对，师父一定等急了，回去吧！”说罢也不理龙幽的讨好，“哼”一声气冲冲地往栈道走去。
　　“哈哈……”见龙幽一脸懊恼的样子，姜云凡到底忍不住笑出来了。随手搭上他的肩膀：“龙少，怎么样？兄弟我又帮你一次了。”
　　“好险……”龙幽擦了一把冷汗：“差点就绕不过去了……”
　　姜云凡拍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大恩不必言谢的样子，摆摆手道：“可惜我读书不多，帮到这里已是极限。再说，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的么，刚刚你怎么就被小蛮问得哑口无言了？”
　　“那件事情……我还没有机会跟她说……”龙幽有些惆怅：“在这个节骨眼，跟她说事实似乎……不甚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难道你还想瞒她一辈子？”
　　“这倒不是，只是……总觉得时机还不到……”
　　“废话！在巫月神殿时，有好几晚她不是跟你出去了么，怎会没机会？”
　　“你怎么知道？！喂，小姜，你该不会偷偷跟着我们吧？”
　　“我……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噢，我明白了，你是来听墙脚的！”龙幽一脸了然。
　　“胡说八道！我……我用得着偷听么……只不过，只不过刚好……”姜云凡有些困窘，自己明明是刚好路过遇上几次，怎么就变成偷听的了……只是，路过……这样说连自己都不能信服，无论如何总不能说自己也是挂心唐雨柔而出去的吧！
　　“好了好了。”见他们已经离题万丈，唐雨柔红着脸轻声打断他们的对话：“这件事情龙公子自有打算，我们在一旁帮衬着便是。眼下还是先回巫月神殿吧，看小蛮都跑远了。”说着便匆匆跑开。
　　“小姜，原来你也不完全呆啊！”龙幽满意地看着唐雨柔的背影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再……再胡说，我……小心我揍你……”姜云凡自知说不过他，只得悻悻离去。“早知道刚刚就不帮你这混蛋了……”
　　“喂喂，等等我！”龙幽见他们一个个都走开了，无奈摊手道：“一下全部来暄寒问暖的，一下又全都跑个精光，这算什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