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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 187 章 ...

  •   寂城·烈乌府上
      守卫把龙勉和太傅引到堂内。“烈大人,客人已带到。”
      “知道了,下去吧。”书桌前一名约莫三百岁的墨衣男子头也不抬地挥挥手,守卫下去了。
      龙勉打量着周围,这房子似乎很久没好好打扫过了,屋内书籍卷轴凌乱不堪。太傅拜道:“永城镜家少主携管家路过此地,特来拜访烈乌大人。”
      烈乌依然专注桌上的书卷,淡淡应了声“嗯”。
      太傅暗自嘀咕,这人也太傲慢了吧,镜家在朝里当官的人很多,即便最小的官衔也要比烈乌大得多了。好歹自己这个冒名管家都先给他打招呼了,他竟也不识抬举,难怪被派来守卫这等边远小城。
      龙勉则不这么想,傲慢的人自有他的道理,这会儿不说话定是有什么隐情。若是身无本事,谅他也不敢开罪镜家吧。
      不一会儿,一名侍从奉上刚沏好的茶。“大人,茶来了。”见烈乌不语便放在茶几上:“二位客人有请。”出门时还小心翼翼关好门扇。
      见烈乌毫无表示,太傅再度开口了:“我说,烈乌大人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么?”
      烈乌还是没有看他们一眼,悠悠道:“椅子就在那,在下又没说你们非得站着不可。”
      “你!”太傅正要发作,龙勉把他拦下了。“烈乌大人,你在看什么呢?”自进来他就一直在看桌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吸引着他的注意,连接待客人也不上心?
      感觉他走到身边了,烈乌才抬头看了看龙勉:“夜叉的地图。”
      “哇,原来永城离寂城这么远啊!”龙勉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就应该有孩子的样子。
      “就是,公子路上辛苦了吧?”烈乌欣然接过话茬,表情正如哄孩子一般。
      “其他还好,就是骑在马上的时间太长,屁股都疼了。”龙勉咕哝了几句,又带了一丝期盼的神色道:“听说寂城的杂耍很有名,这一点小苦小累算的了什么。”
      “哈哈,那公子远道而来,寂城却如此冷清,岂不是十分无趣?”
      “就是嘛,好端端的干嘛都走了,夜叉又不是打不过修罗。”
      “久闻镜丞将军矫勇善战,深得陛下信任。此次由他统领崡城大军,想必定能旗开得胜,只可惜……”烈乌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悄悄瞥着龙勉的神色。
      “可惜什么?”龙勉忙追问道。
      烈乌验证了心中的想法。“前线尚未告捷,民心已然慌乱,难道公子不觉得可惜吗?”
      “嗯。”龙勉隐约觉得烈乌在向自己试探着什么,也不敢多作回应了。
      太傅知道龙勉再说下去就要暴露身份了,忙抢道:“这件事客栈老板已经告知,听闻烈乌大人曾追查过造谣者。若是有镜家能帮得上忙的,还请烈乌大人指点一二。”
      “镜少主当真热心,烈乌代城民先谢过了。”烈乌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龙勉:“不过有件事得先告诉公子,寂城虽以杂耍称著,可杂耍艺人们都并非出身寂城,而是来自最东面的濎村。”
      这不是造谣者最先出现的地方么?龙勉顾不上其他,忙追问道:“跟造谣者有关?”
      “濎村里大多村民是代代相传的杂耍艺人,不过也有少数来自其他地方学习或者切磋比艺的外乡客。据说在三个月前,村里来了一位技艺高超的外乡客,自称槐哥,来自崡城。”
      “三个月前?客栈老板告诉我们那是个逃兵,可那时修罗大军尚未进驻崡城外啊。”
      “公子莫急,且听在下说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烈乌把目光转向地图,语气也变得沉重:“听说槐哥性情很好,加之乐于助人,起初与村民相处得十分融洽。直到十天前,他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崡城的家书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急躁,又有些闷闷不乐,再三追问下才告知村民修罗大军已经攻破崡城,现正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扫掠过来。基于对他身份的信任,村民们深信不疑,按他的说法收拾行囊迁往祭都避难。”
      “那流言就这样传进了寂城?”
      “不错,起初是一些村民想要给自家亲戚或曾蒙受照顾的人提个醒,哪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附近的几座城池都被波及了。”
      “烈乌大人说到这,还是没有跟逃兵的说法扯上关系啊。”
      “在下惭愧,发现城民开始外流便下令限制每日进出的人数。不知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谣言的内容竟然变成了公子所听的逃兵一说,城民信以为真,干脆连家也不回了,也不事生产,只每日坐在城门下等候出城的机会。这样一来很快吃的就不够了,迫于城内的压力,无奈之下在下只得让他们离开了。”
      “那造谣者呢?”
      “其实当初在下限制出城人数就是为了想找出槐哥破除谣言,现在想来逃兵的说法或许是他所为也说不定。后来城门大开,混乱中被他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槐哥到底是谁?”
      “原名不详,只有濎村的村民见过他。在下曾派人到崡城查探,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那就是他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潜入濎村了的。”龙勉皱起小眉头,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咳咳。”太傅适时打断了龙勉的话,看来这个烈乌不简单。
      “呃,对了,你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吗?”龙勉忙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我捉到他,叔父一定会在陛下面前称赞我的!”
      “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烈乌缓缓起身,在龙勉面前半跪下:“在下失礼,望二殿下见谅。”
      “你……”龙勉一惊,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么?都怪自己太不会掩饰了。
      太傅连忙挡在龙勉跟前:“烈乌大人胡说些什么,冒认王族是大罪,你可别来害咱们镜家!”
      烈乌含笑道:“二殿下与这位大人莫要紧张,在下不是把知道的都如实道来了?相信二殿下定能分辨是非,将造谣者一举擒获。”
      他的语气坚定,看来并非是猜的。龙勉定了定神:“你怎知道我是?”
      “两位小殿下皆为殿下所出,神魔之子的生长异于魔界的孩子,身体智力发展迅速。二殿下反应机敏,应对自如,必是见惯了这种场合。在下逾越,若非跟在陛下身边历练过,二殿下与在下交谈时也不会如此镇定。”
      “就凭我们说话的这点时间就发现了,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哈哈,二殿下过奖了。其实早在昨日二殿下一行进城时已有猜想,发生这样大的事情陛下不可能只顾着崡城,派遣大臣过来查看也属正常。”
      “或许我们真是过路人呢?就算有大臣来也未必会到寂城,还有濎村和附近的城池。”
      “所以在下未敢妄下定论,直至方才看到二殿下才确认了。”
      “看到我?”
      “不错。许是二殿下不常出宫,对外面的一切鲜少听闻。在夜叉,谁人不晓紫发是王族的象征,而红发更是只有殿下与大殿下了。”
      “那你也不能断定我是二殿下,就不可以是王族里的其中一人吗?”龙勉无趣地拉了拉头发,原来它们早把自己出卖了,亏自己还装得那么辛苦。
      “在下之前已经说过了,城民外流不是小事,按惯例陛下应该亲自前来。但是现下崡城紧张,祭都难民堆积,所有的大臣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派遣尚未能征战却能代表陛下身份的二殿下前来了。况且要派遣王族的话,至少也应该是个成年的王爷,不会随便让个百来岁的孩童应付了事。”
      龙勉不可思议地盯着烈乌,这人还真是聪明,要是敌人的话就很难对付了。
      “二殿下无须担心,在下不会有非分之想。”烈乌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突然抬起头直视龙勉:“二殿下承袭了陛下的睿智和殿下的善心,相信二殿下定会为夜叉子民带来幸福,在下愿意成为二殿下的助力。”
      “既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起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龙勉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遵命。”烈乌无视太傅的怀疑的眼神,不紧不慢道:“关于槐哥,在下认为他的背景不简单。按照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应是早有预谋到濎村去的。”
      “莫非他早已知道会打仗?”
      “二殿下也觉得蹊跷吧?修罗发兵仓促,恕在下冒犯,不单平民百姓,就连陛下也没料到修罗会神不知鬼不觉兵临崡城。但是这个槐哥,呵呵,却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他是修罗的细作!”龙勉倏然而起,一边思索一边来回走动:“假如他是细作,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先受命到濎村散播谣言,再借村民的口散播到其他城池里,为的就是制造百姓不安,让他们蜂拥至祭都。”
      “不错,祭都乃王宫所在,有陛下一家,就算所有城池失守也绝对会护着祭都,百姓都是这样觉得的。”
      “可恶,凭这点小伎俩就想难住陛下么,那也太小看夜叉了!”太傅也想到了前因后果,不禁为修罗的卑鄙而不齿。
      “这位大人且先别动气,陛下自然能从容应对修罗的突袭,也不会弃百姓于不顾。”烈乌踱了几步到龙勉面前:“让百姓惊慌失措,槐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常理他应该会回去跟他主子禀报,可他却没有跟壮丁到崡城去,却混在逃难的老弱妇孺中前往祭都。”
      “可有确切线索?”龙勉只觉不妙。这样说来槐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祭都现在人山人海一片混乱,他到底要去做什么,难道还有其他计划么?
      “在下曾派人追踪,可前三天在祭都十里开外的峥城时就跟丢了。想是被对方发现,乔装成别的样子躲开了,不过在下坚信他的目的地是祭都。”
      “我知道,但他去祭都做什么,难道还要添乱?”
      “若二殿下的猜想正确,槐哥作为修罗细作去祭都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陛下和殿下。”
      “胡言乱语!”太傅喝道:“陛下和殿下在王宫里,平民根本不能到祭都上层去,即便他到了祭都也是徒然。”
      “不对!”龙勉一拍大腿:“母后有危险了!”
      太傅一愣,随即脸色发白。是了,临行前殿下说过要帮助陛下安抚难民的,若槐哥混在人群中,后果不堪设想!“殿下……在外面!”
      烈乌似乎也料到这个局面,一声不吭看着龙勉的反应。
      “不行,我得回去!”龙勉起身就往外走。
      太傅忙跟上去:“二殿下,此次任务……”
      “不就是那个槐哥吗,他都往祭都去了,可笑我们与他擦肩而过也不得知。”
      “二殿下请冷静下来!”可恶,总觉得那个烈乌似乎不大可信。
      “母后置身危险中,我身为人子该如何冷静!”
      “二殿下请听在下一言。”烈乌悠悠开口了:“槐哥的目的在于陛下和殿下,但未必是伤害,或许是传信也说不定。”
      龙勉停下脚步:“何以见得?”
      “在下直言恐有冒犯,请二殿下先恕在下无罪。”
      “你说。”
      “数年前夜叉与修罗曾掀起一起细作风波,差点祸及两位小殿下,而修罗王却毫不犹豫地承认并交出主谋。修罗王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何况修罗世世代代视夜叉为死敌,怎可能轻易认输?不过在下听闻,修罗王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殿下。”
      “放肆!”太傅怒喝,此等小人竟敢冒犯殿下,罪不可赦!“出言侮辱王后是死罪!”
      龙勉默然,自有记忆起就知道母后特别痛恨修罗王,每次跟父王提到他都是义愤填膺,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不过王姐与自己差点被刺杀的事情也有听师傅提起过,但缘由却含糊过去了。现在想想,烈乌说的根本就是真相,当日的因由人人知晓,却因太荒谬没人敢说出来。
      面对太傅的指责,烈乌不以为然:“二殿下已经赦免了在下的罪。”
      “你的意思是,母后并不危险?”
      “个性霸道之人在绝望时会毁掉自己心爱之物,甚至人。依在下愚见,修罗王对此战信心满满,根本就没有伤害殿下的必要。”
      “休得再胡言乱语!”
      “太傅等等,我想听下去。”龙勉阻止了太傅,对烈乌道:“那槐哥要如何解释?”
      “若在下回答,恐怕灭族也有可能。”
      “这样小心翼翼的有点不像你了啊。我已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槐哥只受命于主子,而修罗王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打击情敌。”烈乌谦卑道:“大军压境却无法预知,暗喻陛下无能,警觉性低;细作槐哥煽动百姓并闯入祭都,以此证明陛下无力保护心爱之人。修罗王意在打击陛下的自信,在殿下面前贬低陛下,以此证明自己比陛下更为可靠。”
      “可笑,母后与父王相爱多年,岂会受这等无聊之事影响!”
      “修罗王认为可行便是。”烈乌顿了顿:“不过二殿下也该回去了,这附近的城池跟寂城没两样,就无须再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急着要我走?”
      “在下怎敢对二殿下无礼,只是槐哥到了祭都,不得不小心提防着。在下有个预感,槐哥的事情会有些棘手。”
      “所以呢?”
      “请二殿下准许在下同往。”
      “放下寂城不管可以么?”
      “寂城的守卫都是在下一手训练出来的,必不会让城池落入敌方之手。”
      “事不宜迟,马上起行。”龙勉走了几步,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对了,那客栈老板他们……”
      “此次前往是要解祭都之围,他们随行不方便。二殿下放心,在下会说服他们暂且留下的。”
      太傅不免忧心:“二殿下的身份……”
      “大人放心,在下会妥善处理的。”
      “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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