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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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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书院里上晚课的学生们三两入座。陆思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临时替温太师来代个晚课,未曾想都过了一个时辰太子秦宵还不见踪影,连带着严鞘也没个消息。
“裕瑾,你可知太子和严鞘去了何处?”长公主的独子司徒裕瑾,书院第一尖子生,今岁弱冠,过了六月便可结业入朝。陆思舟最喜欢这个学生,懂礼数知进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诗文造诣也是极高,因此常随他左右。
司徒裕瑾起身作揖,“回太师,学生不知。”
不料身后一名男子突然扬起手,“太师!我知道!他们跟着秦寰出宫玩了!”
陆思舟皱起眉头,“二殿下如何得知?”
被唤作二殿下的当朝二皇子秦定晃着脑袋站起身,“下午我看见秦寰坐在书院墙头上喝酒呢,三弟就站在他下首。没过一会严鞘也跑了过去,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出了宫。三弟一准是被秦寰拐出去过女儿节去了,他们还要去天香楼!”
陆思舟抿唇不语,负手来回踱着步子,半晌后嘱咐道,“裕瑾随我出宫寻人,今日晚课便请二殿下多看顾些。”
“是,太师。”秦定连忙作揖应声,心内暗爽秦寰这次可是死定了。
从前秦寰当太子的时候可没少欺负他,虽说近几年改朝换代后收敛了许多性子,到底两人还是前仇旧怨多得很,互相仍旧看不顺眼。奈何秦宵这混小子也不知道谁才是他同父亲兄,偏生帮衬着秦寰与他作对,头两次他还看在是自己亲弟的份上不计较,时至今日,他倒是要尽尽自己做兄长的本分,好生管教一下弟弟才是。
别看陆太师貌美,美人历来心狠,况且陆太师的事迹也不是一桩两桩了。
平日上课便严苛得紧,连太子都不给面子,该打便打。此番几人逃课出宫还能讨得了好?秦定翘着嘴角心情甚佳。
陆思舟带头快步出了书院,司徒裕瑾在门口顿了顿,复又回过身来,“曜安,不如你随我们一道去吧,我怕出宫会遇上什么危险。”
坐在最后一排一身劲装的许曜安正趴着脑袋小憩,闻言抬头道,“保护你还是保护太师?”
“皆需。”司徒裕瑾莞尔轻笑,顾盼之间既清秀俊逸又明艳八方,愣是没容得许曜安生出拒绝的心思。
虽说这许多年来两人有事无事总爱待在一处,许曜安似乎也从没拒绝过司徒裕瑾什么事。
将门之子许曜安直立起身,一身热血好似被点燃,眨眼间便到了司徒裕瑾身侧,耳根子红着率先踏出书院大门,“咳,走吧。”
司徒裕瑾唇角的笑意好似又大了些,衣袂纷飞间抬步跟了上去。
宫门一出便是热闹繁华的直街,陆思舟心无旁骛在前头走着,身后许曜安却是经不住各种新奇活动的吸引,眼珠子东瞟瞟西转转,时不时不自觉地驻足观望,三人愣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看见巷口天香楼的招牌。
陆思舟正欲拐进巷子口,鬼使神差地一抬眸,正对上少年深不见底的黑瞳。
瓶子里溅出两滴酒来,秦寰抖了抖衣角,朝陆思舟颔首致意。
巷子口的桃花树长了足有二十年,已呈凋零之态。但今年的桃花依然开得烂漫,一阵风来便落了陆思舟满裳。
陆思舟拂袖挥下花瓣,收回目光踏进了天香楼。
纵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陆思舟甫一推开二楼包间的门,仍是被眼前的景象气得抖了抖眉梢。
太子还算安分,自己抱着酒坛子一边念叨一边啜泣,眼眶红红脸颊鼻尖也是通红,俨然一副小哭包相。
另一边榻上的严鞘可是不得了,抱着贺子荆喊“美人亲亲”,贺子荆两只手掌抵着他的脸骂他“变态”,偏偏又推拒不开。
“陆太师,久仰大名。”秦寰从窗台边跳下身,莞尔道。
“寰殿下,太子这是……”司徒裕瑾忧声道,目光却在陆思舟和秦寰之间流连,毕竟太师的神色实在算不上好。
秦寰正想开口,陆思舟却是一抬手,“罢了,送太子和严鞘他们去楼上客房休息吧。”
天香楼既是酒楼也是客栈,上两层皆是客房。许曜安唤来小二,一齐动手把几个醉鬼安顿到楼上的客房休息。到了房间里严鞘却是抱着贺子荆不撒手,没办法只好把两人扔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
就剩下秦寰一个神志清醒着的和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寰殿下,可否与我聊聊?”陆思舟淡淡道。
“太师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秦寰便可。”秦寰送了他个大笑脸,“时辰尚早,夜色尚佳,不若一边逛街一边闲聊,岂不快哉?”
司徒裕瑾心思活络道,“这个时辰街市还未散,倒是个好主意。方才我们只顾着寻人,也是冷落了女儿节的盛景。”
许曜安暗自发觉自己好像逛得还蛮愉悦……
陆思舟瞥了眼秦寰,转身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秦寰看看司徒裕瑾,又望望许曜安,“你们二人也要跟着我们?”
“当然……”
“当然不会,寰殿下放心去吧。”司徒裕瑾相当自然地截过话头,一记眼刀射向刚想答应的许曜安。
秦寰了然地点点头,负手下楼悠然道,“今晚月色正好。”
瞧着司徒裕瑾回身关上包间门,许曜安不解道,“为什么我们不跟过去?不是要保护太师和你的安危吗?”
“有秦寰在还需要你呀?你保护我就够了。”司徒裕瑾嗤笑一声,“太师想和秦寰聊的可不是我们俩该听的。”
“你又知道了?你可真是太师的宝贝爱徒。”许曜安自顾自在桌旁坐下,抬手斟酒,“他们俩出去过节了,那我们俩干啥?”
“喝酒咯。”司徒裕瑾在许曜安身边落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看今年你的酒量有没有长进些。”
许曜安似是被激起了胜负欲,“虽然你比我多吃了两年米,但也没比我多喝两年酒啊,看不起谁呢?干了!”
包间里从酒杯相碰的“叮当”声再到酒瓶相撞的“当啷”声,好像并没有间隔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