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桃子好酸

5、第 5 章

　　大夫没想到这家人住着青砖瓦房竟要赊账，有些后悔没先开口要诊金，但也不能把给人涂上的伤药再刮下来吧。

　　大夫脸色有些不好看，只点点头，把刚刚打开的伤药瓶子又放回到自己药箱里。

　　“你这伤也不需要我这伤药，养养就能好，你要想好的快一点，可以去山上摘些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又说一些草药的名字，都是非常常见的草药。后山就有不少，常见的小病小痛村里的人也不愿费银钱请大夫，就自己到后山去拔。

　　只是王全有听见这话有点臊得慌，只好道“多谢大夫了。”

　　杨蔓蔓把大夫送到门口，就听王二妮道“娘，我带着妹妹们去给爹拔草药吧，我爹也能好的快一点。”

　　杨蔓蔓看着懂事的二女儿，嘱咐道“行，你们快去快回，你看她们俩一点，别让她们去高的地方。”

　　她也不担心两个小女儿，虽然两人才七岁和六岁，但在农家也是两个劳动力了，平时就要跟着众人一起做活，上山砍柴也是经常的事。

　　王二妮拿上个娄子，带着两个妹妹就出了门采药。

　　出门快步赶上刚刚出门的那大夫，王二妮有些期待的问：“大夫伯伯，你刚刚说的那些药材，我能拔些卖给你吗？”

　　大夫刚刚就见这家男主人身上衣服料子虽不精细却没有一个补丁，但是家里女人和孩子衣服上都是补丁摞补丁，又联想到来前听村里人说的经过，闻言心里也有同情这个小女孩，便开口解释：“刚刚那些草药，药性不好，没人会买的。”
　　见小姑娘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下去，心下暗道可怜，摇摇头。

　　王二妮也不会死缠烂打非让人家买“多谢大夫伯伯，等我爷回来之后就去镇上给您送诊费。”

　　大夫闻言点点头，也没往心里去。

　　路口早牛车等着大夫，是村长的二儿子，跟王家姐妹招呼了一声，几人便各自离去。

　　王二妮和两个妹妹从一大早就没吃饭，现在早饿的不行，走路都有气无力的。

　　王二妮也不是真孝顺的想要给王全有摘草药，她主要是想问问大夫这草药能不能卖钱。

　　再有就是想带着两个妹妹打打牙祭。

　　她死之前，她也不知那算什么，就如梦境一般，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那就当是前世好了。

　　前世她娘还在的时候，四姐妹过的虽然不好，可是村子里面大部分女孩子都是这样，甚至比有些女孩子还要好。

　　杨蔓蔓也教导四姐妹温柔贤惠，不能与男孩子一样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

　　何杏儿进门后，四姐妹就成家里的苦力了。王老爷子在何杏儿生了儿子后又置办了十几亩田，王老太也穿上了绸缎。可四姐妹一直都吃不上饱饭，饿的连觉也不能睡。

　　于是四姐妹就趁着砍柴的时候，四处去找东西吃。树林外围，人去的多连野菜都少的很。林子里面吃的东西很多，但是危险也多。

　　一开始几人只敢在外围转悠，寻些低矮的树找鸟窝，可惜村里的孩子都这样，他们根本没什么收获。

　　后来饿的狠了，就慢慢往里面走，野鸡兔子也看到过只是速度太快他们根本追不上，但是鸟蛋确实多了不少，只是在一次看到蛇之后就不敢再去。

　　只是过了不久，对食物的渴望就超过了对蛇的恐惧。姐妹几人只时不时的去树林深处，不敢天天再去的了。

　　三妮四妮看着二姐灵活的爬树掏鸟窝，两人都惊呆了，嘴巴都张成“o”型了。

　　二妮下树后，立马围住二妮。三妮眼睛亮晶晶“二姐，你好厉害！”，四妮则是吸溜口水“二姐，我们怎么吃鸟蛋啊？”

　　王二妮看着四妹晶亮的口水，笑骂“馋猫”，搂着两个妹妹“走，咱们找个地方生火吃烤鸟蛋。”

　　期间二妮再次爬上一颗树掏了一窝鸟蛋，又收到了两个妹妹崇拜的目光。

　　这是树林外围，她还不敢独自带两个妹妹去太深的地方。

　　王二妮在背篓里放了火折子，当她拿火折子的时候，看到篓子里还有用布包好早上剩的饼子。

　　她想到临出门时，她去找火折子，背篓是她娘帮她们三个准备的，眼睛有些湿润，心中告诉自己，这辈子终究是会跟上辈子不一样的。

　　三人迅速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生火烤鸟蛋，鸟蛋只有鸡蛋一半大小，但是味道不错。

　　三人一人一个鸟蛋和一小块饼子，吃得异常开心。

　　还剩下三个鸟蛋留给大姐和娘。

　　吃完，三人才去摘了一些药草，还顺便砍了一些柴火。

　　王二妮早就把偷到的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只有五张纸，她猜应该是银票，但，她不认字啊！

　　不知道是多少银子，更不知道去哪里兑换银票，也怕贸贸然拿出这东西被人盯上。

　　王二妮心里都有些后悔把那个荷包放下了，好歹里面的铜板立时就能用。

　　王二妮知道她娘对四个姐妹是真的疼爱，可她娘是绝对的以夫为天的女人。

　　丈夫婆婆打骂女儿时，她会帮忙阻拦甚至以身相替，事后也会安慰女儿。但她绝对不会在丈夫婆婆面前维护女儿，甚至因此起冲突。女儿吃不饱时，她会把自己的饭让给女儿却绝不会开口让婆婆多加一点粮食。所有的委屈苦楚都自己咽。

　　王二妮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只是她并不想成为她娘这样的女人。

　　她最想成为的女人是李三郎的媳妇，就是早上那个被王全有暴揍的男人他媳妇。

　　李三娘子跟杨蔓蔓一样，同样是生了四个女儿，同样是没有儿子，同样没有娘家当靠山，呃，有了今天早上的事就要多加一条，同样是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甚至找的都是何秀儿。

　　但李三娘子的日子与杨蔓蔓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根本差别是李三娘子有一手好绣活，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就能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和寡母。后来她娘去世也丝毫没影响到她的亲事，哪怕村里人会忌讳没有双亲的事，想娶她的人依旧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李村长也是看中了她的绣技，本来是想替大儿子求娶。是李三娘子自己开口换成了李三郎。

　　李村长虽然也想让大儿子娶个官家小姐，但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家土地虽多，但因为长子读书考科举一家人也过的苦哈哈。

　　考科举这件事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哪怕他们同意一直供大儿子考试，以后的儿媳妇和亲家也会不乐意。
　　现在想娶官家小姐未免太早，不如娶个对现在最有利的媳妇。

　　那时李大郎并没考中秀才，连童生也不是，普通商户看不上他，更别提会陪送大笔嫁妆嫁闺女，而且他私心也不想与商户人家结亲。比来比去就是这个能用绣品赚钱的女孩最好。

　　李三娘子不乐意嫁李大郎，反选了李三郎，都被村里人讨论过，这亲事本不应该被四处传扬，但这事太离奇。

　　李大郎虽然是个白身，但因为从小读书，一身气质是村里的庄稼汉子拍马也赶不上的，而李三郎从小招猫逗狗，不务正业是村里的混混，只是因为有村长压着才不敢闹什么大事出来。

　　李三娘子嫁过去第二年，李大郎一口气接连过了童生试和秀才试，成了秀才老爷。有人就把这件事当趣事翻出来，说那李三娘子眼睛瞎，放着好好的秀才娘子不当，非要当秀才的弟媳。

　　王二妮可不觉得李三娘子眼睛瞎，反而觉得李三娘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李三娘子嫁人后，家里家外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用绣花。

　　李三娘子的绣品会卖到县里，听人说她一副绣品能卖二十两，村长家挣一年都不一定有这些钱。

　　而因为李家没有分家，李三娘子将赚到的银子都交给公公婆婆了。家里花销最多的就是读书科举的李大郎，因此公公婆婆都偏心李三娘子。

　　哪怕妯娌李二娘子是婆婆的侄女，哪怕李二娘子生了孙子，也比不过李三娘子在家里的地位。

　　别说是亲侄女亲孙子比不上，李二郎李三郎两个儿子也比不上。

　　连李大郎也对她对她礼遇有加，他不是白眼狼，他有钱考科举和家里日子变好都是靠弟媳的手艺。

　　“穷秀才，富举人”不出意外他以后赶考的费用还是要靠着弟媳。

　　男女有别，李大郎不能直接对李三娘子表达谢意。但他可以给四个侄女找四门好亲事。

　　若是当时李三娘子真嫁了李大郎，那她绣花就成了给自己男人绣的。哪怕她没日没夜的绣，大家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没人感激不说，公公婆婆不会那么迁就她，妯娌之间龃龉也多，肯定不能不干活了。

　　辛辛苦苦许多年，若是李大郎真的当了官，她成了官太太，别人肯定会觉得她身份不够。以李家的性子不会休妻，但是纳几门贵妾是必须的了，那日子实在难熬。

　　她也不是傻子，若是她嫁给李三郎供李大郎几年，李大郎没有考中，她绝对会闹分家的。

　　今天村长打李三郎打的那么狠一是为了给吓吓村里人，更多是打给李三娘子看的。

　　王二妮立志向李三娘子看齐，她不会绣花，但她看透了本质。李三娘子一副绣品能卖二十两，一下子顶一家人一年挣的。

　　若是她能挣银子，尤其是在爷奶赔偿出大笔银子之后，王二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爷奶要保下何杏儿的肚子肯定得出不少血。

　　他们肯定就会重视她，若是她挣得银子更多，他们就不能随便把她几个嫁出去了。

　　所以说，王二妮还是年纪太小，以为能挣银子在家就有地位了。

　　李三娘子过的好也是因为跟李村长隔着一层，只是儿媳妇。若李三娘子是村长亲闺女，指不定李家要留她到什么时候了。

　　甭管怎样，王二妮现在是野心勃勃想要挣银子，她也不知道怎么挣银子，但也知道要有本钱，但现在只有几张没法用的银票。

　　她有些沮丧，但也没灰心，反正她还没想好怎么挣钱，先去卖柴火，攒下本钱，慢慢寻摸挣银子的法子。

　　所以，姐妹三个不仅拔了草药，还捡了不少树枝，树枝可没人会买，王二妮主要是先来找找目标。

　　第二天天带上大姐和她娘，五个人一起砍一颗大点的树，拖回家，晒干才能卖出去。

　　三人回家，见家里静悄悄的，只姐妹几人的屋里传出隐隐的哭声，她们放下背篓，回到厢房，就见杨蔓蔓和大妮正在床上抹眼泪。

　　“娘，怎么了？”王二妮走上前问道。

　　杨蔓蔓只摇头不说话，王大妮眼睛红肿，声音嘶哑道“何婶子要和爹一起住。”

　　王二妮皱了皱眉，问道“是奶说的？”

　　杨蔓蔓摇摇头“是你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