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猫笛子

9、共枕而眠

　　金夕有些不知所措。虽说知道自己是来完成“重金求女”大计的，但该具体怎么执行？清依没告诉过她。
　　所以她正在书房中一脸茫然地跟江颜面面相觑。
　　他知道“重金求女”的事吗？对此计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我该怎么办？金夕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她是怎样被母亲收买的？如何让她反过来配合我？江颜眯着眼睛绞尽脑汁。
　　两人各怀鬼胎。
　　正在金夕眉毛快要拧成麻绳之时，江颜率先打破了沉默：“看你尚且年幼，也不知母亲是怎么狠得下心命你做这种事的，也不知她允诺给你多少好处。”
　　哈？年幼？狠心？金夕歪着小脑袋，摸不着头脑。她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好不无辜。
　　“再或者... ...你是被她要挟的？如果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讨回公道。”本来并不想跟她好脸色看，可偏偏看着她这副模样，江颜便凶不起来。
　　金夕猛摇头，绝对不是这样的。
　　原来不是被要挟的啊？那就好，江然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江颜松了口气。
　　“原本我打算在书房暂且将就，但你也看到了，我卧榻被人搬走了。我这张床也不算小，你不介意的话就... ...就勉强跟我同榻而眠吧。我不会碰你，但你也要主动离我远点。”
　　点头。也罢，先慢慢适应吧，车速太快的话我也会吃不消啊！金夕也松了一口气。
　　待两人走进卧室，看到眼前的景象，江颜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床褥和枕头全被换成了红色系的，连床幔都没放过。桌布也变成了大红色，桌子上甚至还摆着两杯酒。
　　呵呵，就差没在墙上、门窗上贴几个“囍”字了。江然，真有你的。江颜冷笑着腹诽。

　　江然在吩咐婆子们布置房间的时候，美其名曰“为少庄主的育女大计讨个彩头”。而那两杯酒是她趁着清依把江颜支开的时候亲手摆上的，就当交杯酒吧，嘻嘻。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江然觉得自己可太机灵了。

　　各自梳洗后，江颜率先上了床，侧着身子躺在了床的内侧，几乎要到墙上去。
　　堂堂少庄主还喜欢睡里边呢？金夕见状掩嘴偷偷一乐，也跟着上了床，躺在床的外沿。
　　江颜房中的床并不大，本就是江然专程为他定制的单人床，如果两个人并排平躺的话，也只能勉强再空出一尺的距离。整张床只有一只长长的双人枕头和一床被子，两个人也算是“同床共枕”、“大被同眠”了。还好被子够宽，避免了进一步的尴尬。
　　两个人背对背，各自思绪万千。但江颜没过多久便听到床的另一侧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屋外怀着恶趣味的江然见今晚没戏了，便黯然神伤地离开了。
　　这一天又是赶山路又是“熟悉地形”，一刻都没有歇过，金夕是真的累着了。其实从刘王氏去世后至今三个多月，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先是如涨潮般迅速涌起的孤单在黑夜中将她淹没、令她窒息；而后是险些遭人侵犯，夜里或不敢入眠或噩梦连连；住在酒楼的那阵子，人是安全了，可过于松软的床榻令睡惯了硬床板的她辗转良久无法入睡。而恰好在江颜13岁之后，江然因听闻了“小孩子睡太软的床榻不利于发育”的说法而重视起了他的睡眠问题，给他换了用上好紫檀木打造的新床并，更换了相对更薄的床褥，害得江颜一度硌得慌睡不好觉，过了数十天才适应过来。这硬得有些硌人的床板倒是恰好让金夕迅速入了眠。
　　这是数月来金夕睡得最香的一夜。
　　然而对于江颜来说就恰恰相反了。他被睡着的金夕挤到了最里边，胸口已经紧紧贴着墙了。更要命的是，这个妮子的手并不老实，渐渐摸到了他身上，然后将他死死抱住。她的腿也好不到哪去，甚至直接搭到了他的腰上。
　　江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茧包住的蚕宝宝，而金夕便是那层令他无法挣脱的茧。
　　掰不开她不安分的手，也挪不开她搭上来的腿，他选择转过身去把她推开。然而，场面更尴尬了。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他的脸亲切地感受着对方均匀的呼吸。
　　她抱得更紧了。
　　要不要叫醒她？
　　她睡得正香，醒来看到这情况两人岂不是更难堪？
　　算了... ...推也推不开，叫醒也不太妥。江颜放弃了挣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之间还隔着被弄皱的被子，不至于全身紧贴在一起。
　　不至于，让他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震动直接传到她身上。
　　不至于，让他直接触碰到她的身体。
　　万籁俱寂，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