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猫笛子

19、衣不解带

　　江颜艰难地睁开双眼，感觉自己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不远处是昏暗欲灭的微弱烛光，瘦弱的金夕伏在燃着蜡烛的桌前，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尝试着起身，但刚一动弹便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发出了“嘶”的吃痛声。
　　然而就是这轻微的声响惊醒了金夕，她迅速拿起烛台走到床前，一脸严肃地看向江颜。
　　看到眼前一张紧张得快拧成一团的小脸，江颜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惊讶。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金夕“问”道。
　　“... ...哪里都不舒服。”废话！
　　关于他的病情，金夕怕靠“说话”解释不清，直接将大夫的诊断单递给他看。
　　江颜费劲地看完之后，只说道：“我要喝水。”
　　金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扶着坐起来，内心暗暗不满道：“看着倒是瘦，怎会这么重！”而后又倒了一大碗水，要喂他喝下。
　　江颜皱起眉头，倔强地抬起手臂想自己来，但无奈此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被金夕强按着灌水，只能“吨吨吨”地迎合。
　　金夕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使江颜窘迫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十多年来丢失颜面的次数都没有这一个月内多。这个金姑娘就是江然故意找来克他的吧。
　　照顾完江颜，再三确认他体温正常之后，金夕回到桌前，准备继续趴着睡觉。
　　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你不上床休息吗？”
　　金夕摆摆手。
　　江颜从小接受着江然教育的“不能亏待好女孩”的思想，觉得自己接受着金夕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要让对方趴桌睡，也太不道德了，于是劝了她两句。见对方不听劝，他作势要起身下床，金夕吓得赶紧冲过去拦着他。
　　虽说是怕自己乱动碰到他伤口才不肯上床睡，但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妥协。他伤口在肩部也不是太容易碰到，大不了自己小心一点，别睡太沉就好了。
　　江颜虽然恢复了意识，烧也退下了，但毕竟身体还虚弱着，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金夕顶着一对黑眼圈醒来。江颜病得这么重，她既怕触到他伤口，又怕其反复高烧，终是不忍睡过去，一晚上给他摸了数次额头。
　　江然专程下山来看他们，当时江颜还在沉睡。她见江颜已无大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派人把他们安置到了附近服务最周到的酒楼中的上房，并告知金夕：他们可以晚些天再回去，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江颜再次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但他心中憋闷得慌。他都这样了，江然也不多请个人来照顾他，硬让金夕继续没日没夜照看他，金夕自己身子骨都不甚硬朗，江然的良心不会痛吗？更过分的是... ...
　　这间豪华酒楼的顶级上房，这般宽阔的空间，居然连个罗汉床或贵妃椅都没有，只有一张大大的床？床幔还是桃红色的？等等... ...这墙上怎么还挂着暧昧缠绵的情诗和香艳露骨的画作？！
　　看到墙上的画，江颜彻底崩溃了，闭眼扶额，额角青筋乍现，在心中发出几欲癫狂的呐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江然你！不！是！人！！！
　　金夕见江颜这模样，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忍俊不禁，捂嘴偷乐了起来。虽说她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在调养身体的那几个月，天天接受那方面的“教育”，类似的图也没少见，更露骨的更是看得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这间房的床是真的很大，被子也有两套，加之江颜负伤后金夕万分谨慎不敢放肆熟睡，所以两人这段时间从入到睡醒来都是隔了段距离的，既避免了碰到江颜的伤口，也省去了醒来时四肢相贴四目相对的尴尬情况。

　　江颜不愧是长期习武之人，体魄强健得很，恢复得十分迅速，三五天的时候就能够正常活动了，连大夫都感到惊讶。
　　一转眼两人就在酒楼这么过了十天。在大夫宣布江颜伤口基本愈合、可以随意走动，并叮嘱半个月内尽量避免剧烈运动的时候，金夕喜上眉梢。江颜则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夫离开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们明天逛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