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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洞房花烛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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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九,左花花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开始,来宾便络绎不绝,元阁主亲自从上京赶回来坐镇,常年在外云游四海的外阁主也准时抵达,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常年跟着他收拾各种烂摊子、四处擦屁|股道歉赔钱的师爷。
通天师爷,四海阁负责外交的长老,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人情场上一把好手,只可惜再厉害的人物遇上领导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比如被打发来山门前迎客。
“贺兰盟主,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听闻令媛新诞麟儿,恭喜恭喜啊!”
“殷先生,您能亲自到访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方少侠,令尊可好?你兄长已经先一步到了,我马上安排人带你去见他。”
来人三教九流各路人马,他竟全能叫得上名字,一丝纰漏也不出。
韩长老站在他身旁佩服的五体投地,同为长老,业务能力却有云泥之别,怪不得他可以跟着外阁主云游四海,而自己只能常年守在阁里打理内务。
“你怎么还杵这傻乐?后厨都忙疯了,快去帮帮忙!”书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拎着他就往后一丢。
“胡说八道!我明明都安排好了!”韩长老狐疑道。
“泰山派带来的小弟子玩鞭炮不小心把厨房炸了。”书生面不改色的扯谎道。
韩长老一听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师爷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瞧了他一眼:“你唬他做什么?”
书生走过去攀着他肩膀,等人少些了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会有歹人混进来,把他支开是免得他不机灵,坏事。”
“歹人?”师爷心中咯噔一声,跟着外阁主在外面混久了,对这个词格外敏感。
“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师爷略沉吟一下,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多留心。”
七日前——
“造假?”书生的笔一顿,笔尖墨迹瞬间洇开在纸上,炸开了一朵花。
左花花点点头:“他阴魂不散的无非就是想要我手里那本《驭儡术》,我还想和阿泽多过几年闲云野鹤的安生日子,才不愿意一直提防着有人暗中算计我呢,你帮帮我,我想把他做掉。”
书生把笔一搁,起身关好门窗,做足了密谈的架势:“怎么帮,你说。”
左花花拖着凳子坐到他对面,交叉双手认真分析道:“我们山上有护山大阵,平日里旁人根本上不来,错过了我去女子府的机会,花暮江肯定急死了,不知道我猴年马月才愿意出山。初九我成亲大宴宾客,江湖上三教九流,有名头的没名头的,贺喜的凑热闹的攀高枝的,要来一大堆人,想混进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确实。你想趁这个机会让他偷到假的书?”
“没错,你看这个——”左花花从怀里掏出来一本皱巴巴脏兮兮的破册子。
书生犹豫了一下,隔着个帕子把书接过来,用扇子翻了翻,这书一看就没被主人好好保管,封皮上好圆一圈水渍,不知被拿来垫了哪来的盘子碗。
“这是《驭儡术》原本,要想骗过他,必须用真书,在原有的内容上稍作修改,就可以让他练到走火入魔被虫反噬,不过几年前的虫潮过后,他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变化,没那么容易死亡,所以我需要你做两件事——”左花花伸出两根手指头。
书生若有所悟:“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左花花不满:“能不能让我说完。”
书生从善如流的比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一,我要你帮我造假,按照我给你的内容,修改这本书,绝对不能被看出有修改过的痕迹;二,我要你分出人手,盯住所有来宾,宽进严出,所有离开的人都要严追轨迹,务必找到他。”
“你可真是给我安排了个大难题。”书生愁的头皮发麻。
左花花知道怎么对付他:“少给我装蒜,小皇帝给阿泽的密旨,是你忽悠方青瞬打开的吧?”
“咳咳,我也是为了你好嘛。”互相都知根知底的,书生连不好意思都懒得装了,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婚礼结束我们二人便要启程去西北了。”
“我让金长老备些礼品你顺路带去元帅府吧。”自家阁主和何公子那点破事儿,人家老爹还不知道,能巴结一点是一点,日后说穿时也能多少留点情面。
左花花摇了摇头拒绝道:“战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估计要日夜兼程的赶路,行李越轻便越好,你另安排人去送礼吧。”
书生闻此也不再坚持,他是知道左花花的,她赶起路来,伊泽怕是都吃不消,更别提车队了。
“这书,你准备怎么确保让他不起疑心的偷到手?”
“……交给你了!”左花花沉默片刻后满脸热切的握住了书生的手。
时间回到正轨——
花怀孽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左花花,精神一阵恍惚,人生在世几十年,上天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虽然左花花一直瞒着他,可他这么些年冷静下来,早就想通了,三个寄予厚望的儿子怕是都已逝世了。
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孩子成亲。
左花花抿了抿嘴唇,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今日的她与往日大有不同,圆圆的脸蛋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戴着繁复华丽的凤冠,显得她略有了丝成熟女性的美感,她越看越开心,忍不住赞叹道:“能娶到这种大美女,阿泽可真是走运!”
花怀孽难得没有揶揄她,左花花这副模样唤起了他久远的记忆,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圆脸的姑娘,那个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的温婉女人。
“大宫女不肯露面,过会儿拜高堂的时候只能拜你一个人了。”左花花突然看着他叹了口气。
花怀孽微微一怔:“我这副样子,如何能……”
“有什么拜不得的。”左花花早就想好了,虽然花怀孽对她这副身体很不负责,没有做一个好父亲,但看在他这些年对自己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的份上,勉强可以让他充当一回高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吉时已到,你准备好了吗?”门外,霓泓扯着嗓子唤道。
“来了来了!”左花花抓起盖头就往外冲。
门外,舒美人和霓泓正一左一右的等着她,见她就这么冲出来了,俱是一惊,舒美人连忙夺过盖头给她盖上:“冒冒失失的,那么恨嫁啦?”
左花花也被她俩吓了一跳,这二人都是举世难寻的大美女,今天都化妆化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极其艳俗,实在是有碍观瞻。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舒美人娇嗔着锤了她一拳:“哎呀,你成亲,我们怎么能抢你风头嘛!”配上她头上的大红色牡丹花和嘴角的黑痣,真是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霓泓也摩拳擦掌:“今天你最美,但凡来宾里有谁不知好歹,打扮的跟天仙一样,老娘便去往她身上泼茶水!”
左花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有空能不能治治你们那个脑子?”
霓泓架着她健步如飞地往外赶:“哈!不要不知好歹哦你!除了你谁还能请到我们两个扮喜娘?事成之后,把你认识的好男人全都给我列在单子上,我一个个挑!”
“我把书生给你好不好?”左花花同她打商量。
一说起这个,舒美人便气的肝疼:“那居然是个男人!你们骗得我好惨!”
左花花厚着脸皮辩解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