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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劲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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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屋外狂风大作,刀剑厮杀,脚步急促,呼喊凄厉,马蹄混乱声音忽大忽小。
黎明前马鸣刀响人泣忽然小了下去,一阵呼啸的风吹过,都静了,太阳从东方升起。
晚间喝了酒,青衣姑娘浑噩间陷入熟睡,嘈杂之声未能入耳。
第六日天明,镇民在惊恐中醒来,又是一阵一阵的惊叫声。整个小镇房壁道路或多或少沾鲜血,散发阵阵腥臭。
“我们离开这里吧。”妇人瘫在地上对着她的丈夫不停说道。疯疯癫癫的人指着众人大吼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坏人,报应啦吧。”
颓废的小巷中窜出个着绫罗绸缎却蓬头垢面的男人,恶狠狠的面孔,手中拿着木棍大叫乱挥,听声就骂,见人就打。脸上手上乌黑发紫,不知是别人打的还是自己打的。
青衣姑娘站在远处,目光隔着交叠的人影停留在他身上,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平静地睨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眼男人也愣住了,不安与心虚令他如芒刺背。掌心不停地冒冷汗颤抖的手也不握住木棍了,瞳孔翻白,神情呆滞,大口喘气地摸索着隐回了巷中。
小孩嘤嘤哭泣,各种各样的声音揉杂在一起,镇民请了不少人来做法收魂,各家各户都贴上黄符,一路上各路道家在叮叮当当施法,却收效甚微。
又径直到昨日那酒家打酒,店主换成了个中年男子。青衣姑娘不知昨日喝的什么酒,遂问店主。
店主听后,愣了愣才挠头不好意思地回,“昨日去观里面了,是我侄儿来看的店,他给姑娘的什么酒,我实在不知,姑娘不妨试试其他酒。”
青衣姑娘随手指了坛桂花酒。店主带着歉意送人出门,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恍惚间看见的是`纪’赶紧揉揉眼睛再看,是`季’。
惊恐万分!
里屋的妇人走出来见状,惊慌上前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店主再看,确实是`季’心中安慰自己是疲倦使然,对着妻子道:“要不还是关门吧。”
“也好。”妇人心中忐忑不安,听了丈夫的话立马应声。
桂香与各种乌渍的臭味夹杂掩盖了酒味儿,酒也就变了味。青衣姑娘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掌心朝下掠过壶口,酒壶中的酒水顺着掌心的轨迹旋成圈被带了出来,最后洒在地泼上墙。
污渍遇上清冽的酒水慢慢消失,显现出原来的模样。
再走几步,透过一条小街道的缝看到还有人在泊船。心中又起泛舟之意。
找到船坞,租了条旧船,船主是个白须老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船人。
船家握着船桨的手起了厚厚的茧子非常有力量,船摇得不快,她喜欢乘坐在老船人慢摇的船上。
今日阳光耀眼,她又不喜坐在船蓬里,好在船家准备了把油纸伞,撑着伞站在桥头上。
虽然只是一条河,河两岸住着人家。但在岸上所见的风景却与河中不同,河面波光粼粼,岸上虽少了捣衣声也少了来往的人显得凄凉了些,却也不妨碍杨柳依依,桂木繁茂,还是一副蓬勃之象。
河很长,缘河镇只是它的一部分,河中的生物可以自由沿河到处跑,大抵也是河水清缓两岸景致不错的缘故鱼儿更留念这里。
岸上人人自危,水中鱼儿不知情仍戏于水中。忽有一只鲤鱼跳出水面,惊起点点珠光。
从前,这里的人会捕河中的鱼,后来水路摸清了,外面的物资可以运进来小镇繁华了起来,人们不再捕河中的鱼。
缘河镇虽四周环山,但山中物产极为丰富,有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数不尽的山珍野味。水路的交易使小镇很快的繁华起来,曾经的鼎盛时期更是一派歌舞升平出过不少大人物,但也是由于地域相对的狭小,鼎盛过后很快没落了,很多搬了出去。
现在的缘河镇只能算是一片未与世隔绝的桃源,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老船家看她一直看着水中跟船的鱼道:“这水中的鱼有灵性不怕人。”青衣姑娘附和着点了点头。
“姑娘,我看你不像普通人。”摇船的船家又道,这几日人心惶惶,反而一个姑娘家还有闲情逸致泛舟,看她虽一袭素衣,却超凡脱俗。
“我此刻也算得是个与世无争的隐世人,”青衣姑娘回答后又问道,“船家不害怕吗?”
老船家云淡风轻地回:“老头子活得久了也就看淡了,任他什么妖魔鬼怪,不过就是这条命罢了。”
“很快就会结束。”
“我这一生只得一子,早些年家贫也就离家出走了,我也一把年纪了,想着死了,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年轻人。”谈到年轻人三字,船家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口闲谈道:“唉,这鬼魅作祟,上天宫不管下冥府不管的,可要百姓怎么活啊”。
青衣姑娘听了船家的话,思索片刻道:“船家可曾听过有种鬼是枉死,再加上其他的原因冥府是允许来复仇?”
船家又道:“再怎么枉死也不至于同整个镇的人都有仇,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曾听过缘河镇人联合着害死了谁。”
鱼儿跃出河面惊起一层涟漪,青衣姑娘若有所思:“可能是吧”。
下了船后,船家追上来:“姑娘,我赠你壶酒,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希望姑娘喜欢。”接过酒,青衣姑娘对着船家恭敬道:“多谢船家。”
老船家又回到船上划船入河,慢悠悠荡起来。入河中时老船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到底是何方人士?”
只听见船篷里有个慵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隐世人”。
老船家听了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到船上岸时,天也黑透了,里面的人低探头,开了伞遮住脸悠悠地下船,伞低了低,男子恭敬作揖:“多谢船家。”
船头的灯映见船中多了个匣子,老船家抱起去追:“公子,您落下东西了。”
“这是给您的酬谢。”
老船家叹气:“这世道都不太平了我还要这些有何用,再有我孤家寡人也用不着了。”
这位只见高挑身姿不见面容的公子侧过身:“再过几日就会恢复,老人家你在外流浪的孩子就要回来了,他还会带个美丽的妻子回来,你会很需要这些钱。”
临了,又补充一句:“他们有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
老船家还想再问时,撑伞人已消失在深巷里。
晚间,青衣姑娘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长袖一挥,添了两把石凳。破天荒地支了盏明灯,火光倒映在酒杯中,刚斟满第三杯,面前出现两个黑影,正是那日桥上的男子与老人。青衣姑娘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他们坐下来,男子就开口道:“不知道姑娘邀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青衣姑娘道,“我得了壶好酒却无人与我品,所以特意来找你们与我品一品这酒。”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的喝了这酒。
男子又问:“姑娘从何而来,不像这里的人?”青衣姑娘不细回答只道:“从另一个地方来,那个小娃娃的歌声很好听。”
老婆婆道:“多谢姑娘夸赞。”
青衣姑娘又给他们斟酒,已经是第二杯了,“仇也报了,尽早上路吧。”
青衣姑娘声音本就清冽,此番语气更不像是商量,而是透着一股命令。
男子不悦地放下酒杯力道过大打碎了石桌并与她过了一招,青衣姑娘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是那男子赢了。
老婆婆拉住了男子摇头示意,一场打斗就这样散了场。
第七日,今日未见日出,黎明时分就开始下起雨了,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里原先的静谧到现在显得凄凉。
青衣姑娘未备伞索性不出去了。
雨一连下了几个时辰还没有小下去,反而变得更大。她也不怎么在意,依旧开着门,细听雨声,看雨打在树枝上滴落到屋檐下。
今日子时她也就要离开了。
大雨滂沱云雾蒙蒙,巷中忽然出现个撑伞的人,石板路积了水,黑色靴跟没在流淌的雨水中,但他兴致尚好,在雨中闲散漫步。
闲散到神庙前,顿了好一会儿,才上台阶,把伞搁在墙根走进去。
一面白墙一扇黑门,他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门框里,而整个人又融在这样的天色里,看不清模样长相,隐约可见他着装简单背影修长。站在铜像前仅合了手低着头很久很久。
这样似虔诚又像少点什么不知是心有所求而祈祷还是刚好路过。
雨声滴答,似乎落进了青衣姑娘心里,一团迷雾被拨开,掐指一算才发现此事有问题,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急急忙忙走出来,看着漫天倾倒的雨,手一挥,大雨初歇,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沉沉死气中。
青衣姑娘四下找了会儿,才找到那几个小鬼,他们也找了一个犄角嘎达躲雨。
“孙儿已经上路,雨停我们就上路,不知姑娘还有何事要吩咐。”老婆婆道。
两人见她来势汹汹,自然性地缩了缩。男子见她步步朝自己走来,四下无路,怕也跑不了,想到上次的交手她也没占上风心中窃喜瞬间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冲来。
所谓先下手为强!
青衣姑娘抬手一把紧紧锁住了他的喉咙,眼都没有眨就只是个简单抬手的动作,力气之大已让他无法动弹。
老婆婆想趁势逃走,青衣姑娘再一挥袖,迈了两步脚的人就被两片薄薄的黑色铁皮死死钉在墙上,瞳孔紧缩,眼眸中倒映着两片黑色铁片,近在咫尺,稍有大动作便会直接穿瞳而过。
青衣姑娘的手松了松:“到底是何人指示你们?说我想听到的答案。”
一招被敌制,男子嗤之以鼻,七尺大汉竟然被个女子攥在手中,莫名坚信不过是一时的大意,想抵抗一番。
有挣扎的动作,青衣姑娘的手抓得更紧,片刻,男子浑身发麻,血管暴起,满脸通红。
涨红的脸,颤抖着声音:“我说……说……”
风吹过桂树,刮一阵花雨,来势凶猛,同一时间,青衣姑娘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旋即转身展开双臂立一道屏障将他们保护在自己麾下。
花雨顺时旋转形成股有形气浪冲击保护罩。倏然,四股夹杂花瓣的气浪共同袭击,防守除了能消耗时间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青衣姑娘改防为攻,屏障渐渐弱了下来,在即将被冲破的一瞬,出手恰到好处地顺着旋转的方向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顷刻将其吞没于自己的掌心,只剩下缕淡淡的黑烟。
风雨停止,桂花落尽一地荒凉。
青衣姑娘沉着脸,凝重地目光久久不能回过头,在她稳操胜券之际,也有一束花雨飘到了身后,落在他们身上,瞬间烈火灼心,她麾下保护的人也只剩下了一股黑烟正在慢慢消散。
她还是大意了。
云破雾散,夕阳初露,橙红霞光照得河水波光粼粼,青衫人却似笼罩在深深的阴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