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没心理医生我只能艰难自愈》共潮生

24、024

　　湛一凌暂居的村子现在一共有二十几人居住，一开始都是认识的朋友和亲人，但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也接纳了一些其他人。能活到现在，这些人都是非常幸运的。
　　我把湛一凌的队友和其他人的情况都记了下来，从他的话里，我也知道有些人可以相信，值得把性命交付，但也有一些人需要谨慎对待。
　　湛一凌认为，朋友都是要用真心换来的。
　　我却不敢苟同，“这时候，用真心换朋友危险也太大了，明明自己活下来才是更重要的事。”
　　湛一凌开着车冲着远方笑笑，“但连个可以托付后背的人都没有，自己孤单活下去也很无聊。”
　　我看着他，“那我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我自己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这样的情况对我来说，比较容易活下去。”
　　湛一凌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这样是比较安全，少了很多算计和麻烦事，但是一个人活着太苦太累了，我不想让你那样生活。”
　　我看着远方的景色没说话，心里隐隐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但是还是不想口头上赞同他说的有道理，我还是在抵触外界的一切。
　　湛一凌好像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不要着急，不要逼自己认同别人的观点，有些事情慢慢的就会有解决办法的。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就行，不用太放在心上。”
　　“尤其是这种时候，多活一天，就多享受一天。”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再去想复杂的事，专心享受着窗外新鲜的空气。

　　我们有惊无险地出了县城，现在正飞驰在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上，两边都是平常的荒地和野草，并没有什么整齐的农作物生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段艰难的生活才会过去，田野什么时候可以重新耕作，我们重新拥有充足的食物。
　　我不知道那天究竟什么时候会到来，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末世不过是刚开始而已，以后多的是劫难。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悲观主义者。
　　看着湛一凌面前的车速表，我紧了紧安全带，我甚至觉得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今天就可能直接到达目的地了。因为他开的实在是太快了，和他的速度相比，我之前开车的速度就是一只慢悠悠的蜗牛，连乌龟也算不上。
　　虽然这时候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也没有限速的交警，但是我还是有点不适应，可能...我身体里还是有着法治社会的后遗症？还是说驾驶新手的害怕......
　　我和湛一凌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前边的路况，就这么顺利的全速前进了一上午。在车里吃了昨天晚上准备好的食物，吃完就赶时间的直接上路，不浪费一分一秒。
　　到了下午，我们的好运气就差不多用光了。
　　车子被迫停了下来，因为从现在开始马路上开始停着大量没有人的汽车，密密麻麻挤满了马路，只能让人步行通过，车子根本开不过去。地上杂物到处都是，风一吹，各种垃圾随风飘扬有种破败颓废的美。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尸体和血迹。
　　湛一凌下车后，身体蹬着踏板几下子就爬上了车顶，这身手，我羡慕了。他拿着望远镜对着远方的马路看了一会，“前边都是堵满的汽车，我没有看到尽头，不清楚前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么多车停在这里，却没有什么尸体，估计是大部分变成了丧尸或者已经跑掉了，不论是哪个，前边都可能有大量丧尸出没，我们换一条路怎么样？”他跳下车来和我商量。
　　我用手冲着脸上扇着风，中午还没有完全过去，气温有些高，再加上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服，让我感到久违的炎热。我耸耸肩，“听你的，反正这地方堵的这么严实，我们怎么着也过不去了。”
　　最后，我们开车下了马路，沿着一条田间小路继续向前开，并没有离开原来的马路很远，我们都怕远离大路之后会迷路。
　　不过幸亏开的是辆吉普车，走这种坎坷不平的土路还能承受住的，但凡是别的家用车，估计走完这段坎坷不平的土路，车子就出毛病了。
　　湛一凌抓紧方向盘控制着方向，“你这辆车是哪里找来的，开着还挺不错。”
　　我沉默了一下，眼睛转开视线没看他，“抢来的。”
　　湛一凌低低的笑了声，“这么凶啊。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凶，你全家都凶。
　　湛一凌当作没看见，“当然了，我也做过这种事，但是都没有你这辆好开，看不出来你眼力还挺好的。”
　　我清了清嗓子，“这种东西要什么眼力，看着抗撞，不容易坏不就行了吗？”
　　湛一凌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些人真到了快死的时候会变得很奇怪，行事也会变得非常不能理解。我之前就遇到过一个人，为了去把大街上停着的一辆豪车开回来，结果被车里的丧尸咬死了。这样的事情我遇到过很多。”他嘴角有些嘲讽的勾了勾。
　　“你的意思不就是做人不能贪心呗，但是个人都会贪心的吧，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饥一顿饱一顿的，再加上现在完全没有法律和秩序的约束。这时候看到珍贵的东西都会想去抢一抢了。”我挠了挠头，“说实话，之前我也贪心了一回，但是结果挺不好的，所以我就长记性了，以后再想贪心的话就想想上次的惨痛教训，我就不敢了。”
　　湛一凌侧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贪心了？我怎么没有听过，跟我说说。”
　　我叹了口气，之前不想和他说，就是因为有点丢人，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忍不住自爆了，“就是...我遇见张姨之前，因为找到了一家医院仓库，发现了很多药品，搬了一次回去觉得还想要，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就被丧尸群发现了，然后逃跑的过程中又被倒塌的建筑压伤，后果就是我受伤躺了好久。”
　　湛一凌像是想起来什么，“原来是那个时候。”他笑笑安慰我，“但你后来不是幸运的遇见好人了吗？”
　　“遇见张姨只能说是我的幸运，我遇见了那么多的垃圾，才遇见两个好人！这个几率真的很让我害怕，所以我才一直坚持一个人生活。”
　　“你这不是遇见我了？几率应该再提高一点了。之前你遇见了那么多不好的事，现在就是你的触底反弹了，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遇见更多的好人。”
　　我看着湛一凌微笑的侧脸，有些出神，他为什么可以永远这么乐观呢？对生活永远充满希望，不会因为我的爆棚的负能量而影响，而且还会努力的开解我，让我也开心起来。但却没有一丝逼迫我做我不想做，只是让我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慢慢的看着圈子外边的世界。
　　湛一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人吗？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他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吗？他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湛一凌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事。”我觉得他的正能量让我都有点厌恶了，我有点阴暗的想，不行，我得把他拉的悲观一点，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人。
　　“什么事？”湛一凌问。
　　“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所以才会遇见那么多的垃圾，假设我生活在一个群体里，他们就会有所顾忌，行为上也有所限制，我遇见的垃圾是不是就会少很多呢？说到底，这是我的错吗？是我不该一个人生活吗？”我觉得这只是我日常悲观的负能量释放了一小点而已。
　　湛一凌听完我的话久违的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车辆，思考了一会。
　　“那些人垃圾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垃圾，并不是因为你自己独自一个人的原因，你的话是说不通的。他们动了恶意那一瞬间就已经是垃圾了，不会因为你是谁，在哪里，身边有多少人决定的。”他回过头来责备又温柔的看着我，“他们自己做的恶，永远不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顿时愣住了，感觉脑袋瞬间打开了一种思路，原先纠结的很多问题开始清晰起来。
　　而我释放的那些负能量好像被湛一凌净化了一样，一瞬间从阴冷黑暗的气息转变成了温暖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暖洋洋的包围着我，让我的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
　　他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我们活在这个已经残破的世界里要更像一个人一样活着，不要轻易被恶意打败，变成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那样的人虽然外表还是人类，但是心里已经不是了。”
　　“我们的心里要守着一些重要的东西，这样才会更加有勇气活下去，不然打败自己首先是崩溃的自己。”
　　有些昏黄的阳光洒在湛一凌的侧脸上，像是在他原本俊朗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柔铠甲，刀枪不破，整个人显得十分温柔，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能打败他。
　　看着这样的他，我感觉自己对未来的生活第一次有了信心和希望，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有点陌生，毕竟我都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情绪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努力相信湛一凌，他可以把我从这个悲观负能量的牢笼救出来，和他在一起生活，我的精神肯定也会一天天好起来的。眼睛看向窗外，车窗玻璃上映出了我的现在的笑容，心中一动，我伸过手去握紧了湛一凌的手。
　　湛一凌嘴角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反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轻扶着方向盘，保持方向继续向前开。

　　没多久我们就看见了造成这段路堵车的原因。
　　远处平坦的田地被一条宽宽的河流所阻拦，看不到头的沥青路也被桥面取代，大桥靠近我们的那一侧，有几扇厚厚的铁板被浇铸成一面坚固的铁墙阻挡在那里。这铁墙一下子就把这些拥挤的车辆挡在大桥外边。铁板里边是一片空空的桥面，和随处可见的各种沙袋垒起来的掩体，地上还躺着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等到湛一凌开车凑近了河岸我才发现，大桥的另一侧已经被炸断了，根本什么东西都过不去了，这座桥已经被人为的炸断了。
　　看到这一幕，我却有些振奋起来，有阻断措施就意味着，前边有人在努力的阻挡丧尸的前进，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毕竟一路走来我还没有看到什么阻挡丧尸前进的措施。
　　湛一凌看着远处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皱眉指了指河面，“你看那边。”顺手把望远镜递给我。
　　我举起望远镜把视线从桥面转移到河面，远远的望过去，发现河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在上下漂浮着，我本来以为是垃圾，等到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一具具尸体在水面上起伏。因为数量太多了，所以我一下子没有想到是尸体，只是不知道是死了的还是丧尸。我一阵恶寒。
　　河里的尸体真的是太多了，几乎覆盖住了半边河面，像是浮萍一样飘洒在河面上，我都认为这条马路上之所以没人，是因为他们都在河里漂着了。
　　湛一凌盯着河面思考着，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表情，“看来咱们必须得绕远路了，今天是到不了对岸了，我们得找别的路过河，还得找个地方休息过夜。”
　　我点了点头，提出方案，“咱们先沿着河岸走，然后找一条新的去对面的路？”
　　湛一凌道，“只能先这样走了，不过肯定会有路可以通过的，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桥和路封住的，我们得花时间找找看了。”
　　“不过往好了想，河对面应该会安全一些了。”他笑着说。

　　最后我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根据地图沿着河岸寻找过河的路，但是只看到了好几条被封起来或者炸断的桥，并没有可以让我们通过的地方。
　　同样我也看见了许多被河水冲到岸边的尸体，有的死去了，身体被河水泡的肿胀的完全不能看了，还有的变成了丧尸还在微弱的挣扎，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冲着我们驶过的汽车丝丝的叫着。他们真的很敬业。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远离河岸找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把车停在这里。湛一凌在附近找了一些树枝树叶的杂物掩盖车辆，又把一些防寒垫子放在车顶，他准备在上边守夜。
　　我跟他商量一人守一半时间，这样我们都可以轮流睡上一觉，明天也能有精力的上路。
　　湛一凌一边收拾守夜要用的东西，一边点头同意了，“一会你先睡，半夜我再把你叫起来。”
　　吃完饭之后，我立刻乖乖听话的爬进车里睡觉了。
　　等到湛一凌摇醒我的时候，我立刻揉揉眼睛想爬起来接替他，但是远处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有车来了，清醒过来一看才发现是清晨初升的朝阳。
　　我愣了愣，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居然已经是早上五点了，我有点生气。因为是刚醒，导致我的声音有些哑哑的，“不是说好半夜叫我吗？”
　　湛一凌神情有点疲惫，靠在车门上冲我笑了笑，“我半夜忘记叫你了，现在叫你也一样，你守着，我睡一会就行。”他从身后拿出一瓶水，让我喝几口润润嗓子。
　　我没出声，也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迅速的穿上外套，想推开他下车。但是湛一凌挡在我的身前没有动，我推不开他。
　　我们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他的头低下来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有点疲惫，“好了，我半夜看你睡的太香了，就没有叫你，下次我一定一定按时叫你好不好？”
　　我听见他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你就会哄我，下次还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湛一凌低声笑了笑，声音也是哑哑的，“不会的，下次肯定叫你。”
　　我对他的态度真的很无奈，“那你快让开，太阳都快出来了，你抓紧时间睡一会。”
　　湛一凌的脑袋在我的颈窝里蹭了蹭，“放心，我睡一会就行，一会就足够了。”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起来，他乖乖的站直身体，看着我几下爬上了车顶，然后放心地回了车里睡觉。
　　我趴在车顶上，感受着黎明前的寒冷，突然想到我们将要融入一个集体，这样的话湛一凌或许会轻松许多。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愣了愣，原来这就是潜移默化的接受改变吗？我顿时心里有点复杂。
　　眼睛凑近了望远镜，我专心的观察着远处的动静，心里想着，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随着自己现在的心情，简单点，不要想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