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鸢》游碧花

68、离开

　　我还会时常给小殷司讲民间故事，起初他还很不乐意听，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找我，小孩子总归还是小孩子。

　　殷司很喜欢鼎琛的故事，他为了能救自己重要之人，与世界为敌。

　　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个好故事，为一个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不值得，可殷司却很喜欢，他甚至缠着我一遍又一遍讲这个故事。

　　小小的殷司，时常躺在我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温顺，他也会和我说一些心里话。

　　比如：“鸢玦，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回答：“很远的地方。”

　　“你能这样一直陪着我吗？”

　　我想我一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殷司的问题，我笑着说：“就算哪一天我走了，在以后的某一天我们还会再重逢的。”

　　殷司却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

　　“你总要学着一个人长大。”我回答。

　　“你就不能看着我长大吗？”殷司的声音愈发的小。

　　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和殷司现在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我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在未来等他。

　　见我沉默，殷司说：“鸢玦，谢谢你，因为你的陪伴，我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殷司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愣住，想想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再怎么冷血也不会对自己父母的死无动于衷。

　　一直以来殷司也只是在逞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谁又能知道他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已故的父母。

　　我抱住小小的殷司，轻声说：“这么久以来你都压抑着自己，一定很累吧。”

　　话落，殷司在我怀里哭泣，他在我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

　　殷司小时候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殷司被狂峯看上，狂峯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和他一样的绝世魔王，每天都会对他进行非人的残酷训练，之后再分配任务给殷司，让他去完成。

　　如果不按照规定完成，就会受到惨绝人寰的处罚，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要生生受这么多折磨，就因为他是魔王看中的人。

　　什么狗屁规矩，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得不成人样。

　　我想带着小殷司逃跑，跑到狂峯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想看着殷司再受这个的折磨。

　　狂峯又交给了殷司新的任务，去杀掉世代守候着轮回大陆的人。

　　轮回大陆拥有一棵轮回树，住在这里的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棵树，轮回树能看见过去和未来，狂峯想获得这棵树，好看到未来他是不是这三界的主宰。

　　我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殷司逃跑。

　　当殷司踏上轮回大陆时，他开始了杀戮，小的老的通通都不放过。

　　哀嚎声连绵不绝，周围的都已经烧成灰烬，很快就要烧到那棵轮回之树了。

　　在一旁的我看到此情此景，拉住了殷司，说：“放了他们吧，算我求你，我们离开这里，离开魔王，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殷司停下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魔王，在这之前我要好好完成他的任务，让他对我放下防备。”

　　“所以你让开，这里的人我都会杀了。”

　　我护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说：“轮回大陆的人世代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从没有招惹过任何人，就因为不愿投诚魔王而要遭受灭族之灾，这根本就是荒缪。”

　　殷司见我如此固执，越过我和小姑娘，径直往后面走去。

　　这个小姑娘虽然被我护住了，但是她的族人却都在一瞬间被殷司杀害，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场景后，一头撞向一旁的石堆死了，我没有拦住。

　　我平生第一次被这样惨烈的场景震撼了，这样的屠杀宛如修罗地狱，惨绝人寰，竟都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所为。

　　我走到殷司面前，重重打了他一巴掌，愤怒至极地看着殷司。

　　殷司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对他，他抬头看向我，眼里居然带着泪光。

　　此刻的殷司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心想刚刚还是太冲动了，这一下估计把他打伤心了。

　　然后我接着抚上殷司的脸，语气变得温和：“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实在是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所以我出手打了你，对不起。”

　　殷司甩开我的手，冷漠地说：“不必这么假惺惺。”

　　殷司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也停止了对这里的屠杀，走向了那棵轮回树。

　　我跟着殷司走到那棵树下，我和殷司到来的时候，树发出了光亮，听说轮回树能够预知未来，不知道它有没有可能将我带到未来去。

　　殷司施法让这棵树转动，这棵树的上半部分被截取，留下一个又大又宽的年轮。

　　殷司伸手触摸这棵树的年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东西。

　　这棵树的预知能力应该是要和接触着产生共鸣。

　　过了一会儿，殷司突然睁开眼，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果然不属于这个地方。”

　　我点头，但我并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殷司说：“我看到了很多年后的自己，你果然在我身边。”

　　我说：“你看，我是不是没有骗你。”

　　“轮回树还告诉我，你会在今天消失。”

　　他拉住我的衣角。

　　“可我现在不想让你消失。”

　　“你可以在未来等我，你与其通过轮回树来感应我，还不如来问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以后的你是什么样子，你会变成一个非常厉害的魔王，你当然也会遇到我，就像我现在遇到你一样。”我耐心地说。

　　殷司从怀里拿出那一支碧绿色的簪子，他把簪子递给我。

　　“拿着它，就当是信物，我相信以后的我也会把它送给你。”

　　我接过这支簪子，顺势把它插在头上，说：“簪子我就收下了，如果我今天真的走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成为狂峯那样的魔王，至少心存一丝善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说我，我走到那棵旁，伸手摸了年轮，突然年轮也发出了一道亮光，我随之消失在这里。

　　消失的过程中，我听到殷司喊了一声：“鸢玦，我会很快找到你的，你要在那里等我……”

　　后面的听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