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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早饭过后老何被小唐拽着到市中心电影院去凑了凑圣诞档的热闹。买了个情侣套票两个人在电影院一泡就是大半天。
      老何硬是付了票钱,但没想到小唐选了个这名字的套票……
      付钱的时候着实让他尴尬了一回。小唐的解释合情合理。这档期除了这情侣套餐就是家庭套餐了,咱就俩人,省钱还是这个好。
      “也是。”老何心甘情愿的认了。
      但他始终还记得售票小姐过于灿烂的微笑和在他们离开是身后传来的尖叫声,少说有四个雌性动物发出的狼一般的叫声,老何不禁嘚瑟了一下。

      开场三十分钟之后老何就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身边的人往嘴里塞爆米花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个爆米花顺着垂下的手臂滚落地面,当事人的脑袋已经歪在一边打起了小呼噜。
      老何寻思着他这脑袋歪的角度估计等会儿醒过来脖子得疼一阵子,就伸手扳过对方的脖子,把一颗小脑袋搁在自己肩上。
      老何不知道昨天自己在小唐家里是烂醉如泥吐得一塌糊涂,小唐给他又是擦身又是拖地板洗衣裳连着床罩枕套一起处理了一直折腾到快亮天。没睡几个小时又爬了起来,一闲下来就垮了。
      他也不知道对方在自己的手指触及他脖颈皮肤的一瞬间就醒了。小唐微微振颤了一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揽过自己的脖子,又将自己的头轻柔的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一个多小时以内再也没有动过。
      如果不是电影院灯光昏暗,小唐肯定对方一早看到自己脖子都快充血了。
      他不想睁开眼睛,希望这美好的瞬间无止境的持续下去。

      然后他就真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电影院打扫卫生的大妈已经赶人了。
      老何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小唐的脸颊。
      小唐倏的醒了,猛一抬头把正低着头的老何撞了个星光灿烂。老何捂着鼻子站起身来说:“这回看够本了……三遍,我都背下来了。”
      小唐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您该早点叫我呀……”
      老何捅咕了一下他,示意他往外走,笑着说:“瞧你睡得那香劲儿,没舍得。”

      小唐愣在原处小心肝蹦的噼里啪啦,把老何这话反复捉摸着。

      “……没……舍得?不舍得……?……我?”

      “一个人念叨什么呢!”老何已经站在放映厅大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呆站在原处的小唐。“快点走吧,我这肚子早叫唤了。”
      “哎,来……来了!”小唐应着,三两步追了上来。
      老何转过身不由得勾了下嘴角。继而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自己最近说话用词都有些怪异。
      什么……没舍得啊……人那是大小伙子而且不是你儿子。何世杰你有病吧。

      也许老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第一眼看到身边人的睡颜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柔和,柔和中又参杂了多少柔情。

      流了人家一膀子哈喇子的小唐提出要找个地方填补胃袋里爆米花和碳酸饮料未填补的空间。
      逛了一大圈,两个人终究还是拣了个小路边上的麻辣烫铺子。
      老何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点了只烟说:“你瞧我就这贱命,人家都说洋菜好吃我这玩意儿愣是不接纳。”说着捅了捅自己的肚子。
      小唐笑笑,说:“我也觉得,还是大米饭吃着最踏实。”
      老何四下一瞅,“嗬,人不少。不会都是看完电影撑不住的吧?”
      小唐端着老板刚端来的大碗,笑着抿了一口。
      老何呆愣了一下,意识到最近自己看着对方发呆的频率直线上升,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想着不由得自个笑起来。
      小唐放下碗有点奇怪的看着他,打趣说:“想起什么事了?乐得那么起劲?”
      “你这小子啊……”老何拖长语调,吐几个烟圈:“笑起来还真招人儿。”
      这回换小唐愣了。心里是很高兴没错,但是又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原本已经跃上眉梢的笑容被他硬生生的扯成一张苦笑的脸。
      “您匡我开心呢。我那赶得上您哪。”
      心里却犯着嘀咕:老弄些让人误会的句子,又让人不敢高兴,想活活憋死我……

      酒足饭饱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老何一瞅表,吓了一跳。“哎哟,这么晚了,我可得走了。”
      小唐点点头:“成,我送您吧。”
      老何看他一眼,“你小子拿什么送我?十一路电车还是后轮驱动敞篷二轮跑车?得了,你陪我去昨儿那个酒楼的地下停车场,我开车顺道把你送回去。”
      说着,还抬手揉了揉唐可的头发。唐可感到那大而厚实的掌心里满满的是宠溺,心里也溢满了温暖。
      跟老何肩并肩在热闹的马路边走着,唐克突然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像极了一对约会中的恋人,更是喜上眉梢。

      原来自己成为了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自从发现自己总是不禁偷瞄你的那天起……

      驱车到家,洗洗涮涮钻进被窝。何家太太在床的另一边阴涔涔道:“哟,也不归宿嘛!行啊,勾搭上哪位姑娘啦?”
      老何心说不是姑娘是小子。
      何家太太见他没搭话更絮叨了。说是什么既然都一样那就来个痛快地大家好聚好散……

      又是新的一周,老何却发现对面的唐可总是时不常的玩儿失踪。时间和频率都远远大于去洗手间解决内急。但对方上能按时完成工作,他也就不好用领导的语气依仗着年级组长的职权质问对方“上哪儿野去了?”
      拐弯抹角的经多方打听,才得知了这么个消息……
      坐在老何右边的张老师推了一下眼镜儿,形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反光效果,一抿嘴说:“咱们学校新来的那个小帅哥和小唐那是一个师范学校毕业的,关系铁~着呢!学校费了可大劲儿把他挖来,人家也是看了小唐的面子才答应帮我们建设校园电视台的哦!”
      至于后面的两人现在经常粘在一起关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之类的话老何一句都没听进,转身疾步上了三楼的演播室,竟然连门都忘了敲就冲了进去。
      短暂的尴尬之后一个声音从一堆仪器中传出来:“哟~这不是年级组长何老师么,您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了~您瞅瞅着乱七八糟的,您等会儿,我给您扒嘞出个能坐的地儿。”
      说话的正是传说中新来的校园台总监,姓徐名卿,老何自批的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徐卿端起沙发上的文件电脑话筒接线往边上扔,小唐在一边愣神的看着门口的老何,有点儿不知所措的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大团接线。
      老何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那什么,借您的小唐用用不介意把~嘿嘿……”
      说这话的人像是料想老何介意得不得了又无法反驳,语气中带着十万分的欠抽。
      老何公式了半晌也没套出什么自己想要的信息,而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自己想知道点什么。公式地告别走出演播室,老何挠挠头,没趣地踱回办公室。想着整个过程中小唐头也没抬一下,胸口别别扭扭难受。

      放学铃响了,小唐总算是回到了办公室收拾东西。老何望着眼前的人,看着他刻意回避的目光,心里一团无名的火焰开始燃起。
      “唐可,你留一下。”
      老何声音不小,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安静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瞥着两个对站着的人。继而匆匆的收拾东西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您什么事儿啊,何老师?”
      唐可低头翻着桌上的作业本。
      老何这火不明不白的越烧越旺,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你,和那个徐卿……什么……”
      可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有一句话就在嘴边,而当他企图去深究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内容。
      唐可抬起头,抿了一下嘴,说:“你想知道什么,何老师?”
      这话一下把老何问愣了,他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直面过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那句话的后面?”
      唐可一声声的追问,何世杰望着那一双带着千般笑意的眸子,此时黑的深不见底,泛着未知的色彩,他不敢去看。
      “我等你想好了,再来回答。”
      唐可扔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走了,留下何世杰一个人,未知的怒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件事过了三天,在一次关于“支援贫困山区,培养优秀人才”的专题会议上,小唐自告奋勇的在前往云南支教的意向书上签了名。

      一周后,老何的办公桌对面空了。

      这之前一周多的时间老何看到小唐的时间比牛郎织女相会的时间都少,这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张老师抹着眼泪,摘下眼镜擦啊擦。“可怜有情人两地相隔啊啊啊……”

      老何觉得胸口有个地方空了,有种莫名的伤怀,他到厕所里,向镜子里萎靡不振的中年男人删了个耳光。正想删第二个,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哟~何老师,这儿蚊子不少。”

      放学后老何把车泊在了校门口的上岛咖啡前,走进大门找到了那个还不算太熟悉的面孔。
      徐卿端起咖啡杯泯了一口,老何不屑的瞅瞅眼前的“中药汤子”,皱了下眉头,憋着气儿灌了一大口。咋巴咋巴嘴,挺苦,还有点酸。
      “唐可啊,就是这样,也许会表现得很主动,但绝对是不会说出任何过界的话,但另一方面又强烈的渴求一个明确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何支吾了几声,表示理解不能。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对方一拍桌子,震的两杯咖啡晃得丁当响。
      “那小子喜欢你,但就是没有胆量说出来!你一个四十多岁的已婚男人,他不敢奢求什么!你呢,你好歹也有点表示吧?啊?是好是歹你给个痛快话!”
      老何给说的一愣愣的,这么些天来,原来困扰他的一直是这个问题,或是说,这个现实。
      徐卿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留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寻思寻思”和一张未结的账单走了。

      从那以后老何没闲着,上网找资料,预约心理医生,最后他下了个结论:弯了,晚了。
      也下了个决心:认栽了。

      一个月以后,安仁小学收到了贫困山区支教人员唐可的来信。厚厚的信封里除了一封长长的捐款倡议书,一叠照片之外,还有一上书何世杰老师亲启的信封,薄薄的。
      教导处主任扯了倡议书在升旗仪式上读的激情昂扬热血沸腾激昂澎湃,宣传部部长顺了照片贴得满学校都是,薄薄的信封丢在了老何桌上,他翻来覆去对着日光灯看了三四遍,几次手放在信沿上不知怎的就是没下得去手。但是这事情就是绝得很,他走到哪里都逃不过去,耳边一遍遍是广播里唐可的倡议书,眼前一张张是唐可支教期间的照片,开会的时候还有徐卿刀子似的目光……

      终于盼到了放学,办公室里的人走了个干净,老何一咬牙,撕开了信封。
      “……嗯?”
      正面,空的。啊,不对。有一个很小的“答”字,后面还添了个冒号……
      “咦……?”
      反面,一行字:答案等着你的问题。

      老何瘫在座椅中,望着天花板。
      问题已经有了一大堆,你又身在何处?何时能回来为我解答?

      一周后,老何的信连同捐款单寄回了云南。

      唐可回来的时候暑假刚开始,一学校的老师都闲下来了,一车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机场,不知道还以为是旅游团。
      尤其是打头的徐卿把春游时用的喇叭也弄了过来……

      “哎哎哎……跟上跟上,不要掉队啊……说你呢,何老师您发生么愣,快跟上!……”

      张老师捅了捅王老师说:“是不是上次春游没让他带队没过着瘾呐……?”

      一队人到了接机口,站了个方阵,拉了条横幅“欢迎唐可老师云南支教回乡”,一群人有气无力的喊着口号:“小唐小唐,桃李满堂……”只有在队伍前打着号令的徐卿最起劲,老何觉得他这老脸都不够丢的,况且还被安排在最前面,手捧大把鲜花,面带僵硬笑容,几乎下一刻就要仰望青天老泪纵横了。
      小唐……你快点来……解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哎哎哎!来了来了!”

      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带着激动到哽咽的声音,仿佛是斗了半辈子地主终于见到国家领导人……总之,人民群众很激动,救世主来了。

      “不许乱!来,口号喊起来!”
      “呃……小唐小唐……桃李满堂……”

      唐克拖着行李箱差点卡了个大跟头,最明显的表现是脸色变了三四遍,连棒球帽都掉在脚前了。
      老何看着那个熟悉却几乎要被他淡忘的面容,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给了唐可一个大大的拥抱。
      唐克楞了,呆呆得把双手环上去,感到耳畔一阵温润的吐息,心跳几乎停滞。

      “小唐啊……你可来的……快把徐卿拦住……我们这帮祖国园丁可丢不起这脸啊……”

      回去的路上,所有“祖国园丁”都呈现脱力状态,只有徐卿神清气爽激动不已的在车头发表工作总结。张老师哑着嗓子说:“都怪教导主任……说什么要搞的声势大,让全市人民都晓得我们学校为支援山区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哼!结果自己和老婆港澳三日游去了,留下我们一陀人坍台……”

      徐卿抿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斜前方的座位上,何世杰轻轻的将熟睡的唐可揽进怀里……

      暑假的时候电视台把每个闲置档期都塞满了过去八点档播剩下的片子,造福的陷害的都是老师和学生。
      唐可属于前者,何世杰就属于后者。
      唐可窝在沙发里纸巾一地,呜呜唔唔的看着;老何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把地上的纸巾捡进纸篓。

      终于进入片尾曲演员表,老何迫不及待的关了电视,没等唐可抗议就堵住了他的嘴……

      你我的爱情就像是一场总也看不腻的八点档,我猜得到结局,却绝不会厌倦期间的过程。
      我志在必得,就更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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