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密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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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州住了第一夜，呼延灼和杨志次日起来得晚了，索性回了吴氏，进城里去玩一日。
二人穿戴整齐，带同张牌一起，到街市上兜兜转转，就此算作故地重游，到处观赏。
看这青州城，虽难比京师，也是人烟辏集，市井繁华，好不热闹。
他两个一路吃玩，不觉来到州衙前，停住脚，远远地看了，嘀咕道：“爹爹在里面罢。”
张牌笑道：“自然在了。今日府里公宴，我刚看到有抬酒的经过，绕后面去了。这不是好受用么？”
呼延灼和杨志不以为然，公宴有什么好受用的，再是菜品精致丰盛，也是正襟危坐地不自在。还是当年在梁山时筵席吃得最痛快。
不过到此处正巧闲着没事，呼延灼道：“咱们去后面看看他吃的什么。”
州衙也是前厅后堂的布局。今日因做筵席，包着四司六局承办，人来人往地，定是从后门出入。
呼延灼当日投奔慕容知府时，曾经在这里宿歇过，因带着他们一下子便找到了后门所在。
果然见这一带有许多人端着台盘、漆盒，流水一般地出入。却哪里看得出端的都是什么，料不过是些果盘、蜜饯、荤素菜肴、汤、米饭、面食、精细甜品。过了一时，想是里面摆宴已了，渐渐地便没人了。
他两个觉道没意思，正要回去，忽见两个人急匆匆地从里面撞出来。
一个白净面皮的干办（办事人员）拉着一个公人来至门首，只听那干办说得一句：“这一会官人们在里面吃酒不防，相公命悄悄地把人带来，囚在后院里。你们走后门，我在这里接应。”
呼延灼无意中听了，暗忖道：“什么时候公差拿人，也这么藏头露尾的？”
却不在意，三个人一起往回走。那公人经过他们，几步跑远不见了。
他三人刚转过两条街，迎面见一队捕手气势汹汹而来，一阵风地朝着州衙后门方向去了。双方在大路两边擦身而过，彼此谁也没注意谁。
那伙人刚过去，却听张牌低声道：“领头的那一个是赵虞侯。”
呼杨两个听了这句，忙回头看，望不见赵虞侯，却吃了一惊。
只见十几个捕手，当中夹着两个人，吃他们背剪绑了，身不由己地挟着走，料应是捉拿的人犯。这两人却不是别个，正是昨日过清风山歇脚的店里，那店主人和他家小二。
呼延灼和杨志惊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张牌也见了这一幕，心下甚悔教他两个看了，莫不惹出什么事端来。
那一行人转不见了，呼延灼问道：“你看清了是赵虞侯？”
张牌答道：“是他。”
呼延灼又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
张牌道：“他一伙人行色匆匆，全没注意这边。”
呼延灼道：“如此便好，我们快些走罢。”
却说那赵虞侯当晚领了知府相公钧旨，只得会齐了十几个公差，商量连夜往清风山方向去拿人。
奈何魏虞侯吓得再不敢踏进那地面，赵虞侯自己也心有余悸，不敢黑夜里在彼处停留监视，故意挨延了一时，一行人掐着五更天明赶到店里。
那些捕手听得强人厉害，生怕撞上，哪里敢还在他家守株待兔，一阵风地扑进去，先把店主人和小二捆了。也不顾他叫屈，屋里屋外，团团地搜一遍，自然也未搜到什么。
众人便带了这两个，赶忙回来复命，却不意恰好让呼杨二人撞见。
…………………………
呼延通早起便来州衙谒见知府，韩知府接得甚是礼重。与本府文武官员都一一相见了，各致谦辞，坐谈些公事。
呼延通既先知会了韩知府，此时便无隐晦，依理禀明了昨日途中遇袭之事。只就事论事，并无夸张，一副任凭韩知府裁处的姿态。
他若连这个不提，摆明了任人欺到头上，还有何颜面执掌兵权？
他公事公办地回明，虽然震惊州府，但于他本人既没什么丢脸处，又尽到上报贼情的义务。因他一行不过几人，干净利索地消灭二十以上进犯的贼寇。当然他只是含糊地说道是自己的人诛灭匪徒，却没提全是两个儿子干的。
如此呼延通暂时从此事里摘出来了，全看知府怎样处置。
韩知府昨晚已理出头绪，此时便做出个闻知震怒、绝不姑息的样子。先安抚了呼延通，又严命本府缉捕使臣彻查贼情，查清顽匪有无残余。
又下道公文，行移清风山周围各县，教以下乡村，各乡各保严密守备，若有强人即时上报。
待公宴已了，众人散去，韩知府自使人从后院提出那两个疑犯，一顿拷讯，问他结连清风山贼人之事。
那两个先时只是叫屈，拒不招认与贼寇有关联。但到底只是无知无识的村人，略加用刑威吓，再没有不招的。
韩知府将他带至面前，让人都回避了，只同几个亲信府干一起，细听他言。
店主人供道：他们是清风山山北三宝村人氏，开这酒店在岭下要道上，由三宝村往清风山去，必经此路。村中有二三百户人家，都听从大户高太公家号令。
自去年以来，清风山上新有一伙强人，聚集了一二百人，都是悍勇亡命之徒，霸着偌大一座山头打劫为生。附近村民惶惶不安，唯恐他下来劫掠村坊。
后来不知怎地，那山上大王倒肯和高太公庄上结交，自称他们江湖义气为重，决不薅恼近村邻舍。
只他山寨如此大弄，粮食缺乏，养不得那么些死士。他寨中劫来的金银财物尽有，坐困山中却换不得吃食，情愿送些金帛缎匹与附近十几个村坊，换取粮、菜、猪、牛、鸡、鹅等。
因高太公许了，这满村村民从此任由他山上驱使，常常要挑东西送上山去，供他受用。
朝廷的田赋原就沉重，庄上索要的租子又加了几成，只各家各户谁敢抱怨？若不如此供得他心满意足，惹得强人下来自取，只怕到时连性命不保。
韩知府问道：“他既说的是拿财物换粮，岂没有报酬到你们手里的？”
那老儿道：“爷爷呀，这谁敢说。供养他的粮食，是我等村农多缴纳的，换得的财物可都到了那些大户手上。
若不是跟大户合作，那些人也没处去买。高太公他们索要的粮价，比市面上的还贵上几成。金银财宝都到了大户手里，能有些残渣分给众人，便不错了。”
知府听得暗暗咬牙，这些大户果然做得好买卖，一本万利。公然这样诳上欺下，藐视朝廷法度！
但他却没法将这些人抓起来治罪。方圆几十里，十数个村落，二三十个乡绅大户，一旦动起来，干系非小。为了这一个山头一二百强人，如此代价，府县也承受不起。这就是他们何以如此有恃无恐。
韩知府不动声色，让那老儿继续交待，不要回避自家的罪责。
店家瑟缩了半日，终于说出来：山上强人为了生计，也要倚靠乡民们帮忙。
如三宝村地处要道，从青州往南去的客人，多有从这经过。如有大股客商，一般结队而行，自带器械护卫车马，动静非小。村里人一旦获知他会经过，早探明情报，在他家店里汇总，便着他家小二先行上去报与山寨，一行多少车仗人马兵器，好安排人手，早做准备。
店主人和小二交待了罪责，再问也坚持只有这些了。
知府又问他山寨详情。小二和村里挑担子的民夫，也只上到关隘处罢了，只说关前摆满枪刀弓/弩、擂木炮石，再不见上面寨栅是甚模样。至于那几位大王，他们从没见过，见的都只是些喽啰，只多听人说起他本事了得。
韩知府又问道：“昨日可有山上人下来，到你店里打探消息？”
老儿道：“有几个喽啰来过。”
知府道：“他们问的是何事？”
老儿闻言甚是惊惧，道：“听那些喽啰说，有一队军马打从山中过，将他一位大王和二十个弟兄杀死了。那大大王要找人寻仇，到处打探，问谁见有一伙带枪刀军器的人马经过。”
知府笑道：“那你可知道是谁？”
老儿惶恐，只得回道：“那一行军爷在小的店里吃酒歇息，村里多有人见，如何瞒得过，只得告诉了。他们问时，人已去了一两个时辰，再追不上了。”
知府道：“你怎地对他说来？”
店主人道：“小的自来怕见官，当时如何敢问他名号？料是一位赴青州府上任的将军，带同老小，三辆车仗，一共七八个军人护持，马上都带枪刀军器。车内还有他宅眷，又有两个小官人。这么几个人，能杀了二十来个强人，也是了得。”
知府审问已了，让人把这两个枷了，发下牢里去，自与府干商议此事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密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