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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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道者，玄而又玄。
大概只有嘟嘟这样心有山海，吞吐万物的强者才能这般信手拈来。
小璇玑捧着自己的脸颊，闭着眼睛细细回味嘟嘟给她看的大千世界。
天空广阔，碧海辽远，山岳挺拔。
其中置放着鱼虫花鸟、鲲鹏山鬼等等种种生灵，诸般万物。
大道排布阴阳五行，衍生八卦万象。
她眼中灰暗了十四年的世界原来如此可爱，让她忍不住去一次次在脑海中描画那些画面，回想那些色彩。
目眩神迷，心向往之。
若是她不必借助嘟嘟就能看见就好了。
可是据嘟嘟所言。
心魂为六识之所寄，可她不过是罗睺计都的元神，六识不存，是无法感知到世间万物的。
她现在只所以恢复了部分六识，是因为她与嘟嘟共用一处灵台。
但是一旦她跟嘟嘟的联系断了，那她依旧是那个六识残缺之人。
不过没关系呀……璇玑跟嘟嘟会一直在一起的……呼……
璇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嘟嘟，我们明天见呀……”
小璇玑的声音低下去，与此同时，她的额头慢慢低下来，抵在了罗睺计都的膝盖上。
罗睺计都摸着褚璇玑的头发，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浅淡，这方灵台只剩下他一人。
他缓缓闭上了眼，意识回到远在秘境中的本体。
这里幽暗寂静，暗无天日。
偶尔能听见外面烛龙粗重的呼吸。
当璇玑回去那些凡人身边之时，他便退回此处安歇。
说是安歇，不过是对自己一点微末的安慰。
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那些屈辱和仇恨慢慢爬满他全身，这本是多年的日常。
他本以为他要忍耐到此处结界破碎才能得到解脱。
但是阴差阳错，他先一步找到了他的元神，褚璇玑。
也只有璇玑，是这暗无天日里的一点温柔灵动的光明。
弱小、无知、天真、爱娇、蠢笨、不思进取。
但是温柔、纯真、坦荡、直率。
秘境深处的魔煞星的心魂安静地跳动着。
再等等吧。
等她长大一些……
等她…不再盲从他人，学会自断是非……
在心魂深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只怕她懂了亲情爱情便再不肯与你相融。”
“因为你面前的道路注定尸山血海，腥风血雨。”
“甚至……你可能亲手毁灭她喜欢的一切。”
……
爬起来的璇玑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伸展身体，像只小动物似的呜嗷了一声。
“好累呀……”
就在她伸展胳膊的时候，一块镜子碎片从袖子里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脑门儿上，砸出一块红印子来。
“嗯？什么东西？”小璇玑从脑门上把那块镜子碎片拿下来，好奇地把玩。
“呀，是揽月那儿的碎镜子！”小璇玑皱着眉头，“可是那不是个梦嘛？怎么还真有镜子啊？”
一阵风吹过，小璇玑打了个激灵。
手指没抓稳，她下意识一用力，锋利的碎片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手掌。
璇玑有些无措地握着镜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团大团的红色在灰色的色块中格外醒目。
这个时候该上药，包扎，这个她倒是知道。
但是一直为她处理这些的玲珑不在她身边，那些伤药什么的一向是玲珑收着的。
她忍不住抠了抠没什么感觉的伤口，那些红色的鲜血更加汹涌了，滴答滴答地落在镜子上。
璇玑想要起身，但按在镜子上的手指却像被吸住了似的，把她定在原地，完全无法挣脱。
璇玑感觉有什么画面正在往自己的大脑里灌。
冰冷的，像是玲珑做的冰碗，让她的头刺刺地痛。
一个身着白衣银甲的女子手握利剑，周身散开十方雷霆闪电，骤然闯入了璇玑的脑海之中。
她踏过尸山血海，幽蓝的眼瞳里冷酷无情，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
艳红，幽蓝，银白。
像是一把刀刃破开璇玑眼前的世界。
面甲底下忿恨的眼睛，还有脸颊溅上鲜血的灼痛。
这些画面零零散散飞速闪过，让璇玑忍不住攥着手指，瑟缩起来。
正在璇玑忍受不得想要放开这碎片时，一缕幽然的香味撩过她的鼻尖，如此清晰，像是要勾出人魂魄一般地危险，让她忍不住颤栗着。
她感到一只温凉的手，轻柔且优雅地自上而下滑动下来，捂住她本来就紧紧闭着的双眼。
小璇玑刚要开口，就感觉一只手细密温柔搂住了她的腰，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极亲密地坐在一起。
风摇花落，一句轻轻的耳语递到璇玑耳边。
“嘘，可不要开口呀……”
小璇玑感觉到有人将脖颈与她贴到一起，亲亲密密地开口，一字一顿。
“小。”
“丫。”
“头。”
小璇玑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到那人的下颌随着开合吐息蹭过自己的皮肤。
有点凉凉的。
还香香的。
而且不是之前那种很模糊的，勉强能分辨出香臭的香味。
很清晰，闻起来像是一捧雾，凉凉的，但是里面掺杂着星屑，让人想到深紫色，想到盛大的夜晚，忍不住坦承心中一切。
她的鼻子忍不住去追逐这香味的来源。
然后就被身后的女子紧了紧自己的腰。
“你…你放开我呀。”
小璇玑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听她的话，像一只小老鼠，小小声地说。
女子嘻嘻地笑，声气轻轻的：“那可不成，我要同你说一件事，可…又不能让你知道我是谁。”
“那…那你说。”
小璇玑很乖巧地跪坐起来，手从来人手中挣脱，好好地放在腿上。
“可爱～”
女子笑着点评道，然后小璇玑就感觉女子又从背后贴了过来，鼻尖有风掠过，一点冰凉在璇玑的鼻尖碰了碰。
是来人的手指。
“你是不是能闻见东西了？”
小璇玑瑟缩了一下有点新奇摸摸鼻尖，诚实点头：“嗯，不知怎的就能闻见了。”
女子的手指点在璇玑的耳侧，唇珠：“那…其他五识，眼耳舌身意，你想要么？”
自然是想的，她想多看看这可爱的世间呀。
“想。”
“诚实的孩子，我喜欢，那姐姐就告诉如何拿回你的六识。”
“可是我的六识没办法回来的。”小璇玑忍不住反驳。
她不是罗睺计都的心魂，是不会有自己独立的六识的，但是因为不能让人知道嘟嘟的存在，所以只能这么拙劣地反驳别人。
女子轻轻地拧了一把小璇玑的脸蛋：“傻，你的鼻识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对啊！怎…怎么回事？
而且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一团问题把璇玑的脑子搅成了浆糊。
“啊呀呀，真是可怜可爱。”在璇玑看不到的角度，女子的眼瞳化成一道细细的竖瞳，曼丽的唇色挨着她的耳朵轻言细语。
“你可知，你手中的碎片来自于万劫八荒镜，能照出万事万物的来源，方才便是千年前的你。”
“可这与我的六识有什么关系呢？”
“傻丫头，你真以为一个人的心魂和元神可以那般恰到好处地剥离干净么？若是，千年前的你又为何如此愤怒，生出戾气恨不得毁天灭地？”
小璇玑睁大了豆豆眼……
千年前？她生出戾气毁天灭地？这姐姐在说什么啊？她不是罗睺计都的元神么？
见她懵懂模样，罗歇呀了一声，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哦呀，看来罗睺计都当真颇为怜爱你呢。”
“也是，如此可人，我都要心动，把你据为己有。”
璇玑只觉得身边沙沙的声音，女子的香气像是一张密密织就的网，将她兜头网住。
小璇玑看着眼前的黑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毫无反应。
“啧啧啧，当真是石头心肠，一点都不为所动，”女子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看在你可爱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些东西。”
“若真是只有元神主宰身体，那才是真正的六识全无，便如同之前的你，麻木不仁。”
“可是呀，那害人的家伙也是第一次做这事，刀握得稳，心也够狠，但是呢还是生疏了，留下了一丝心魂呀。”
女子的声音近乎感叹，但是对于璇玑而言，她的话不过是一个无甚头尾的故事，虽然她说是发生在她身上，但是她却像是听别人的话本儿，丝毫没有感觉。
“所以呢？”
“所以，他功亏一篑，却偏生执着。”
“十世历劫九次空，”女子低低地笑了起来，低哑的音色回荡在空气中撩起浅浅的波纹，“这一世，他亲身入局想要找回你，你可得小心了。”
身边的香气淡去，璇玑的眼前又现出首阳山的景色。
她连忙回头找寻方才在她耳边絮语的女子。
但是身后空无一物，仿佛方才不过一场梦境。
“可你还没有告诉我六识与那万劫八荒镜的关系！你…怎么就走了？”
“若是都说出来，多无趣呀，小丫头想要这一世不受心伤，可得多动动脑筋。”
“小丫头，我喜欢你，所以，”风像是女子的红唇擦过小璇玑耳边，轻轻的，“别让我失望。”
动脑筋？
小璇玑挠挠头，有些生气。
这姐姐怎么也不说清楚，小璇玑嘟起嘴巴，捂住手心的伤痕。
正想着该怎么办，远远的，小璇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随着来人御剑而近，小璇玑认出了来人。
“昊辰师兄？”
昊辰闻言看向跪坐在桃树下仰望着他的褚璇玑。
熟悉的角度。
熟悉的容颜。
本来冷锐的目光一怔，他不易察觉地恍惚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定下了心神。
“璇玑师妹，你可还好？”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扫视过褚璇玑浑身上下。
上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褚璇玑差点身死。
诸般追查，他找到了梦境之主罗歇。
可是前去刺探的司命却被她掳去大肆羞辱。
罗歇简直恣意妄为，放肆至极！
不过，拜她所赐，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据司命所言，罗歇乃是蛇尾异种。
既是天地异种，则此界中必有她的克星，他命人寻找许久，才发现鲛人泪珠可以感应到她的气息。
梦境之主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鲛人泪珠触之则盈盈生光。
方才他看得鲛人泪珠光芒大盛，便知梦境之主有所动作，便立刻持剑赶赴战神转世身边。
只是一到此处却只见褚璇玑。
昊辰收了手中鲛人泪珠，目光落在懵懂无知的褚璇玑身上，一眼便看见褚璇玑手上鲜血淋漓。
“璇玑师妹，你这是？”
小璇玑拍拍手：“没事没事，昊辰师兄我没事，我就是被万劫八荒镜的碎片割破了手。”
昊辰心中一动，万劫……八荒镜。
只是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昊辰皱着眉看她手上滴滴答答的血落在地上。
“你手上有伤，怎能说是无事，”昊辰收了脚下剑器，衣袖翩然若仙。
小璇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真的没事，反正我也不知道疼，我回去叫玲珑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昊辰闻言看向小璇玑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莫要说这般令人伤心的话，来，师兄带你去包扎。”
璇玑歪歪头：“伤心？我不伤心呀，昊辰师兄。”
昊辰垂眼看她：“罢了，你六识不全自是不懂，，我先带你回我处包扎。”
璇玑倒是没所谓，玲珑包扎和师兄包扎有什么两样？
玲珑还会哭呢……
那不如就跟着昊辰师兄呗。
小璇玑想着，眼前一花就落在一处书卷气息颇重的卧房中。
卧房中并无熏香，也无杂物，唯有条几上有打开的几卷书策。
半开的窗子透过些许风来，吹去青纱一角，垂落在窗边。
小璇玑坐在窗前的榻上左顾右盼，丝毫不拘谨。
“昊辰师兄你的房间好干净，跟玲珑一点都不一样。”
昊辰背着璇玑将扁头玉签与伤药，纱布一一找出，裁好，动作不紧不慢，衣袖起落间，平添一份道韵。
“不过是收拾得勤快罢了，不值一提。”
昊辰将乘着伤药等物的托盘放在小桌上，坐到了璇玑一侧。
“手。”
小璇玑低下头，手乖乖放在了昊辰师兄的掌心里，任他上药。
昊辰看着她的手，璇玑看着他的眼睫，数得入了神。
直到昊辰将浅碧色的药膏用雨签轻轻敷在伤处，小璇玑还无知无觉。
只是昊辰的眼睫颤了一下，打乱了小璇玑数数的节奏。
“方才可是有人来与你为难？”
璇玑闻言，回忆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只有一位姐姐蒙了我的眼睛。”
“哦？”
璇玑看着昊辰师兄的睫毛又颤了颤。
“遮遮掩掩，非坦荡君子所为。”
璇玑歪歪头，昊辰师兄的声音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她感觉身上凉凉的。
“昊辰师兄是因为有人擅闯少阳生气吗？”
“不是，只是有些担心。”
手心伤口处点着药膏细细涂匀的玉签微微一顿，璇玑看见昊辰师兄的眼睫颤了颤，然后撩起眼帘，看着她。
他的神情中带着一点安抚，更深的璇玑也看不出来。
璇玑歪歪头：“昊辰师兄？”
“璇玑师妹下次要小心些，有些妖物总喜欢趁人之危，要时时警惕才是。”
“可我觉得那位姐姐实在是个好人，昊辰师兄你不知道，我现在鼻识回来了，可以闻到好多气味！”
小璇玑笑得眉眼弯弯。
“木头的味道，茶水的味道，花的味道，玲珑的味道，还有师兄的味道。”
昊辰垂下眼睫，看不分明他的情绪，他将璇玑的伤口细细包扎好。
他的嘴微微抿起，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我的味道？我身上甚少熏香，想来是没什么气味的。”
小璇玑摇摇头：“不对不对，师兄身上有竹露的味道，高洁！傲岸！”
小璇玑笑嘻嘻地昂着头，眼睛弯成月牙。
昊辰忍俊不禁，一切阴霾瞬间远去。
“你呀，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小璇玑见他笑，也跟着笑：“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好了，记得最近几日不要沾水，少动作，三日之后便可结痂了。”
昊辰笑着拿一边白色的布巾擦了擦手，示意璇玑已经好了。
璇玑翻过来覆过去看着自己的手。
柔软的敷料被人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裹在里面，一层层细致包好，又好看又结实。
“昊辰师兄你手真巧，比玲珑包的还好看。”
“不过是微末伎俩，不值一提。”
昊辰将布巾放在旁边的托盘上，见璇玑自以为不易察觉地瞄他一眼又瞄他一眼，只觉得好笑。
“怎么，有话要与我说？”
璇玑睁着眼睛认真道：“嗯。”
“师兄你说要教我修行，不知道还算不算数啊？”
昊辰抬起眼看着璇玑有些意外：“璇玑师妹为何忽然又肯随我修行了？”
璇玑毫无遮掩地开口：“因为我要找回六识，我得，我得变强。”
“寻回六识？”
“嗯！那姐姐说，万劫八荒镜中封印着我的六识，我想找到它，然后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我想看看爹爹，看看玲珑，看看师兄，我想要跟大家一样。”
“我想要朋友。”
“我想要尝到味道，我想要听到玲珑的琴音，我想知道喜欢和讨厌是什么感觉。”
昊辰的表情瞬间淡了下去。
“原是如此。”
罗歇当真是好，竟然诱惑战神转世主动追寻恢复六识！
昊辰瞬间便明白了罗歇的打算，他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褚璇玑六识尽归本无甚可怕之处。
他早就对战神的记忆做了手脚，且清理了一批知情仙神。
除非罗睺计都的心魂从琉璃盏中出来，否则战神便是恢复记忆，也不过是觉得自己犯了错被贬罚入凡世历劫。
虽有怨气，尚可消解。
这是他一开始算定的其中一重结局。
但这件事可怕之处在于，褚璇玑一旦六识齐全便会觉醒战神之力。
莫说昊辰凡人之躯，就算是天界柏麟帝君之尊，若无琉璃盏在手他在战神面前也不过一稚子。
而褚璇玑，一朝六识俱全，也不过一张任人图画的白纸。
他虽然可以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然而那罗歇乃是梦境之主。
她掌控无边梦境，想在暗中下手简直易如反掌。
以罗歇乖戾的性格，若是战神为她所驱使，三界大乱简直近在咫尺。
昊辰微微攥紧了手中的玉签。
“昊辰师兄？”
昊辰闻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小璇玑畅想万千笑唇弯弯的纯真模样。
他心中翻腾的诸多念头安静蛰伏下去。
现下先不必说如何处置罗歇，要紧之处是先稳住战神。
璇玑看着昊辰师兄看她一眼便微微垂下了眼睛，轻声道：“你有鼻识，可辨气味，故而生出对世界的好奇，本是好事。”
“只是若向道之心仅止于此，仙途无望。”
“可若不试试，怎知我无有百折不挠之心，九死不悔之志？便如鲲鹏，由鲲化鹏总得考验道心，昊辰师兄我不怕苦，请师兄教我。”
小璇玑一脸执拗看着昊辰。
她本该是没什么情绪可言的，但昊辰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于是他又不确定小璇玑的眼神中是否透露着一丝淡淡的渴望。
昊辰看了她许久，像是看故人，又像看着一个新生之人。
“好，我教你。”
小璇玑欢快地拍拍手，昊辰赶紧用玉签轻轻挑开她的手腕：“受伤之处怎可这般用力。”
“哎嘿，我…我忘了嘛，谢谢昊辰师兄。”
璇玑朝着昊辰笑，无忧无虑。
昊辰心中一动。
栖息在石头上的花轻轻一颤，怯怯地舒展开了一点点。
昊辰毫无所觉地看着她笑，不知不觉之间眉眼也敛了起来，细密纤长的眼睫压下来，落在带着笑意的眼睛上方。
他的嘴角微微抿起，嘴角微微挑起，颊边落下两处浅浅笑靥。
含蓄，温润，如玉人一般。
但是小璇玑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听见玉人师兄吐出了诛心之语。
“只是，随我修行，便要晨昏不辍，风雨无阻。”
“明日卯时正，来扶疏堂听课，”
“啊…啊？卯……卯时？”
小璇玑苦了脸，这…这可怎么起得来呀……
昊辰不免莞尔。
小璇玑本想讨价还价，但是玲珑的声音传来瞬间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璇玑？你在吗？我听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在哪儿呢？”
玲珑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焰跑进了昊辰师兄的寝室。
玲珑一抬头就对上了昊辰没什么感情的眼神。
玲珑：……好可怕。
整个少阳她最怕的就是旭阳峰的昊辰师兄了。
她的脚就地一转：“对…对不起，我…我敲门。”
“无妨，你们姐妹说话，我便先出去了。”
昊辰端着伤药消失在门口，玲珑僵硬的身体才终于恢复了柔软。
“呼……吓死我了。”
璇玑不甚了了：“玲珑你为什么那么怕昊辰师兄啊？昊辰师兄人可好了。”
玲珑翻了个白眼，叉着腰：“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当然不怕了，昊辰师兄没表情的样子特别可怕，我感觉自己就像只小蚂蚁似的，随时可能就死掉了。”
“对了，你怎么受伤了？”
……
屋内两姐妹亲密地说话，昊辰站在屋外，伤药被他放在一旁。
他在褚璇玑面前所有的温和尽数退去，露出本身高不可攀，冷淡无情的本相来。
凡人昊辰，此刻是柏麟帝君。
他看着不远处一处水面低平的小潭，语调平和却威势甚重。
“司命。”
“帝君，您有何吩咐？”司命抱着自己的三界簿册，恭声道。
柏麟负手看向远处，声音轻却很有力度：“召青龙、腾蛇、朱雀、玄武四人前往北海之滨。”
他面无表情道：“诛杀梦境之主——上、神、罗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