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
转眼就到了立冬时节，秋风萧瑟，天空灰蒙蒙的，凄清的初冬景色与宫内的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金銮殿中坐满了王亲贵族，这天侍者们也换上了华丽的冬衣，有条不紊地在大殿外进进出出，各自做好手里的活。
“禀告大皇子，吃食已全部上桌，桌椅也摆放完毕，嘉宾们也落座完毕。”内务府的总管指挥完工作，立刻走到大门旁，细致地汇报进程。
“嗯，辛苦您了。”低沉又磁性的回复。
大司乐今日也换上新衣，一身淡红裥裙，简单挽了个发髻，似乎很是随意，但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比旁人惊艳。
她款款走过来，福了福身，对嘉无锋淡淡一笑，“歌舞也准备就绪，就等着皇上发完言上场了。”
漓泊和嘉无锋今日穿得很是喜庆，一身大红长袍，从头红到脚，两个人连发带都是红色的。
一开始，嘉无锋很是抗拒，毕竟大红色太过招摇，但漓泊坚持说今日嘉无锋会遇小人穿红色避一避，在一阵软磨硬泡和据理力争下，他妥协了。
“多谢大司乐操劳，准备了一两个月，今日正事验收成果，大家就尽情享受吧。”嘉无锋微微颔首，伸出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司乐和内务总管鞠了一躬并肩见了殿。等确认所有的事项顺利进行后，他才放下心被推进殿。
殿内很是暖和，很有除夕夜的温馨感觉。今晚的主角呼衍氏正襟危坐在台上，赢了围猎后底气更足，之前还把嘉无锋列为提防的一员，现在是蔑视，眼底尽是狂傲。
“王子可是准备好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席吧。”皇帝轻轻揉搓手上的扳指，看着王子的脸仿佛就看到了嘉国光明的未来，于是乎笑得合不拢嘴。
呼衍氏一瞥，视线越过众人，移到大公主嘉婉莹的身上，她的一颦一笑牵动心房，惹得心里痒痒的。
太想迎娶公主了，一刻也不想浪费。
“立即开始！”
皇帝听罢召来御前太监，让他去通知嘉无锋。公公扒开人群费力寻找，终于是踮起脚尖看到那抹扎眼的红色。
“大皇子，皇帝下令开始宴席！”
公公突然窜到眼前，吓得他饮酒的手一哆嗦，转身对总管说：“开始吧！”
俄顷，悠扬的宫廷乐曲响起，烘托起大家的兴致。
“让我们一同举起酒杯庆祝王子围猎取胜！”皇帝突然站起来，双颊红润，一旁的皇后担心地看过去。
台下的人听到命令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和收回说到一半的话站起来，将酒杯高高举起，等皇帝坐下后才敢坐下。“祝贺王子取胜！”
但在场有两人不配合这个互动 ，嘉无锋在轮椅上默默饮酒，漓泊则一心啃着鸡腿无心参与。
宴席进行到一半，重头戏终于是来了。乐曲戛然而止，聚焦所有人目光的王子正步走到台中央，端正双肩单膝跪地。
“匈奴王子呼衍氏本着两国联姻，共同发展的目的来迎娶嘉国公主，本王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公主，保护嘉国！祝我们两国情谊更加深厚！”
“好！朕准了！朕现在就把大公主嘉婉莹嫁予你，辅佐你！”
嘉婉莹按照流程不情愿地走到王子身边，一同跪下说话时也低着头。
“儿臣谢过父皇！定当竭尽所能报效母国。我定会与王子互敬如宾，恩爱有加，早日诞下皇裔。”几句话的功夫，晶莹的泪珠就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心里都不舒服，就算这场宴席再风光也难逃国运衰微的现实。
提亲结束，宴席继续，训练多时的舞女歌姬个个使出看家本领，风格多样的彩旗系在横梁上垂下来，赏心悦目的瓷器也吸引大家的兴趣，嘉无锋布置的一切都取得了极佳效果。
然而他兴致缺缺，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宫殿内心五味杂陈。
“都喝多少酒了！吃点热乎饭行不行！”漓泊双手叉腰 ，不满嘉无锋光喝酒不吃菜的行为，硬是往他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
“我不饿，可能是忙碌之后突然闲下来有点怅然若失吧。”嘉无锋缓缓闭眼，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漓泊上扬起下巴，特意看了眼双目无神很是疲倦的大公主，心里暗道：“她的遭遇很像我的姐姐，不过姐姐的结局是惨死在了天牢，希望公主往后能安稳度过此生。”
宴席结束，骤然冷场，皇上和心腹大臣先出了门，然后宾客三三两两出了宫殿。留下的婢女太监开始清理残羹剩饭。
但有一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掐着筷子望着空碗发愣。
嘉无锋定睛一看，是嘉婉莹，宾客都陆续离开，她则端坐在垫子上。
“漓泊，你继续监督他们打扫，我去看看她。”他轻揉眉心，驱动轮椅过去打算去宽慰她。
“语气一定要温柔些，这时候女子会有很多想法，要是你们有想法不一致，就顺着他。”漓泊拽过轮椅，想着嘉无锋不近女色不懂女人心，怕他招架不住，就啰嗦几句。
嘉无锋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原来是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话惹怒公主，但是他想告诉漓泊是他多虑了，自己虽然不问凡尘，但是基本的交往准则是记在心头的。况且大公主也与自己交情深厚，也是了解其性格秉性的。
到了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别扭地柔声问：“要是心里憋得慌，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
柔和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像是蒙上一层银光。
“好。”
大公主提起裙摆，故意放慢脚步与嘉无锋保持在一排，头上的步摇有节奏地摆动。
“那边的伙计干活怎么毛手毛脚的，打碎了千里迢迢运来的瓷器看我怎么收拾你！”漓泊气势汹汹地指着东侧的拐角喊道，脚下生风溜到屋里，可是那里并没有伙计。
寒风裹挟碎石沙砾穿过墙根，大风刮过长廊发出呼啸呜呜声。御花园的凉亭里较为暖和，两个人手里抱着暖炉烤手但无言。
公主抬眉看向冷峻的皇兄，端上桌的茶水搁置许久已凉。
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生生憋回去，侧过身，柳叶眼一席斜，苦笑了几声。
“妹妹想说什么就说吧，压在心底太难熬，我会帮你保密。”
“皇兄可动过情？若是动情了就可以跟父皇提起，娶回心上人。而我，没有那个福气也没有那个权利。”
“这就是皇室公主的使命吧，或许逃离皇宫是个好事，未来还指不定会有什么腥风血雨。”
嘉婉莹感兴趣地转过身，抓住一线希望，认真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去那里我真的会有安稳的生活吗？”
嘉无锋正视她，严肃说：“我只是主观分析，做出选择的还是你。嘉国和匈奴和亲后，几年内会互相帮衬成为同盟，而且我看那个王子也有点本领傍身，对你也是钟情…”
话音未落，她就站起身举起酒杯，面带微笑。
“这杯敬哥哥！”鲜美的酒水进了肚，嘴角湿乎乎的。“我想通了，我会风风光光出嫁，带上所有的嫁妆去，绝对不会让匈奴人看低了中原人。这些钱财我也会独自保管，培养自己的属下，在哥哥灭匈奴族前保全自身。”
她的觉悟很高，皇兄还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导她，看来是多虑了。
“你要是这么想，我就不必说下去了。”嘉无锋欣慰点头，把经常摆弄的扇子递给她。
“作为信物，妹妹好生保管。待我俩攻城之际，只要对围剿的将士出示扇子，我可以保你平安。”
嘉婉莹眼眶通红，粉黛被泪水冲晕了妆，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扇子。纤纤玉手划过娟秀的扇面，咬住下唇瓣，然后展开扇子遮住胭脂晕染的脸。
毛茸茸的睫毛眨了眨，眼眸流转，笑靥似玉，整理好裙摆半跪下来郑重行了大礼。
“皇妹走了，哥哥不必送了。今日一别，再见就是出嫁之日，那时的我风光无限，也希望两位哥哥到场送行。”
“嗯，慢点。”
两人走到小径的岔路口，嘉婉莹叫来侍从往寝宫走，嘉无锋默默注视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聊完了？你们才唠了两刻钟。”漓泊放下手中的抹布，解开身上的围裙，活像个少妇等待归家的丈夫。
嘉无锋轻点头，在大厅里绕了一圈，所有的桌椅都撤了下去，短时间恢复了大殿原貌。
“她比我想象得坚强得多，不用我像个老妈子去啊那样劝。”
这样的回答，漓泊努嘴一笑，“她心里肯定很难过，但是遇到你就只想把阳光的那一面敞开跟你看。”
“这么说也有道理，长见识了。”
“那是！”漓泊推着轮椅走到门口，太监把烛台上的蜡烛熄灭，几个人一齐用力关上大门。
“你说的这些在男子身上也是如此吗？”
这语有所指的话，漓泊很是诧异，磕磕绊绊问：“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嘉无锋捂嘴咳嗽几声，视线回避对方，“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
漓泊轻快地推着，喃喃道：“你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