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二十六 ...


  •   秦月疏还没来得及反应,甬道里开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还没跑进来就先问:“大人,没事吧?”
      “别进来!”秦月疏大喝一声,那脚步声就很快地停了下来。
      秦月疏慢慢吐出一口气,盯着宁简的脸:“那小鬼显然是中了剧毒,毒是什么时候中的,你知道吗?”
      宁简眼中的满满的茫然,只是很轻微地摇了摇头,半晌却又突然叫了一声:“是玉!”
      秦月疏一愣,便也想起了苏雁归把吊坠放进嘴里咬的情境。
      若换作常人,那是谁都不会把玉放嘴里咬,也绝对不会想到还能咬开。
      只是现在石台已经沉了下去,无法取出吊坠来确认,秦月疏沉默了片刻,就走开一步:“他身上有伤,也毒发了,就算被人救走,也未必活得下去,看来……我们的交易是做不成了。”
      宁简浑身一震,却久久没有说话,双眼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仿佛又布满了茫然。
      秦月疏阴沉地望着他,半晌突然出手,并指如刀直劈宁简颈侧,宁简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往旁边躲去已经来不及,肩膀上挨了一记,被秦月疏的手指划破了衣服,带出一道血痕。
      秦月疏没有给他时间,紧接着又是一掌过去,拍向宁简后背,左手成爪,直取宁简怀中的盒子。
      宁简迅速拔了剑,侧削秦月疏手腕,秦月疏一缩手,伸脚横扫宁简下盘,顺势往后一跃,也已经拔出了剑来。
      宁简同时向后,执剑贴着墙壁站着,凝神盯着秦月疏,脸上再看不出片刻之前的茫然。
      秦月疏与他对视一阵,终于轻笑一声,收回了剑,笑道:“五爷反应过人,秦某佩服。”
      宁简只盯着他的眼不说话,没有收剑,却把那盒子捉得更紧了。
      秦月疏勾唇一笑,转身把甬道中的人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往下去探寻宝藏,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下面确实是藏宝的石室,并没有什么异样。
      秦月疏这才随着那人走了下去,没有再理宁简。
      宁简也没有跟上去,只是始终靠着墙壁,望着满墙壁的字,渐渐迷糊了双眼。

      “宁简,如果你是前朝皇帝,我是太祖,我也会夺你江山。与其在身边害怕终有一日会失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宁简,若你是前朝皇帝,而我是太祖,我一定不会像太祖那样伤你,陷你于不义之地。”
      “因为我不舍得。”

      “小鬼……”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却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浑身一颤,又抿住了唇,低下眼去。
      脸上无悲无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下面探出头来:“五爷,下面还有一个地道,是通往外面的。”
      宁简动了一下,恍惚想起苏雁归申辩时说过,苏实不会武功,不可能跟他们走一样的路进来,那时只觉得是狡辩,现在听说真有别的通道,心中就很轻易地生出了莫名的茫然来。
      “五爷?”那人见他不说话,便又叫了一句,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宁简的肩。
      虽说也是皇子,但宁简不同其他,一年留在宫中的日子屈指可数,朝中上下,大多是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皇子,而认不出人来,就是见着了,也比对别人少几分恭敬。
      只是那人的手刚碰到宁简的肩,宁简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脸上一白,这才慌了起来:“五爷恕罪,五爷饶命!”
      宁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惶,只把手中盒子收好,又紧了紧手中短剑,淡淡地开口:“走吧。”
      那人这才哆嗦着往回引路,走了一段,见宁简始终面无表情,却也没有伤害自己,便明白他只是防备,而不是责怪自己无礼,于是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五爷您不知道,下面真是个宝藏,金银珠宝,都把人眼给闪花了。前朝皇帝若是把这宝藏挖出来做军饷,咱们太祖皇帝也犯不着夺他江山了。若是把这宝藏分我一点,我这辈子就无忧了。”
      “你再说,你这辈子就该结束了。”
      宁简没有回话,只是那路不长,很快就到了一个极开阔的石室,秦月疏就站在入口处,听到那人的话,便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人连忙闭了嘴,等宁简放下短剑,便灰溜溜地跑到一旁帮着搬东西,再不敢说一句话。
      秦月疏等他走开,才转身对宁简一摆手,笑道:“车马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五爷请。”
      宁简沉默良久,终于把手中的剑收入鞘中,往他所示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条很长的甬道,里面没有灯火,甚至没有风,走在里头,又黑又闷,让宁简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苏雁归牵着自己的手,在门与门之间的窄道里走的情形。
      甬道出口在月牙镇的花溪下流。
      从丈余深的水潭中游过一个石洞,就到了花溪下流的钟乳洞。
      涉水走出洞口,就可以看到有车马停在那儿,有官兵模样的人在周围戒备。
      宁简走出去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四下寂然。
      秦月疏分给他一辆小马车,有下人过来伺候,他也只是要了一套衣服,独自走到角落处梳洗干净了,便一声不吭地窝到车里去。
      即使在山中有过片刻休息,连着多天的劳累和紧张,也已经让人接近极限,他抱着剑靠在角落里,合眼休息,却久久无法睡去。
      外面持续地传来众人搬动箱子的声音,偶尔还有低不可辨的交谈声,宁简心中生出一丝烦躁,抓着剑的手不自禁地用了力,指关节上都微微泛白,人就更不可能放松,偶尔有片刻模糊,也很快就被外面的声音惊动,重新清醒过来。
      如此迷糊一阵醒一阵,外头的天似乎也亮得很快,前一刻还暗红,后一刻便已经浮白。
      东西似乎搬得差不多了,就听到秦月疏的声音道:“各人守好自己负责的车子,我们要在天全亮之前绕山路离开,若是谁出了问题,给我等着。”
      众人齐声应了,宁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同一时间,车帘也被人掀了起来。
      秦月疏的脸上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笑容可掬:“原来五爷已经醒了。”
      宁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事?”
      “车队该走了。”
      宁简没有说话,秦月疏却自顾上了车,宁简这才挑起眼看他,他便笑道:“别的车子都装着东西,就这一辆还空着。秦某本不该冒犯五爷,可是多日疲累,实在不愿骑马,请五爷开恩。”
      宁简沉默片刻,就往角落里缩了缩。
      秦月疏便笑眯眯地靠着另一边坐了下去,很大方地闭上双眼休息起来。
      宁简却没有再合眼,只是抓紧了那个装着诏书的盒子,抱着自己的剑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月疏。
      似乎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戒备,好一会,闭着眼的秦月疏突然开口:“五爷不必紧张,殿下跟您约定好了,他说不杀您,秦某即使再想要您的命,也不敢妄为。”
      他话说得恭敬,话意里却透着渗人的寒意,宁简又盯了他一阵,才慢悠悠地别开了眼。
      彼此沉默了一阵,秦月疏又笑了笑,半睁了眼,瞥了宁简一记,又闭上了,换过一个舒服的姿势,才道:“何况,五爷的狠,秦某是见着了。”
      宁简没有动。
      “那小鬼虽然傻,倒也不讨人嫌,跟了您八年,说不要就不要。现在生死难料,也不见五爷您有一丁点的担忧难过,真是……可叹人心凉薄啊。”
      回应他的是短剑出鞘的声音,没等短剑架到自己脖子上,秦月疏就已经往旁边滚了过去。
      “既然累了,就好好睡觉,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秦月疏听着,只是一笑,没再说什么,极听话地闭眼而眠。
      宁简把剑收了回去,依旧抱着剑坐在角落里,张着眼怔怔地出神。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