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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同睡一室 ...


  •   她这么一提,宋未决嘴里就开始分泌口水,咽下去才笑着回她:\"不啦,今天换换口味,来几个小菜。\"
      \"前儿没鸡蛋了,你说搁鹌鹑蛋也非要吃,今个是转了性了?\"秦大娘掐着腰大声道。
      \"今天比较特殊,有劳有劳?\"
      \"想吃什么菜?\"
      \"清淡点,四个吧!\"宋未决说完又补了一句,\"都要素的啊。\"
      秦大娘边切香菇边犯嘀咕,平时不是面就是大鱼大肉大油,今天怎么想起来刮刮油了,奇了个怪了。
      宋未决翘着二郎腿等了没大会儿,四菜一汤上桌,宋未决抓起几个馒头,端着托盘就往外走,秦大娘反应过来,冲着他的背影嘶吼:\"吃完,别忘了把托盘送回来。\"
      \"知道啦。\"宋未决生怕她撵出来,脚尖点地,一溜烟没影了。
      \"我回来啦\"宋未决一手举着托盘,一手关门,\"客官久等了!\"
      林珩还把玩着那个盛药的小瓷盒,看见宋未决把饭菜端上桌,懒懒的动了动。
      宋未决一口咬下去半个馒头,双颊撑的鼓鼓的,边嚼边安慰他,\"这个治外伤有奇效,涂上它三天内准好!\"
      两人相对而坐,是真的饿坏了,四个菜四个馒头一点没剩下,连林珩饭量都比往常好。
      宋未决收拾了碗筷,走到外面随便喊了一个跑腿师弟,让其把东西送回食堂。
      宋未决瞄了一眼林珩的脚,心里过意不去:\"还疼吗?\"
      林珩回过神来,才听懂他在问自己的脚伤,轻描淡写的回答:\"不疼\"
      \"这药挺好使的,叫什么。\"林珩问道,其实他压根没用,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名字,我娘爱鼓捣些毒啊药的,还经常拿我做实验……我从就小外伤不断,她就琢磨出这个来治我!\"宋未决十分豪气的说,\"这盒你拿去就是了,赶明你回去的时候再带走几盒,我这多的是。\"
      林珩被他逗笑,他笑也笑的不明显,眼睛弯弯,眉尾轻扬。
      看他笑,宋未决心情也跟着好,不由自主的傻笑起来,脑袋晕乎乎的,\"你喜欢的话,要不你起个名字叭。\"
      他娘研制的药多了顾不上一一取名字,宋未决更是不懂杏林之术,这药从配置出来就没想过起名字,他们沂州上下大老爷们都糙,有同门来求药直接点名说\"那个能治外伤的药\",久而久之大家就没了起名的意识。
      \"不用了\"林珩不动声色的把药盒放到桌子上,有没有名字有什么用?
      而且凭什么要他来取名字呢!
      房间不算小,但两个人都不说话的话,竟是觉得有些挤不开。
      宋未决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两份,拿起衣物邀请林珩和他一起去洗澡,沂州后院有个人工温泉,一年四季不断流,提议却被林珩严词拒绝。
      宋未决一想也是,这个点保不准有偷溜出来泡澡的沂州弟子,于是面露憾色,一个人潦草的冲了个澡就回来了,完全没了泡澡的雅兴。
      房门被推门,宋未决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来,发梢还滴着水,他拎起一个白色的汗巾仓促擦了几下,如瀑墨发随意拢在背后。
      林珩正在洗脚,洗个脚都坐的端端正正,后背挺立,双目紧闭,不知道的以为他打坐呢,宋未决不禁一哂,看过林珩打架,知道他有多厉害,一时忘记他其实有副倾城绝色的好皮囊,遽然惊觉,反差不是一般大啊。
      宋未决贼心大起,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这人露出的一截脚腕都如此白皙,手腕脚腕,脖子,脸一并都小小,个子却是很高,身形五官皆是纤细精琢,说他瘦却也不是弱柳扶风的那种,是特别有少年感,像刚过束发年岁,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侯门小公子。
      只不过一说话拒人千里之外,一出手直接就百十里开。
      这女娲娘娘造人真是不公平啊,宋未决摇摇头,心生不公。
      林珩也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倏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光四射。
      说点什么呢,怎么突然这么尴尬啊,宋未决憋不住想笑,挠了挠头发,问:\"那个……你脚伤未好,最好别碰水……\"
      \"无妨\"说话间,林珩已经穿上鞋袜。
      宋未决甩了甩半干的头发,抱着胳膊,流里流气的说:\"林珩,你以后肯定不好找媳妇儿\"
      \"???\"
      \"你太好看了,你看你看……天下女子能胜过你的……也就我娘了吧!\"宋未决也不知道是不是雄性危机意识被激起,兴冲冲的分析道,\"她们肯定觉得驾驭不了你啊,人家小姑娘都喜欢有男子气概的……\"
      \"比如我这种的,你看!\"宋未决像公孔雀开屏一样,搔首弄姿,捏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骄傲不已。
      \"哦\"林珩瞧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可是,你打得过我吗?\"
      \"你……\"宋未决不服气的哼,\"谁说我打不过你,又没真的打过,你那细胳膊细腿的!\"
      林珩扫了眼自己上半身,又问道:\"我不厉害吗?\"
      \"打架挺厉害的……其他方面嘛……\"宋未决摸索着下巴沉思,打架厉害好像也算男子气概哈,这就纠结了,这样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美人儿有的一身好功夫呢!
      \"什么?\"
      \"其他方面有待观察。\"宋未决随口而出,脑子里依旧不服输的想要找出什么打败林珩一次。
      林珩随即一愣,似想到了什么,负手不语。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给宋未决平添了几分压迫感,哎呀,他不会想歪了吧,以为我是个轻浮的人,宋未决觉得怪异却又无法言说。
      他冤枉啊!
      林珩的沉默,让开着的玩笑突然急刹车,搁谁谁不一怵,不知为何,屋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宋未决也回过神来,以为遗世独立,不染尘烟的林珩忌讳这些,可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了,他这种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瘸子,耳根子竟然热热的。
      两个大男人说点这怎么了,他和师兄弟私下聊天时说的比这还离谱,也没觉得什么啊,大概是林珩脸皮薄,禁不起玩笑,连带着影响了自己,宋未决戏精上身,七想八想。
      到了休息的点了,宋未决倒腾出来一床褥子铺在地上,碍于林珩是客,又受了伤,他毅然决然的把床让给他睡。
      林珩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姐身子怎么睡得惯地上呢,他一个粗糙的大老爷们睡地板也没什么,宋未决豁然的想。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底下,排排整躺好,林珩手指一挥,烛火熄灭,房间归于黑暗。
      林珩躺在床上,强忍的镇定慢慢瓦解,身体放松下来,呼吸这才有序。
      已经亥时了,他躺在床上,虽未辗转却毫无睡意,脑海里不断的翻涌着不日前的场景。
      赵禹城大丧那几日,他也在蓬莱,代表拥贤山庄前去吊唁,一次夜探,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赵禹城的棺椁是空的。
      当晚他再去探寻,碰上了那个面具人,林珩一次一次来蓬莱可不是因为他,两人自然激烈交手一番。
      两人确实颇有渊源,面具人名溪舌,本是和林珩是一类人,只不过溪舌幸运一点,没有被封印于青渊,困顿几千年。
      林珩开始以为溪舌一直觊觎韶势剑,只是想激怒他,报复他。
      可是仔细想想他当日说的话,又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有宋未决在,他也不必装不认识,直言让溪舌交出韶势剑。
      溪舌身在萦绕的黑雾中,脸上所谓的面具只是障眼法,他一挥手便隐去,他侧着身子,兜帽下露出半张脸,看不清五官,只有唇红如血,肌肤白的透光,他闻言诡异的笑了两声,眼尾上挑,讳莫如深的看着林珩。
      \"又不是你的,你何必多管闲事。\"溪舌笑的妖孽又肆意,薄薄的嘴唇勾起,\"这韶势剑,我不抢自然也有别人眼巴巴等着呢!\"
      \"谁?\"
      看林珩那副恨不得把他杀之而后快的神情,溪舌无所意的笑了笑,\"他们人界的皇帝已经盯上韶势剑了,以为这把剑里有能打开长生的秘密,愚蠢是真愚蠢,不过也有点意思。\"
      林珩刚要说话,溪舌又悠哉悠哉的道:\"不过,除了你可没人知道韶势剑在我这里,也没人知道我是谁,只要你不说的话。\"
      林珩直接飞身而起,和溪舌面对着面,怒道:\"你究竟要如何?\"
      \"如何?\"溪舌轻嗤一声,眼神坚定却涌动着几分黯然,嘴上仍是不饶人的说,\"急什么,你早晚会知道。\"
      林珩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溪舌毫无惧色,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听说徐临垣跑沂州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咯!\"
      沂州?徐临垣如今身份尴尬,贸然去沂州很可能会给宋家带来很大的麻烦,林珩眸色起了变化。
      他想立刻离去却又顿足,他知道溪舌本性并不坏,只言近旨远的劝道,\"溪舌,收手吧!\"
      \"收手?\"溪舌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黑色的斗篷无风鼓起,张牙舞爪,\"早着呢,你懂什么。\"
      \"你若执意逆天而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溪舌不屑林珩的威胁,冷哼一声:\"无知后昆!\"
      林珩不再和他纠缠,转身之前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和赵禹城究竟有什么关系?\"
      \"关系嘛真没有,有也不告诉你\"溪舌声音空灵诡异,\"不过交易还是有的,他没有生魂你看不出吗?\"
      \"十五年前,赵禹城的生魂就献祭给我了!\"
      \"林珩?哼!也是有够自欺欺人的!”
      “既然如此好好当你的少庄主吧!少管闲事!!\"
      留下这句话,溪舌倏然消失,黑雾四散去。
      他的话炸如惊雷,林珩竟没想到这一层,怪不得赵禹城如此丧心病狂,没有生魂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寻求长生续命之术。
      十五年前,是他第一次感应到溪舌的时候,如果是这样,那么赵禹城和晏城的余家岂不是一样,可余家人没有生魂是青渊盾门诅咒,赵禹城是献祭给溪舌,同一年发生,怎么会这么巧?不仅如此……溪舌既然接受献祭,肯定不可能区区数人,肯定还有别人。
      溪舌到底要干什么他不知道,但若一意孤行,横行不轨,他就必须要阻止,他既然重回人间就必须扛起大任,守护现在的一切。
      何况还有韶势剑,他得替宋未决寻回来,
      想到这人,林珩侧着身子,藉着月光看过去,宋未决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夜阑人静,月光如水,穿牖而过,轻曼曼的渡撒在他身上,似乎还能听到他微微的鼾声。
      林珩自己都没发觉看向他的眼神有多么绵软温柔,鬼使神差,他悄然下了床。
      宋未决嫌热,睡前并没有盖被子,这会子有凉风吹进来,林珩拿起身上的薄被想过去给他盖上。
      本来还睡相平和的宋未决,突然辗转反侧,眉头紧蹙却没醒,嘴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难道是做噩梦了?林珩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宋未决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宋夫人丛灵还是那个容色倾城的小仙女,前一瞬还举步轻摇,冲着夫君掩面娇笑,下一刻却杏目圆瞠,只因看见自己满身泥垢的儿子,此时的宋未决还是梳着两个小发包的年纪,被娘亲追过来揪着耳朵教训。
      他爹呢,他爹正从远处踏步而来,背束着那把玄色韶势剑,英姿不凡,看娘子动怒,急忙劝和,一家人说说笑笑。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黑雾压城,雷奔云谲,到处山体都是崩裂的轰隆声,小未决紧紧抱着娘亲的腰,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惧怕,明明他可是孩子群里胆子最大的男娃娃了,可是他心里有一种意识,他若是撒手的话,父母就会消失。
      那种意识逐渐控制了他的大脑,整个人被很深很深的恐惧笼罩着,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围出现很多人,不同门派的校服,他们都在对抗着什么,爹也去了。
      只留给他一个磊落的背影,就消失在眼前了,娘呢,他明明抱在怀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他小小的个子挤在人群里……遍处是恶鬼邪祟,也有庞大妖兽,小未决不知被哪里的气波击飞,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忍着疼迅速爬起来,他不能倒下,他得去找他的爹娘,就算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周围混战一片,他踉踉跄跄,被人撞倒了,踩了手指,踹了腰,疼的他痛嚎起来,这一嚎,泪就止不住了,那些怪物伤不到他,但他还是落得了一身伤。
      倏然,眼前场景变动,周围的人都不见了,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双双躺在血泊中。
      天不兼覆,从上而下倾泻出铺天盖地的红光,红的像血,那么刺眼。
      是血,目之所及的都是血,为什么没人来救他们啊。
      小未决连滚带趴的奔过去,挨着越来越近,马上就能碰到他们了……
      可是他醒了,那些哭喊悲痛从梦里带到了现实,宋未决大汗淋漓的坐了起来,周围静谧,他转身看向床的方向,林珩静静的躺着,睡得安详。
      也不知道自己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喊出声,辛亏没有吵醒他,宋未决呆呆的摸了把脸,湿漉漉的,噩梦做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可是那种绝望的悲痛却难以习惯,周而复始,往复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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