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欧洲玫瑰和家乡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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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两周，杜枝安和卞溪石一共见了三次面，吃了两次饭，看了一次电影，交换了微信和line，在杜枝安看不到的地方，卞溪石偷偷把杜枝安设成了星标朋友。
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杜枝安邀请卞溪石到自己家里来。
“你来N国有两个多星期了吧，”杜枝安一手抱着资料，一手拿着电话，“吃N国的美食也吃腻了……”
文件太重了，一只手拿不住，杜枝安“啧”了一声，索性双手抱着，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脖子，歪着头边走路边和卞溪石聊天。
“什么？”那边的卞溪石没听清。
“我说，你这周末有空吗？来我家，我做正统的中华料理给你吃。”
卞溪石一激动，把手里的咖啡泼在了身上，旁边的秘书惊呼一声，疯狂扯着卫生纸往卞溪石身上丢，没一会儿自家老板就被卫生纸淹没了，变成了埃及特产木乃伊。
从成堆的纸巾中扒拉出双手的卞溪石手捂着麦克风，疯狂朝秘书使眼色，秘书蹬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冲出办公室，给卞溪石找新的衬衫去了。卞溪石估摸着自己终于得了一会儿的清净，赶紧紧张兮兮地把耳机重新放在耳边。
“你是说，这周末去你家，吃你做的菜是吗？”
“对，”杜枝安很快回他，“如果可以，把水苏姐也喊上吧。”
“她没有空，”卞溪石不假思索，假话张口就来，“和大学同学约了。”
“水苏姐还有大学同学在非洲呢……”
“援非来的，平时都跟着工程队，这周末好不容易才有点空闲时间。”卞溪石脑袋转的飞快，一心想把自己的谎话圆好。
“……要不找个水苏姐有空的时间？”杜枝安好心提议。
“她一直都挺忙，”卞溪石在心里把卞水苏的工作安排排的满满地，给自己和杜枝安的二人世界制造机会，“这周末我可以先去吗？”
“我买了很多菜，怕吃不完……”
“我很能吃。”卞溪石继续毛遂自荐。
“欸，我老板喊我了，我先不和你聊了，”杜枝安那边要挂电话了，“周六晚上六点。”
“好。”卞溪石很快回答。
等秘书小姐抱着一件崭新的衣服回到办公室时，自家老板正躺在卫生纸堆里，四脚朝天，脸上挂着笑，一副猫咪成精了的样子。
秘书毛骨悚然，简直是活久见了。
“卞……卞总？”
“嗯？”
卞溪石从从纸堆里抬起头来，英挺深邃的五官上堆满了和一身商业气息及其不符合的粉红色泡泡，秘书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丢下衬衫，转身就想跑。
“等一下。”
秘书僵着脸皮回头，“卞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核对一下我这周六的行程，把中午十二点以后的所有行程都推掉。”卞溪石解开领带，开始一个个解被咖啡沾湿了的衬衫上的扣子。
难得秘书美色当头，被卞溪石八块腹肌亮瞎眼的同时还能维持理智：“可是卞总，这周六我们就要离开N国，去M国继续考察……”
卞溪石皱起眉，他差点忘了，这次来非洲一个月，要去的国家可不止N国一个。他还有工作，很多很多工作要做。
纠结了大约半分钟，卞溪石下了决定：“M国行程照旧，我的飞机票往后推三天，让那边的人先准备同小卞总的接洽，三天后我再过去。”
三分钟的思索让卞溪石的面色恢复了以往的睿智和冷静，秘书乱七八糟的心情总算是找回来一些了。
“好的，小卞总那边需要我去告知吗？”
“不用，你把机票退了重新订就好。”
秘书小姐很快在记事本上记录好，挂着职业的微笑，准备走出卞溪石的办公室。
“还有，帮我订束花。”秘书一只脚刚跨出门，卞溪石再次语出惊人。这次惊吓过大，可怜的秘书小姐直接没蹬住十厘米的高跟鞋，扒着玻璃门还把脚给崴了。
但秘书小姐是很专业的秘书小姐，就算内心惊涛骇浪，她依旧坚强地拿起了平板，转头问自己地老板：“请问……那个鲜花，要玫瑰吗？”
“玫瑰他不喜欢，”卞溪石回想着，“但他喜欢大束的。你买一束大一点的，黄色的，或者是白色的，可以摆在有阳光的客厅里的那种，周六中午十二点整送到我房间。”
偏着头再想了想，其他的事也就没有了，卞溪石大发慈悲挥了挥手，让遭受暴击的秘书小姐可以出去了，走之前，还发扬了一下老板对员工的人文关怀。
“你脚脖子肿得和猪一样，待会儿记得拿块冰敷一下。”
秘书小姐噙着泪，提着自己的小猪脚，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里周六还有三天，减去可以当作准备时间的半天，一共就是两天半。卞溪石半躺在老板椅上，心里美滋滋的，小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晚上结束行程回酒店之后，不意外地接受来自于卞水苏的暴击，好在卞溪石早有思想准备，三下五除二把卞水苏搞定了。
“我和你说，留个心眼。”
卞溪石帮整理的汇报加上一个限量版的小CK都不能堵住卞水苏的嘴，看卞溪石准备出门，她郑重其事地拦下他。
“什么？”卞溪石罕见地皱起眉。
“小安在万讯干了四年，一直算是谢茗楚部门的，”卞水苏语气和她的内心一样忐忑，但她作为旁观者，该说的不得不说,“八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来一遍。“
没等卞溪石生气，卞水苏自己补了一句：“我担心你，也担心宏瑞。”
卞溪石沉默着，看卞水苏看了很久。他没有发火，也不再想对家人使用五年前的冷暴力，于是他说：“杜枝安不是谢茗楚。”
卞水苏泼了冷水，心情也不好，但卞溪石现在是脑子一热，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清醒的，不能再像八年前那样了。
“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卞溪石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卞水苏，看到卞水苏开始心酸。
“他不是谢茗楚，他们不一样。”卞溪石固执地说。
最后，卞水苏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说：“就当我没事儿找事儿吧，以后多个心眼，好吗？”
卞溪石低下头，一直到走出卞水苏地房门，都没有再说话。
周六下午五点五十九，杜枝安在厨房正炒菜，听到了房门的响动。
他赶紧看了一眼火，给锅里添了点水，盖上锅盖之后，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走到客厅，去给卞溪石开门。
“是卞溪石吗？”
“是我。”卞溪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杜枝安眼里顿时蓄满了笑，他赶紧打开门。
抱着一大束黄色花朵的卞溪石，穿着印花的宽松T恤和五分的休闲风短裤，头发依旧和前几次见面一样乖顺地趴在额头上。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当中参杂了一点当地的香料味，加上卞溪石本就立体的五官，今天，他整个人带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异域风情。
杜枝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和那一束花，忽然有些脸热。
“这个，”卞溪石把花递给杜枝安，“可以放在客厅，也可以放在厨房。”
杜枝安赶紧接过花，抱在怀里侧过身，让卞溪石进门。
“怎么还买花过来啊？”
“你很喜欢花。”卞溪石换下脚上的鞋子，穿上杜枝安特意给他准备的拖鞋，五个脚趾头在亚麻布里小心翼翼，“所以我就给你买花。”
杜枝安红了脸，他赶紧转过头，叨念着锅里的菜，把花放到一边去了。
卞溪石站在杜枝安宽敞了很多的家里，同四年前一样，四处张望着。
很快，把家具和摆设都大概看过一遍的卞溪石在沙发上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抱着绣着繁复花纹的枕头，坐在沙发旁边的矮脚凳上。
“我来帮忙？”
他隔空朝杜枝安喊话。
“不用，你好好坐着吧，我再炒个青菜，很快了。”
等了不过十分钟，杜枝安在厨房说可以开饭了，卞溪石赶紧放下手中的抱枕，在铺着桌布的餐桌旁坐下了。
桌面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一盘米白色的糕点，卞溪石把放在一旁已经变得碍事的大花束拿开，给好吃的腾地方。
那边，杜枝安解开围裙，那过两副碗筷，走到餐桌边。
“呀，我都忘了，你怎么还抱着花？”
杜枝安赶紧放下碗筷，从卞溪石手中把花接下来。他抱着花，进了里面的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彩色碎玻璃花瓶。
他走到客厅，跪在茶几下的波斯米亚的地毯上，拿把小剪子把束着花的绳子剪了，把花一枝枝从包装纸里取出来，修剪掉花茎上多余的枝叶，插进灌了水的玻璃瓶中。
卞溪石走到他身边蹲下，陪他一起弄。
“这是欧洲月季，”挑起一枝最大的，卞溪石拔掉多余的枝叶，摆在杜枝安眼前，“我问了花店的人，他们说，这个摆在客厅里，在有阳光的时候，很好看。”
杜枝安动作停顿了一会儿，从卞溪石手里接过那枝花，拿在指尖转了转。
“欧洲月季，这边几乎没有这么大的，”他将手里的花插进瓶子里，“你买了好多啊，估计一个花瓶都放不完呢。”
杜枝安很快拿出另一个灌好了水的花瓶，将多余的花往瓶子里插。
“一瓶放客厅，一瓶放餐厅。”卞溪石帮忙清理地上的叶子，“和你桌布的颜色一样。”
“是啊。”杜枝安笑了笑，将收拾好的花一瓶放在茶几上，另一瓶放在餐桌正中，和一桌子刚做好的菜肴摆在一起。
“过来吃饭吧。”
杜枝安给卞溪石添了一碗汤，里头有一小颗一小颗的豆子，沉沉浮浮的，煞是可爱。
卞溪石拿起筷子，觑着杜枝安的脸色。
“那个。”他接过杜枝安递给他的碗，忽然发话。
“怎么？”杜枝安抬起头，看向他。
“你喜欢吗？”卞溪石问，“欧洲月季，你喜欢吗？”
杜枝安看着卞溪石的眼睛，心重重地一跳。
他低下头，笑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喜欢。”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买。”卞溪石安心了，笑着喝起手里的汤。
“嗯……不用了，”杜枝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以后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你送我一些丁香、玫瑰，或是普通的非洲堇，就可以了。”
“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卞溪石想起之前送花时杜枝安脸上的表情，“你说喜欢白色的、黄色的、能放在客厅里的花。”
“我喜欢的，沙漠玫瑰和欧洲月季，我都喜欢的。”杜枝安小声地说。
“那就都送，”卞溪石下了决定，“下次送你沙漠玫瑰，还有非洲堇。或者你还有什么喜欢的花，如果这里没有，我让他们从其他地方空运来。”
杜枝安差点被汤呛着。
“空运花？”他难以置信，“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会。”卞溪石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他歪着头，补充了一句：“因为你喜欢花，所以不夸张的。”
杜枝安看着他，满脸写着天真但纯粹的财大气粗，他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在卞溪石询问的目光中闭了嘴，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凭借着妈妈寄来的泡椒，杜枝安这一桌子菜中国味得诚意十足，这几年逐渐变得嗜辣的卞溪石几乎承包了大半桌的菜和四碗米饭，等他后知后觉吃撑了时，已经趴在杜枝安家的沙发上难受地揉肚子了。
他顾及着形象，没有直接瘫，撑着已经很吃力了。
“你等等，我有健胃消食片。”杜枝安将碗筷碟子收拾到洗碗机里，急急忙忙地跑到房间里，给卞溪石不堪重负的胃找药。
吃过健胃消食片，又被杜枝安拉起来慢腾腾地在客厅晃荡了半个小时，卞溪石的肚子终于是好受了。
“怎么吃这么多？”杜枝安对卞溪石的食量心有余悸。
“好吃。”卞溪石坐在沙发上，看着灯光下楚楚可怜的欧洲月季，接过杜枝安递给他的花茶。
“以后常来，想吃了就来找我，我给你做。”杜枝安很大方。
有便宜不占是孙子，更别说卞溪石还对杜枝安心怀不轨，他满口应承下来，脸上直白地写着“求之不得”四个大字。
“给你看个东西。”杜枝安忽然笑着，跪在茶几旁边，拉开了沙发侧面地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了几张拍立得照片出来。
将照片举在卞溪石面前，卞溪石伸手接过。
“可爱吧？”杜枝安笑眯了眼，指着照片上睡得四脚朝天的Bokie，问卞溪石。
“嗯。”卞溪石盯着Bokie,惊然几年不见，Bokie怎么能瘦了这么多。
“瘦了。”
“再不瘦就不健康了。”杜枝安说，“帮他减肥那会儿，我俩都快成敌人了，他一见着我就朝我哈气，偏偏我妈还帮着他，天天背着我给他塞零食。”
“你走之后，我妈和我住过一段时间。”杜枝安接着说，“房东不给我养猫，Bokie只能呆在文锦花园，我天天两边跑着，还要上班，晚上回家都很晚了。我妈看着，怕我顾不过来，刚好她也退休了，就过来帮了一阵儿。”
卞溪石想起三年前回去时，那个空荡荡的家，表情一点点低落下来。
“为什么不住我家？”他问。
这是他一直想问杜枝安的问题，他走之前，什么都考虑好了。他能说的很少，就只能多做一些，做到最好，争取能让Bokie和杜枝安在没有他的时候，能活得轻松快乐，至少比现在要轻松一些。
但杜枝安不要，他什么都没有要，从钱到房子。唯一要了的，是那盆蒲公英，但杜枝安自己也说了，卞溪石被坑了，这盆花叶寒月夜的市场价，就值一百。
这让卞溪石有被嫌弃了的感觉，很受伤。
卞溪石没有等来杜枝安的回答，几乎是在他问完的一瞬间，杜枝安就张了嘴。
“为什么要走？”杜枝安反问他。
夜开始深了，深绿色的壁纸上，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透过橘黄色的灯管照在杜枝安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里像是燃了一团火苗，亮晶晶地，在漆黑地眼珠正中，火焰晃荡在卞溪石眼前。
两个人都没有坐沙发，一个盘腿坐在地上，另一个撑着手倚在旁边。卞溪石转过头，看着杜枝安，他眼中跳动的火苗和他沉静的脸色，是敲动卞溪石心脏的鼓槌。
“卞溪石，为什么要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欧洲玫瑰和家乡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