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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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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关上房门,敲门声再次响起,甚至愈发急促,沈鸣尝试向门外说话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将左眼贴上猫眼,触目一片血红,略微思考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对上了一只完全被血丝包裹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像是没有感觉,瞳孔呆滞地镶嵌在血眼中央。
从门后传出轻轻的说话声,声若蚊呐。沈鸣将耳朵贴在门上才勉强听出“救救我”三个字。手轻敲门扇,沈鸣对着门外的怪物说话。“我愿意帮你,那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帮你吗。”怪物也不回答他,只是茫然地重复着“救救我。”但当沈鸣再次对着门外喊话时,怪物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你别过来!”原本低沉的男声却用一种极其尖细的语调说话,高的音调更像一把锋锐的刀子,生生刺进人的耳膜又旋转了一周。沈鸣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在这个地方,越是诡异才可能越有价值,也许帮助这个怪物能够再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怎样才能够帮助你,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握拳敲击着房门,沈鸣企图引起怪物的注意,但怪物只是戒备地自言自语,在房间内听不清他所说的话。
眼睛从猫眼处消失,沈鸣踮起脚尖环顾四周,在靠另一侧墙的地上看到了怪物。他惊异地发现那是秦齐,不,应该说,那是一个怪物住在秦齐的身体里。怪物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墙边,头面深深埋进了手臂里。
沈鸣的手仅仅是轻轻碰到门锁发出撞击脆响,怪物就以极其猛烈的势头扬起了头,血色眼眸里迸射出的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将沈鸣燃烬在里面,连忙低下身子藏在门后。
怪物依旧用奇怪的语调哭泣呻吟着,刚刚的画面让沈鸣彻底打消了出去查看的念头,他害怕自己刚走出门就被怪物撕裂。怪物发出的动静委实有些大,原本躺在床上的钟玉已经被惊醒了,见沈鸣一脸紧张地缩在门后面,茫然地向他偏了偏头。
沈鸣将食指轻轻比在唇上,依旧专心致志地听门外的声音。哭声一直断断续续着到天色完全暗了才逐渐消失,重新踮起脚向门外张望。怪物似乎已经离开了,在原本他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水痕。不知道为什么,沈鸣总觉得那圈水痕是泪水所留下的。
走过来凑近猫眼查看,钟玉低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很尖的声音。”
“是一个俯身在秦齐身上的怪物,他刚刚就在门口。他的眼睛有这——么红。”夸张地比了个手势代表那一片血红带给自己的心惊胆战,沈鸣轻轻拉开了房门。外面一片静谧,不知道是没有人在,还是装作没有发现。
走过去用手抚摸着怪物留下的水痕,指尖传来黏腻的湿漉感,比起清水更像是胶水与水的结合体,手指抬起拉起透明的丝。
钟玉走过来,向他递过一块手帕。“刚刚发现这里好像没什么纸巾,你拿着罢,紧急时候还能处理些小伤口。”
有些不愿意拒绝,半推半就着收下了手帕,仔细叠好放进衬衫胸口口袋处。水痕虽然不像是普通水留下的,但也并没有什么线索。转念想到当时秦齐所处的房间,那里是遇到怪物之前他最后待的地方,也许会有线索。
与钟玉一道下台阶来了房间,原本垒在房门前的椅子全部被打翻在地,房间内也被翻乱。用来限制秦齐行动的书桌被拖拽到了中间,床单从中间断裂开来。而墙壁上则增添了道道红痕。红痕还没有完全干透,用手指触摸感受到丝丝黏腻,凑到鼻前还能闻到颜料的味道。确认了不是血液,沈鸣略微安下心来。
红痕像是用干枯刷子涂抹上的,痕迹最旁边是一根根极细的线。红痕从原本秦齐受伤倒地的位置四散而去,遍布在四面墙上,晃眼过去如同无数个密集的红叉,触目惊心。
沈鸣在角落的地上找到了那张名片,名片的一半已经焦黑了,手触碰到便掉落在地。另一半上几近全是空白的,似乎有字的部分都被烧去。这倒是使沈鸣想到家乡处祭奠的仪式:将想对亡人说的话写在黄纸上折好烧掉,传说这样就能让彼方的人听到自己的思念之情。
向着钟玉挥了挥找到的名片,“你说,会不会这个名片是用来沟通的工具。在我的梦里,我曾经听到了加贺的声音。而秦齐的表现,也有点像是鬼上身。”钟玉低头思索片刻,颔首赞同了他的猜想。“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传说,不过我所知道的是,是血液可以连接黄泉两岸。”
以防不时之需,还是将名片收好了。房间已是彻底盲目狼藉,沈鸣却也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收拾,由着家具继续散落在那里,干脆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沈鸣也觉得烦闷起来。虽说与秦齐之间是仇恨的深渊,但毕竟同是玩家,看到他就这么凭空消失总还有些唇亡齿寒之感。抬手推开了窗户,窗下是城市璀璨的夜景。虽然只是在虚假的幻影中,但从闪耀的万家灯火中依然感觉到了其中满溢的温馨。
沈鸣突然感觉胸口的眼泪轻轻颤抖了一下,从口袋中拿出眼泪,眼泪指向了窗口的方向。拉着钟玉向楼下跑去,一路来到窗口的下方。找到线索的喜悦冲淡了一天的疲惫,沈鸣激动地将眼泪凑到钟玉面前。“你看!这个光亮就是指向这里。”
顺着眼泪光亮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周围是络绎的行人。相比早上所接触到的麻木冷漠,晚上的行人反而是鲜活的,他们笑着,交谈着,于虚拟的现实中是真实的欢乐。
沈鸣被这样纯粹的热闹欢愉所感染,一面走着还一面欣赏周围景色。在城市的夜空中骤然升起束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落成缤纷的金雨。轻扯了钟玉的衣衫提醒他往那边看,“真美啊,现实世界里烟花已经禁放很久了,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嗯,是很漂亮。亮光也是指向那里,我们就往那边走吧。”钟玉似乎也很少看到这样的场景,抿着唇愉悦地笑起来。他拿出了当时公寓里所留下的资金,拦住了一辆驶过的出租车。“路有点远,还是坐出租车过去吧,不然待会儿回来要很晚了。”
坐在出租车上,沈鸣低头梳理着进入副本两天来所遇到的线索。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加贺在当时展览馆所描绘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在工作室出现了一家三口的油画。但只能根据当时画室里的情况揣测,加贺似乎极力像成为和母亲一样的人,但她母亲却始终对她不满意。但沈鸣总觉得这样的局面背后还有隐情。
“是太累了吗,该下车了。”钟玉似乎误以为他是在休息,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如果太累的话,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就好。”
“没事!只是在想事情,我们走吧。”快步下车张望,他们似乎来到了别墅区,周围一片都是两三层的小别墅。这里已经接近郊区,夜晚很是安静,也看不到房屋内有什么亮光。想来这里住的富人,夜生活也都是在城市里进行的。
但到了别墅区的门口,沈鸣却犯了难。别墅区大门紧锁又有保安看守,自己没有正当理由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
钟玉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小声凑近他说,“我有办法不用经过保安就能进去,你想试试翻墙吗。”沈鸣茫然地看着他,他算得上是标准的好孩子了,爬树翻墙什么的倒是从来没接触过。钟玉轻轻眨了眨右眼,“跟我来,我可以教你,很简单。”
带着他绕过保安室来到围墙最外侧,钟玉身手矫健,明明下午才受了伤却已经像是没事了,轻松跃上了围墙顶端,端在墙体上。沈鸣只能站在下面叹息了,“你身手真好,我别说翻过去了,爬都爬不上去。”
“试一试,我会帮你的。你助跑过来踩住墙面,我来拉你上来。”钟玉朝他伸出右手,沈鸣咬了咬牙,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要被别人看到。闭上眼往前冲,伸手紧紧握住了钟玉的手,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等到再睁开眼睛,钟玉已经带着他跳下墙了。“我说吧,真的不难。”
猫着腰在别墅区里行走,虽然里面建筑并不多,但绿植装饰却占了绝大部分的面积,更容易迷路了。两人靠着眼泪所指引的方向在园区内穿梭,逐渐靠近了中央在人工湖泊旁边的别墅。
绕着人工湖一共有三栋别墅,而眼泪正是指向了人工湖的方向。沈鸣正准备过去先靠近离自己最近的别墅查看,宁静的湖畔却突然响起了小孩的啼哭声,他急忙循着声音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