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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且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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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孩子们出了城,彭九秋便驾马飞奔回城。
“彭师尊也太急了些吧,柳师尊的名头无人不晓,我们这些弟子早就习以为常了。”秦意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不得无礼,师尊的私事岂容你我议论。”成儒辛一身鸦青衣袍率马在前扫了一眼各个窃笑的师弟师妹。陆暄玉等人被他一看,立马不敢笑了,只有秦意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厮。
秦意安驾马与成儒辛并排,笑着去搭他肩:“师兄,开个玩笑而已。路可是只有你知道,快些上路吧。”
鹊丝阁里,柳余飞诗兴大发,吟道:“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饮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哈哈哈!”
“柳公子好文采,来,妾身敬您。”
彭九秋怒气冲冲站在鹊丝阁下,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听柳余飞吟完了这首诗,便一闭眼,闯了进去。
彭九秋自知与柳余飞有任何口舌之争都是徒劳的,便直接闯进柳余飞所在的小阁楼,一把薅住他的后勃领,纵身一跃而下。
“彭九秋,你个狗东西,你家猪死了吗,抓我作甚!”柳余飞虽自知打不过他,但心中郁结,不骂不快。
“为人师表,不可沾染糟污之地。”彭九秋说完这句,便点他的哑穴。
日头沉沉,一行人便宿在了古佛镇。
一群身着灰袍手拿拂尘之人同宿客栈,那是常无观跟常有观弟子,常无观只收男徒,弟子皆着灰袍戴玉冠,常有观只收女徒皆着灰袍斜插玉簪。两观座落在道骑山,相对而立。虽说是两个道观,其实二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常无观设日坛天坛,常有观设月坛地坛。据说从前二者本为一体,可有男徒与女徒私相授受,还产下孽子,大大违背了道观所求的清心寡欲,常无观掌门行云子与常有观掌门清音子将一观分二。
虽然彼此对门,但二观弟子显然是偶然遇见的,彼此毫不搭理。
秦意安目光四处搜寻着美貌道姑,不时拉着陆暄玉让他看,陆暄玉被他骚扰烦了,挣开他的手,小声骂道:“你这色胚,见没见过世面,你应该在意的是常无观大弟子徐行且,号灭明子,江湖传言,他可是已经到了搏微境,而且他才是二观之中最为貌美之人。”
“可在厅中?”秦意安听的来了兴趣。
“幕风之后。”
秦意安顺着陆暄玉的目光看过去,风动,帘幕飘动,一人影现,正在吹凉茶饮。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老气的灰色道服丝毫没有掩盖他的仙风道骨,反而生出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矜傲。秦意安眼前一亮,好一个如谪仙般的人物,不得不与之结交。秦意安竟觉脸上一凉,徐行且清冽的眸子看向他。秦意安一笑,大步走向前去。陆暄玉一惊,拉他不住,只能跟向前去。
秦意安自顾自与徐行且同坐,随手倒了一杯茶,拱手道:“徐兄。久仰。”陆暄玉左右看了两人,也硬着头皮坐下来。
灭明子声音如同目光一样冰冷刺骨,道:“何方人氏?”
秦意安笑道:“我自青州来,此去东海东!”
“玄鉴门。”灭明子放下茶杯。
“正是,玄鉴门弟子秦意安。这位是玄鉴门医宗宗主陆师尊的曾孙陆暄玉。”
“久仰。恕在下告退。慢饮。”灭明子一甩袖,兀自走上二楼歇息,一时引得众人眼冒星光齐齐看去。秦意安一扫众人,心想:长得不过也跟我差不多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怕是没见过我几言哥哥。
陆暄玉扶额叹道:“叫你不要去招惹他的,灭明子这个人冷的不得了,一心求道修真,从不理会凡尘俗世。更不会想要理你这种凡夫俗子。”
秦意安盯着灭明子消失的拐角道:“这么冷的人,才需要我们的温暖。”
陆暄玉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有病吧!”对着无可救药的意安摇了摇头,便去找大师兄成儒辛告状。
秦意安大笑:“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小暄玉!”后者头也不回。
第二日辰时,玄鉴门弟子上马才发现,这群道士竟然已经走了,果然道士跟和尚都有着可怕的作息。
酉时,一行人终于到了蓬莱。与玄鉴门弟子一起进城的还有金玉满堂的弟子。金玉满堂的人都是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之中进城。白马津金玉满堂,专收官宦巨贾之子,许侍从随行侍候。堂主沈寒波乃是沈帆影之弟,众所周知,沈帆影向来看不惯其弟作风,二人断其兄弟情谊,互不来往。但这沈寒波也是个人物,武功虽不及其兄,但也是这武林佼佼者,善使暗器,研制各种毒药。
玄鉴门一干弟子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秦意安自是不会安心在房内打坐,拽上陆暄玉,便要去逛逛这蓬莱仙境。身着各色衣袍的少男少女行行看看,鲜衣怒马少年郎,一副初入江湖的跃跃欲试之感。
每三年一次的东海东夺龙珠惯常在蓬莱举行,这龙珠盛会倒也算是江湖上响亮亮的比试,由蓬莱阁主持举行,各门派选些年轻未出世的弟子参与比试。这蓬莱阁一门,甚少收弟子,一心寻仙求药,却有些神鬼秘术令人匪夷所思,在江湖上不争不抢,却也让人忌惮三分。东海东位于蓬莱仙境的东南方,本应联通东海,却被岱山横截,形成一处内海,内有蛟龙出没。除龙珠盛会,蓬莱阁日夜守护东海东与岱山,任何人不得进入。
“哇,暄玉,你看这个好精致啊。”秦意安停在一摊位前,眼睛瞅着一枚桃花状的珍珠挪不开步。秦意安捡起这珍珠桃花道:“感觉好适合几言哥哥啊,镶在冠上,一定好看。”
老板笑眯眯的说:“这位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几十年一遇的东海珍珠,又由奇巧匠人雕刻成桃花,稀奇的很。”
“我要了,包起来吧。”
“好嘞!”
“他付钱。”
秦意安接过包好的珍珠,随手一指陆暄玉,便飞似的跑之前去。
陆暄玉原地生气,不得不咬牙切齿拿出那五十两银子。
夜市热闹亮如白昼,两个青衣少年一路走走看看,却不自觉越走越到暗处。一座石桥像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繁灯簇簇的另一边似是民宿,偶有点点烛火晃晃。过了桥,一股带着凉意的海风扑到秦意安脸上,腥咸的海水味道让人陌生。秦意安深吸了一口海风,便迎风而前。陆暄玉拉住他:“我们已经走出夜市了,再远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快回去了。”
“你闻到了吗?是大海的味道。”秦意安眯眯眼陶醉的吸吸鼻子。自己除了京城与青州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心底却是十分羡慕陆暄玉的,如此年纪轻轻便行过九州。大概自己生性放浪,渴望江湖浪迹又不羁爱自由吧。
“海的味道很好闻吗?明明一股腥味,我看你真是傻了。”陆暄玉扯着他衣袖就要往回走。秦意安一把抓住陆暄玉肩头,将他揽在怀里,脚下运力,飞身越上房顶,向那风来之处奔去。陆暄玉力气不及秦意安,又比他矮小半个头,只被他牢牢束缚在右臂之下。陆暄玉心里骂娘,翻了个白眼,这秦意安一出门就不像个正常人,回去不仅要向大师兄告状,还要向祖父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