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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江夏?”

      银杏叶铺满的庭院里,孙策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卿,他双眉挑起,神色像是十分诧异。

      阮卿低头,用脚尖踢着回归与大地的落叶,神色依旧漠漠,嗓子里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嗯。”

      “为何?”

      “黄祖和江东是劲敌,盛宪在江夏,吴侯虽不好直接派兵捉拿但祸害同胞之仇又怎甘心咽下?”阮卿说着,抬起头来,“吴侯知道卿的剑术如何,此类暗杀,遍观吴侯麾下,只怕未有一人比的上卿。”

      缱倦的清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他眼中映着深秋的暖阳,眸底是别人难以触及与搅动的平静。

      孙策低头瞧着。对方明明是最清冷的模样,但清澈的眼中因为有了碎落的阳光,他竟恍惚在千丈冰层里窥到半寸温暖。

      鼻尖嗅到了清风送来的对方身上几分幽静檀香的气息。孙策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厉害,寂静的耳边全是剧烈的心跳,微不可查,又不容忽视。

      孙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何生出窃喜,他的激动几乎要难以抑制。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阮卿却已了然让心里在想什么。他明明未有任何指派,对方却已愿意请愿去解决他心中顾虑。尽管对方知道,此去江夏,并不安全,可对方却还是自己提出。这便是最忠心的心腹都未必如此果断决然。

      对方明明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一天天生人勿进的模样。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为什么会突然愿意为他排忧解难?

      会是他想到的那样么?

      阮卿些许疑惑的看着忽然加重呼吸,神情激动的孙策,一时间不知道这狗男人又想到了什么幺蛾子。

      就在他心里泛嘀咕时,孙策忽然高声一句,“我不同意。”

      阮卿,“......”

      果然这狗男人又没憋什么好屁。看着激动的架势,估计是想让自己求他,毕竟自己平时对这人十句话里八句呛,好不容易能逮住这次机会不容易啊。

      “为什么。”阮卿收了心思,面容平静的看着孙策。

      孙策这时正因为自己这突然发现的事而激动不已。

      他突然看到阮卿还一副冷漠的样子,心里得意的轻哼了一声,心想,‘平日看你冷冷的,没想到早对本侯芳心暗许。’

      又见阮卿还是老样子,忍不住不高兴起来,暗暗嘀咕,‘平日都是你怼策怼的不留余地,喜欢人哪有你这样子。还冷着脸。今日我非得让你被我压一头,重振本吴侯的雄风。’

      想完,本该好好解释理由的孙策猛提口气,他清咳一声,挺挺胸脯,双臂抱胸,微仰着下巴,拿眼轻飘飘的斜乜阮卿一眼说,“你求我啊。”

      阮卿看着孙策一副自认为自己很高贵的公鸡模样,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两下,“......”

      所以孙策这狗男人真的在想这事。

      不是,孙策这人是欠么。明明是他要帮这人去办事,还得求这人?孙策这脑回路能坐到吴侯的位置也不容易啊,怪不得那些思想保守又自命清高的世家坚决给他找不痛快。

      得了,他也不用找司马徽了,这下解密了。孙策绝对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呛过这老先生。这才惹司马徽忌恨。

      “呵呵。”好脾气的阮卿对狗男人大咧咧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这不对。

      孙策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卿。

      为什么这和他想得不一样?阮卿难道不应该对他示弱撒娇吗?明明后宅的那些妻妾有事求他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呀!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孙策颐指气使的声音。

      阮卿脚步一顿,猛吸口气,暗示自己要冷静,然后打算继续前行。

      孙策依旧不知死活,还很自我良好的说道,“你若是求求策,此事策便答应你。”

      阮卿向前迈的脚步圆润一拐,他潇洒转身往孙策走去。

      看回来的阮卿,孙策抑制住自己要翘起来的嘴角,眉梢控制不知的扬起。

      果然,卿儿还是面子太薄了,非得让他再劝劝才愿意下台阶。算了,谁让他是主公呢。对一个他又好感,又喜欢他的人,宠爱些也无妨。

      看孙策还洋洋得意,不知死活的嘴脸,阮卿略扬嘴角,薄唇轻咧。露出雪白的虎牙。然后跃步往孙策那冲去。

      “卿儿......”

      “别打脸!别打脸!!!”

      ……

      脚下的船只划开江面,碧波荡漾。阮卿站在船头,瞭望远方绵延起伏的朦胧山脉,有半数江山染上了橙红,还有愈发苍翠的老树点点夹杂,如黄金里点的老翠。

      面上拂过凉风。阔阔天地,萧瑟笼罩。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阮卿微仰头,眯起眼镜,张开双臂,迎风而立,长袍飞舞,似要拥抱河山。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清爽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弥漫进鼻腔,他的心中愈发冷静,沉寂。

      他大约明白了曹操为何总喜欢登高眺望。

      如此江山,如此风景,怎不让人眷恋。

      原来,有了可以傍身立命的本事后,再来侧乜这天地,是如此辽阔。

      他这次会成功的。

      阮卿睁开眼睛,负手看着远处夕阳。

      没有任何人可以打乱他的脚步,动摇他的思想。

      ……

      丹阳一事将近落幕,只余盛宪未缉拿归案。不过阮卿已经前去处理。孙策早没了继续待在丹阳的理由。

      看了许久的文书,孙策的眼睛有些酸涩,他仰头伸起手臂伸着懒腰,张嘴正要打哈欠,不巧扯到了伤口。动作只能被硬生生打断。

      “嘶……”孙策指尖轻轻落在嘴角,眉头蹙起,显然心情十分不美妙。

      “你看你……”孙策张嘴刚要对阶下的人说什么,忽的看清站着的并非平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要抱怨的话便被堵在了嘴里。

      心中郁闷不得发泄,孙策更堵的慌了了,他起身,大步走下低台,转身往里屋走去。

      阶下留侍的仆从全身僵直着,死死低着头,不敢去瞧孙策脸上莫名多出的一处伤口,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坐到镜前,孙策微微侧脸,斜看着自己嘴角那一块青紫,忍不住轻啧一声。

      真没想到阮卿这人看着挺瘦弱,打起架来倒是不要命的,跟疯了一样往人身上招呼。

      又得顾着对方,手下留力气,又得顾着自己,四处躲闪。他孙策长这么大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不过想起阮卿离开时那大阔步趾高气昂的样子,想来是出气了。

      难得见对方如此样子,真是……好看的紧。如一只漂亮的猫咪,昂着头,翘着尾巴,挺着胸脯,似刚刚打赢一场捍卫领地的战争。

      这么想着,孙策忍不住咧嘴要笑。

      “嘶……”他咬牙抽了口凉气。又仔细打量着自己,在略微模糊的铜镜里看清自己现在的面容。

      明明还和之前一样帅气,府中妻妾对他也殷勤的很。为什么就不能打动阮卿呢?

      也不知阮卿现在行到何处。

      他是不想让阮卿去的。

      他可以和之前一样,使用强硬手段将阮卿留下,可不知怎的,他实在不想看到阮卿受伤的眼神,更不愿听对方质问他的那句,“我寒窗苦读十几年,难不成都要毁在江东么?”

      如果阮卿愿意老老实实跟着他,他也许可以接受,将手中的线在放长一些。

      “阮卿……”孙策如自言般喃喃一句,语调模糊又带了些软,似含了一块蜜糖一般。

      他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到阮卿了。想到这,他心里就如小猫拿着爪子在挠,怎么也静不下来。

      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如今竟拿不准主意,是该班师回朝,还是该留在丹阳,离阮卿再近一点。

      黄祖同江东交恨已久,阮卿此去若被发现同孙氏有瓜葛,必然凶险万分。

      想到这,孙策心里一惊,再也坐不住了。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许久,像在思量什么。

      就这么过了半晌,他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外厅,冷目对仆从道,“你去将程普,黄盖几位老将军请来。”

      ……

      盛宪既投奔黄祖以求庇护,黄祖肯定不会把他安排到外地。

      阮卿到了江夏的郡治,又停顿了几日,终于从黄祖府中的下人口中探得了盛宪的去向。

      他被安排到了黄祖府邸外左侧的一处小宅,也算对他变相的保护着。

      阮卿得知了情况,终于选定在某天夜里动手。

      他已对从盛宪口中打听关于司马徽有用的消息不抱任何希望。

      想来盛宪是不知道司马徽更深层的打算的,不然这时不是在找黄祖,而是被司马徽庇护了。

      他对自己的能力倒有些自信,自以为自己能出手利索,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将盛宪处理掉。

      动手的时间在夜里,到时他也能不惊动众人,全身而退。待清早人们发现时,他早已在打开城门的第一刻出了城。

      因此他没有去搞清楚城中守将巡视的路线。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他不熟悉城中路线,若搞清楚需不少时间。

      他也只搞清楚了从盛宪府到他所住驿站的路线。其余纵横交叉的小巷他也搞不明白。

      在阮卿眼里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他就自己一人没有顾忌,解决掉人后迅速脱身就好,没必要再如此麻烦。

      千算万算没想到盛宪是个夜猫子。他摸去宅中时盛宪正在书房点灯看书。

      他闯进去时盛宪满眼错愕。灯火摇曳,盛满屋里的光线明明灭灭,愈发阴森恐怖。

      阮卿的剑很快,抹了盛宪的脖子。不过还是被盛宪发出了临死前的一声惨叫。

      他夺门而出时挨着书房的旁屋里已拐出了人。正和他撞了对脸。

      那人看着惊骇看到阮卿的脸,转身就要逃。

      阮卿没想过要去害旁的人,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盛宪。但自己的脸被旁人看见,他才反应过来,他没做过暗影,没这方面经验,竟忘了将自己的脸蒙上。

      他又恐屋中藏着人能瞧出他的身影,不得已只能将一宅四五口人尽皆杀害。

      眼瞧着最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倒地,阮卿终于松了口气。

      天上的月亮将月光撒下,穿过敞开的屋门,照到了地上涓涓流淌的血液上。

      阮卿倒提着剑,血顺着兵刃落到地上,泛着寒光的白刃不留一点血污。

      阮卿有那么一瞬想到了从曹操口里说的误杀吕伯奢一家的事。

      主公……

      他回头看着外面浩瀚的星空,皎洁的月光落到他泛着晶亮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他的心脏在狂跳,压抑的呼吸声轻微颤动,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藏着泪的眼里并没有悔恨,而是极具压制的激动。

      主公,卿是您教的,合该同您一样。卿真是迫不及待的期待着你我那遥不可及的再见时的场景。

      现在的阮卿绝不会让您失望,绝对会是您手里最锋利又最顺心的一把刀。会比荀彧创下更多的功绩,也会比郭嘉更懂您。

      主公,卿已经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了,卿已经不知道还有哪里要改了。

      所以,您来接卿回去好不好。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阮卿终究还是固执的把自己变成了自己认为的曹操会喜欢的样子。哪怕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依旧一步步固执的追寻着曹操的影子。
    和孙权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曹操的想念也许会变浅,但绝对不会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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