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春天》此岸彼岸花又开

2、第 2 章

　　可滢不知道，早在她留意到默默的那天之前，那条小黑狗就已经在宠物商店的笼子里注视了她很久。
　　默默也记不清确切的日子了，好像是它被宠物店的老板从狗贩子手里买来的第二个星期，关在笼子里无精打采的它突然看到了走在放学人群中的那个清秀美丽的小女孩——因为商店正好开在一所小学的隔壁，所以它就是凭借观察从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小学生聊以打发一天的时间。
　　就在那个下雨的傍晚，它看到了在一群涌出校门的学生中有个小女孩，当前来接她的妈妈将雨伞遮到她头上时，她仰起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雨伞下的那张笑脸明媚动人，比山上开的最艳的杜鹃花还要耀眼，趴在笼子里的它看得呆了。
　　也许就是从那天以后，它开始每天期待看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每当看到她匆匆走过的身影，它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她梳着马尾辫，上面扎着五颜六色的头饰，有一回，它看到头饰换成了小狗图案，不由开心得汪汪直叫，引得她回头看了它一眼，虽然因为要赶着去上学，她马上就走开了，但是那一眼，已经让它很满足了。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清澈似水，望向它的时候，眼里带着好奇，兴奋，还有怜惜。
　　她一定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它想道。
　　它喜欢看她穿校服的样子，有些小孩子可能由于校服订得不合身或是穿的时候太马虎，穿在身上不是显得松松垮垮没有精神就是衬衣纽扣没有扣好、裤子的裤缝也没有对直，可是她不一样，她的衬衣总是洗得雪白，下摆整齐地束在裙裤裤腰里，配上一双干干净净的红皮鞋，晃着脑后的马尾辫，整个人清爽又神气。
　　它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她从面前走过来又走回去，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蛮不错的，渐渐的，它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不是一条普通的狗，直到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中午，它蜷在笼子里晒着太阳打着瞌睡，猛然听到一声怒吼：“你这只懒狗！就知道睡觉不知道修行吗？！”
　　它浑身一激灵，瞪大了眼，惊讶地发现一条披着白色长毛的大狗站在笼子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你……你是谁？怎么知道……知道我……我……”它吓得结结巴巴。
　　大狗斜睨它一眼，翻翻眼皮，傲慢地说：“算起来，我可是你的师伯呢，不过我天资聪慧又向往人世间的生活，很早就离开精灵山到外面闯荡，那时你才刚刚出生，所以你不认得我也不奇怪，但是——”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恶狠狠的，“你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未成年，道行又浅，身为精灵狗家族中最优秀一支的成员，怎么会离开精灵山不进行修炼而是流落到这里来了？”
　　刚开始听到大狗自我介绍时，默默眼睛一亮，心里洋溢着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和对这位师伯的崇敬羡慕之情，待听到后面的质问，它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垂头丧气地趴在笼子里，怎么跟师伯说呢？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它自己因为贪玩跑下精灵山结果被人捉住以后转了好几道手最后沦落到宠物商店等待出售。
　　“哼，瞧你那点出息！”大狗，哦不，是师伯不耐烦地抖抖一身长毛，“谁让你不专心修炼啊，就目前你所掌握的那半吊子法术恐怕不足以自保，也难怪被人抓住之后只能任人宰割了。”
　　啊，师伯已经知道了？它又羞又恼，举起前爪捂住眼睛，不理睬师伯说的话。
　　“呸呸呸，现在知道难为情了，早干嘛去了！”这位师伯今天大概很空闲，不但不走竟然还蹲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
　　咦？我怎么没发觉？它忙挪开前爪，疑惑地看着师伯。
　　“嘁，”师伯皱皱鼻子，毫不掩饰对它的鄙视，“你光顾着去看那个小丫头，哪有功夫留心周围的事物？我真担心你是不是我们精灵狗家族的一员，既缺少天分又不知努力，什么时候你才能修炼成仙啊。”
　　“我，我不要成仙，”它急急分辨道，“我只要，只要能变成人就可以了。”
　　师伯忍不住伸出一只爪子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果真是又懒又笨！你不修炼能变成人嘛？！待在这破笼子里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人来买你，大概你只能被人杀了来吃！”然后满意地看到这个师侄害怕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问道，“师……师伯，我，我不要被人……被人……被人杀掉，呜……呜……”
　　“咳，我是吓唬你呢，”师伯无奈地揉揉它的头，“你真是傻到家了，说啥你都信！不过，你老关在这里总归不是回事吧，可是，精灵山一时半会你也回不去了，所以……所以呐，你最好是找个主人收留你，然后你再专心修炼，若是机缘巧合嘛，可能……大概……或许…………若干年后你可以变成人也说不定哩。”
　　哦，只要继续修炼，自己也能变成人？它两眼放出精光，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自己化身成一个英俊男子的场景，“呵呵，那敢情好。”它笑起来，心里盘算起到底要找谁来做主人？
　　师伯看见它咧着嘴傻笑的模样，暗地倒吸一口冷气，拍拍爪子站起身，见四周无人，便幻化成一个穿白衬衣的青年男人离开了宠物商店，反正给这傻小子的提示已经够明确，剩下的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师伯走的太匆忙，所以没能亲眼目睹当天下午它被可滢买走，以至于两天后他再来宠物商店时已找不到它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