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月未央》顾达歆

28、第 28 章

　　不出孟冬央所料，直播结束才五分钟，就有好几家媒体发来消息问能否采访。但是孟冬央并不着急，因为她要选择一家流量大、口碑好的媒体，接受独家采访。
　　她按照自己的要求挑出了几家符合要求的媒体，然后发给了冉森，让他帮忙选择一家最合适的。
　　冉森很快帮她选了出来。
　　孟冬央联系了对方，对方表示会尽快拟出提纲，确定采访时间。
　　孟冬央回了一个“好”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没什么顾忌，想问什么都可以。”

　　媒体效率很高。两天之后，孟冬央就坐在了约定的采访地点，等着采访了。
　　作为引入，前面几个问题仅对事件本身细节进行询问，也算是让大家对事件有进一步的了解。
　　之后，就进入到整个采访的重点部分，也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网上有传闻说您是因为收了对方的好处，或者受到对方公司的威胁，才出来回应的，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首先好处是明显站不住脚的说法。冉清现在有多红大家都很清楚，而且以他的实力，长长久久红下去完全不是问题，这也就意味着我如果一直当冉清经纪人，我的未来收入是不可限量的，那我何必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长久的、更大的收入呢？至于威胁，那更没有可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就算威胁我，也顶多让我在圈里混不下去，那我换个行业工作就好了。再退一步说，我本来也不穷，再加上带冉清这么些年攒了一大笔钱，我以后就算不工作也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所以威胁一说，也是站不住脚的。”
　　“但是您的澄清，相当于自断前途来换取白焰禾的前途。大家很难相信在普通关系下可以为对方牺牲到这个程度。”
　　“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我做的事情再怎么不光彩，我和他也肯定不至于仅仅是普通关系。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和朋友差不多。其实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确实没想过要回应的，毕竟当时爆料的重点完全不在我身上，我自然觉得和我无关。而且，看着这么多网友骂白焰禾，我心里反而还有点开心。只是我确实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失控，发展到公司想雪藏他的地步。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自私，可能会毁掉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所有的努力，毁掉他光明的前途。但我也知道，我出来澄清会面对什么后果，所以我那些天一直很纠结。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出来澄清，一是因为做人要讲良心、有底线，为了一己私欲毁人前途甚至是一辈子，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而且，我也希望为以前做的错事赎罪。二是因为，之前我妹妹的事情，他为了救我妹妹，差点丢了命。所以，我要是再不出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您作为冉清的经纪人，有没有想过您的出面会影响到冉清？”
　　“要说影响，其实事情刚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波及到冉清了。其实冉清在这件事情里是最无辜的一个，是我利用了他，可他毫不知情。但是我想说明的一点是，我当年的想法是通过冉清引起冉森的注意，进而引起白焰禾的注意，但我没想到冉清直接靠自己的才华吸引了白焰禾的注意力，所以我才会有更大的操作空间，比如给他们拍合照发微博什么的。在此我想对冉清道个歉，我已经辞去了冉清相关的一切职务，请冉清粉丝放心，也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结束采访后，媒体很快剪辑出了预告，又通宵剪辑出了成片。发布之后，舆论哗然。
　　冉森也配合着节奏派了水军，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孟冬央，而白焰禾“美强惨”的形象彻底立住，不仅脱粉的粉丝也回来了，甚至不少路人也因为怜爱而转粉了。
　　而冉森也通过宝哥知道了消息的来源是卢铠昭兄弟俩，于是以造谣为名，起诉两人并且最终胜诉。卢铠昭兄弟俩被迫道歉，号也被封了个干干净净。

　　一周后，冉森又适时放出了新热点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白焰禾事件也因此平息。和剧组协调好后，冉森把白焰禾送回了剧组，继续拍戏。
　　冉森本想把孟冬央出来澄清的事情继续对白焰禾隐瞒下去，但是转念一想，白焰禾在剧组不可能不用手机，他只要开微博搜了自己的名字，或者去粉丝群看一眼，就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索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白焰禾。
　　白焰禾难以置信地看着冉森：“她怎么会……森哥，是你……逼她这么做的吗？”
　　冉森摇头：“是她主动找我的。当时公司也没办法收拾，想雪藏你，然后她就主动来帮忙了。”
　　“但是这都是谎话啊……她这么做会毁了她自己的……”
　　“白焰禾，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知道你想说出真相还她清白，但是就算你说出来了，她的事业也不可能回来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她用自己的前途换来的你的前途，明白了吗？她也是这么希望的。”
　　白焰禾盯着冉森，还想要争辩，但是冉森那一副“不容争辩”的表情，让白焰禾把话压了回去，点了点头。

　　孟冬央以为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自己会接到冉清的电话。
　　刚一接起，冉清就对着孟冬央一顿质问。
　　“冬央姐，你澄清里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相信，你肯定是说谎对不对？”
　　孟冬央没有接茬，而是很平静地问道：“回国了？行程还顺利吧？”
　　“冬央姐，别转移话题。好，就算你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为什么你要辞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
　　孟冬央笑了笑：“你难道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利用你，怎么利用你这些吗？辞职是我个人决定，你放心，温蕊的能力足够带你。”
　　“可是，你没有利用我，我是当事人，我很清楚。就算你真的利用我了，可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甚至我能出道，都是因为你。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但是你无辜卷入这件事情，我作为你的经纪人，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唯一能把你摘干净的方法，更何况我当年会选择带你，确实有你是冉森侄子的缘故在，”孟冬央说，“你不用觉得我牺牲了前途什么的，经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明星更好地发光、闪耀，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个经纪人该做的事。再说了，我帮你达到现在的地位，你也给我赚了够我花一辈子的钱，这是个公平交易，没有谁欠谁的。”
　　“可是……”
　　“别可是了，冉清，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所以我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托你对此事保持沉默。我和冉森为了这件事算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你戳破了，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千万千万不要碰这件事情，可以吗？”
　　冉清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个“好”字。
　　“谢谢。以后就和温蕊一起加油吧。”

　　挂了电话，孟冬央突然想起，林夏月今天出院。于是买了些林夏月爱吃的水果，去了林夏月家里。
　　“啊，有草莓！还有橙子！爱死你了冬央！”林夏月兴奋地想拥抱孟冬央。
　　孟冬央退了一步：“你别激动，小心伤口。水果我给你放冰箱吧，你坐着休息去。”
　　“我又不是废人，”林夏月嘟囔道，“诶，冬央，你知道文煜舟吗？”
　　“有听春澄说过，”孟冬央边收拾冰箱边说，“你这冰箱可太乱了，我给你收拾收拾吧。”
　　“谢谢！等我恢复好了，请你吃大餐！”林夏月说，“说回文煜舟，你知道他去医院找我的事情吗？”
　　“不知道，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只是他说要娶我，给我吓得。”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当然拒绝了。当时我别提有多尴尬了，还好我装得比较镇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林夏月换了个坐姿，“冬央，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我哪儿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当时说什么了吗？”
　　“他说什么他是为了报恩，说我帮了他的事业，还替他挡了一刀什么的。说钱配不上我的大恩大德，只有婚姻才行。”
　　“那说不定他就真是这么想的啊。有钱人的脑回路，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按你这么说，他真是为了报恩，我未来生活可不美滋滋了，那我好像应该答应他才对？”
　　孟冬央关上冰箱，转头说道：“不管答不答应，只要你对你的选择负责，不后悔就好。”
　　“那你呢？”林夏月冷不丁问道。
　　孟冬央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帮着白焰禾说谎，你不会后悔吗？”
　　孟冬央笑了笑：“后悔我就不会做了。”
　　“其实当时那条直播预告的微博刚发出来，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的，后来想想，你活得比我们都明白，你决定的事情，肯定有你的道理，我才没问的。”
　　“我也短暂地奇怪过你为什么没来问我，这不太像你的性格。不过后来想想，你来问我，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不过是把直播和采访的话再说一遍罢了，”孟冬央释然地说道，“现在事情干干净净地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没什么损失，这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林夏月摇头：“你是不知道白焰禾的黑粉吧。虽然一直都有，但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蹦跶得这么欢过，而且人也越来越多了，以后有他受的。”
　　“黑粉不可避免，但只要他问心无愧，就不怕黑粉的抹黑。”
　　“可他真的，问心无愧吗？”
　　孟冬央看着林夏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他就是问心无愧的。”

　　回到家，孟冬央打开微博，想看看白焰禾的黑粉在说些什么。
　　不出所料，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白焰禾粉丝而黑他的。白焰禾粉丝人数多，就不可避免会有一部分激进的脑残粉，于是，被撕过的对家粉丝，以及一些路人，都把对白焰禾粉丝的愤怒，迁移到了白焰禾身上。
　　冉森也针对这些发过声明、律师函，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为了安抚粉丝，实际作用并不大。很多黑粉黑他的时候并不会使用侮辱性的词汇，而且律师函越发，黑粉反而越活跃。
　　不过，在恋情事件之后，黑粉开始说白焰禾“踩着女人立人设”。从之前的周念滢，到现在的孟冬央，白焰禾什么话也不说，却靠着她们把自己塑造成一朵盛世白莲。甚至有黑粉开始提出“当年的周念滢事件是白焰禾故意坑了周念滢”这么个看法，理由就是那段告白视频被拍到实在太过凑巧，让人不得不怀疑是白焰禾事先联系好拍摄者拍摄的。
　　而同时，也有很多人怀疑孟冬央也是被迫出来澄清的，因为她说得太过滴水不漏，反而像是在背稿子。
　　看来看去也就那么些东西，于是孟冬央不再打算继续看下去。

　　然而，没过几天，周念滢又上了热搜。
　　孟冬央直觉这件事情恐怕和白焰禾粉丝有关，点开一看，果然如此。
　　起因是白焰禾的某些粉丝总是追着周念滢骂，尤其是和白焰禾沾上关系的话，就骂得更凶。而黑粉经常会把这些言论截图下来发布，说白焰禾粉丝嘴毒、脑残，周念滢太惨，而粉随正主，说明白焰禾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间一久，黑粉们都越发怜爱起周念滢，而白焰禾粉丝却因此更加讨厌周念滢。前段时间黑粉那条猜测“白焰禾坑周念滢”的微博，转发过万，更是激起了白焰禾粉丝的愤怒。他们不仅在周念滢的各个社交账号下面骂她，更有甚者从非法渠道获取了周念滢的个人信息后，给她发辱骂短信、打电话、寄恐怖的东西去她家里。多重压力之下，本就有轻微抑郁症的周念滢选择了自杀。所幸经纪人发现得早，把她送去了医院，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孟冬央叹了口气，周念滢还是太天真了。她以为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点开评论，看上去还是很和谐的，也有不少白焰禾粉丝在道歉。然而孟冬央很清楚，这只是表象。点进白焰禾的一些毒唯的微博，果不其然还在骂周念滢，说她自杀是做戏，一方面毁了白焰禾的形象，一方面还能让白焰禾一辈子记住她，简直心机太重。
　　孟冬央挺想劝周念滢暂时离开一下娱乐圈，去把抑郁症治好再工作也不迟。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劝她呢？毕竟，自从澄清之后，她也时不时会受到来自白焰禾粉丝的骚扰，而且最近有愈演愈烈之势。
　　本想告知一下冉森，让他好好引导一下粉丝，但是想想也知道，粉丝很难听劝，甚至去劝了反而还会被骂不关心明星本人。所以对此明星方都干脆视而不见。
　　既然粉丝方无法解决，孟冬央只能寄希望于黑粉那边别把自己树立成周念滢那样的标志性人物。然而去黑粉那边一看，由于物料众多，自己的提及率丝毫不亚于周念滢。
　　怪不得最近骚扰越来越多，孟冬央翻了个白眼。她自己倒是不在乎粉丝的骚扰，只是她担心会波及丛雪和朋友们。并且，万一再出一个周念滢这样的恶劣事件，对白焰禾本身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如果以白焰禾公司或者冉森的名义出面，恐怕反而会激惹粉丝。思来想去，她觉得私下去和黑粉里最有影响力的那一位聊聊，或许能找到解决的方式，而且温和一些。
　　孟冬央托冉森去帮忙找到那一位黑粉的资料，并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
　　“那个人我知道，是周念滢粉丝，黑白焰禾很久了，去找她也没意义，”冉森说，“而且，万一她把你找她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再放上网，白焰禾粉丝肯定更加愤怒，你的情况也会更加不利。”
　　“我知道，所以我才打算直接去找她，而不是在微博私信留下证据。”
　　“你打算和她说什么？劝她不要再黑你？还是直接给钱？而且，她如果知道她的消息是我给你的，估计就更有证据说你的澄清是公司授意了。”
　　“但是，放任的后果你也看见了，现在一个周念滢已经够棘手了，再来一个，你还能顾得过来？当然，我也有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孟冬央说，“当面谈，和线上谈总是会不一样的。钱就不必了，她又不是什么源头，给她钱，还不如投给营销号发点新东西，转移注意力来得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