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月未央》顾达歆

26、第 26 章

　　白焰禾事件平息后，孟冬央就带着孟丛雪回了家。白焰禾则进了组，去了山里拍戏。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而卢铠亦那边却没闲着，一直在整理爆料的事情。卢铠昭则在梳理和联系网上各大营销号、水军，打通发布的渠道。
　　准备万全，选好时间，卢铠昭带着“白焰禾孟冬央恋情”的话题，发布了第一组照片。
　　一经发布，各大账号就迅速联动，消息很快在微博发酵起来。尔后，卢铠昭又迅速搬运到豆瓣、兔区等等平台。
　　发布没有多久，消息就登上热搜，并一路上升。

　　“冉森老师，热搜……”助理举着手机，急匆匆地找到冉森。
　　冉森接过手机，点开热搜，仔细看完文字和照片，心里一惊。
　　这些照片只有自己、助理和那个叫宝哥的狗仔知道，怎么会突然被放上网呢？
　　冉森第一反应便是宝哥偷偷留下了备份，但是转念一想，当年自己为了防止他备份，不仅找助理盯过他，还把他所有能存储的电子设备高价买走了。而且宝哥早就转行不做狗仔了，隔了这么久突然拿出来，完全没有必要。再说，照片是直接发布，事先并没有找自己敲诈勒索。综上，宝哥做这件事情，是不合逻辑的。
　　助理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也没有必要潜伏这么久只为了做这件事。
　　那还会是谁呢？冉森第一次有了想不明白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他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孟冬央，问问情况。

　　而另一边孟冬央正坐在纪明朗的办公室里，和他谈热搜的事情。
　　“这些照片的来源，你清楚吗？”纪明朗问道。
　　孟冬央摇头：“不知道。而且，很奇怪，这些照片的时间跨度很长，有他刚出道的，也有出道三四年的。”
　　“是啊，时间跨度这么长，却一直有照片，仿佛有个人专门给你们记录一样，”纪明朗边看照片边说，“并且，虽然看上去有点糊，但是人的面部都异常清晰，这不太正常。”
　　“冉森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他粉丝多，粉丝一边在自发澄清，说什么看图说话无凭无据，什么白焰禾挡了别人路之类的，一边也在催工作室给他发声明。”
　　“估计冉森也懵了吧，真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孟冬央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冉森。
　　孟冬央接通，打开免提。
　　“孟冬央，热搜的事情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但如果你要怀疑我，那没必要，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
　　“我这阵子忙丛雪的事情，哪有时间得罪人。倒是你，你得罪谁了，要把我也拉下水？”
　　“看来你也不知道，那算了。”说完冉森就挂了电话。
　　“那我可能这阵子又没法跟行程了，不然焦点全在我身上了，”孟冬央说，“对了，我还得叮嘱一下温蕊，让她和冉清都别回应这件事情。”
　　“需要公司出面帮你回应吗？”
　　“不用了，我又不是艺人。”

　　孟丛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刚下课。
　　室友打开微博，点进热搜，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孟丛雪边收拾包边问道。
　　“丛雪，你姐姐是不是叫孟冬央？”
　　“对啊，怎么了？”
　　“你看热搜第一……”室友把手机举到孟丛雪眼前。
　　“白焰禾孟冬央恋情”几个大字一下子就跳进了孟丛雪的眼睛。孟丛雪也顾不上包了，一把拿过手机，点了进去。
　　赫然是那九张两人在拉扯的照片。
　　“丛雪，你姐姐什么时候和白焰禾认识的？”
　　“应该……应该是我高中的时候，但是，也就只见过一面而已。现在我姐姐在圈里，认识也很正常，可是……可是……可是他们怎么可能……”
　　室友拿过手机，又看了看那些照片，突然发现了什么：“丛雪，不对啊，前面几张照片，好像是他刚出道那时候拍的。”
　　“我看看，”孟丛雪又拿过手机，放大照片，“对，是刚出道那段时间的，他就只有那段时间的头发是银白色的。”
　　“而且看这动作，不像是陌生人或者刚认识，所以他们恐怕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我脑子很乱，”孟丛雪捂着脑袋，感觉快要爆炸了，“不行，我要给我姐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那头的孟冬央很平静，让她今晚回家，她会把一切解释给她。
　　于是孟丛雪下午的课一结束，就立刻赶回了家。进门的时候，孟冬央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了。
　　孟丛雪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孟冬央笑了一下：“想问什么就说吧。”
　　孟丛雪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孟冬央见状，说道：“那我自己说吧。热搜是真的。”
　　孟丛雪惊讶地看向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高二的时候开始，到我高三结束。”
　　“你高二？”
　　“对，高二。当年他在澜姐酒吧驻唱，我就和他认识然后在一起了。后来他进公司要出道了，就把我甩了。出道成功了，又找到我说对不起我。你看到的这九张照片，就是他这些年想找我复合的时候拍的。”
　　“这么多次？”
　　“照片里只是很少的几次了，实际上比这多多了。”
　　孟丛雪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许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除了让你陷入“自己迷恋的偶像居然是这么个人”的悲伤情绪，还能怎样？”
　　孟丛雪沉默了。
　　“网上已经开始带上你了，说他见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孟冬央说，“这些事情你都别管，不要回应，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另一边，冉森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回复。毕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还有后手，所以保持沉默在目前看来，最为保险。
　　果然，几个小时后，新的照片出来了。这一次的照片时间离现在又近了，把整个照片的时间跨度拉得更长。
　　粉丝更加愤怒地催促着冉森赶快回应，发律师函。
　　而冉森在这次照片之后，几乎更确定他还有后手，于是依旧不作回应，而是考虑下一步对方会做什么。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两天后，微博上新的照片会是白焰禾进公司前和孟冬央的合照。
　　照片一出，有些粉丝就开始动摇，甚至回踩了。
　　冉森这下更加疑惑照片的来源了。宝哥那边是不可能有白焰禾进公司前的照片的。这些照片除了自己的电脑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连白焰禾手机的手机，他都格式化过了。
　　当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自己的电脑是泄露的源头，电脑恐怕被黑了。
　　现在找源头，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对方至今没有联系自己，说明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而是真的想要搞垮白焰禾。
　　突然，冉森想起来，电脑里还有两段视频。如果真是自己的电脑被黑，想必视频就是对方的最后一击。
　　然而，视频的锤实在太实，一个人脸清晰，另一个指名道姓外加歌曲。除非封锁全网的传播渠道，否则根本没办法公关。
　　毕竟，当初自己留下这些，就是为了让对方无可辩驳、无法公关。但如今，他万万没想到会被泄露，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剑。
　　没过几天，先是分手视频在网上热传，后是白焰禾唱歌的视频让微博崩了。粉丝大量脱粉，一时间白焰禾被推上了人设崩塌的风口浪尖。
　　而不出卢铠昭所料，冉森一直不回复，被冠以“默认”的帽子。
　　记者大量涌向白焰禾拍戏的地方，让整个剧组都无法工作。剧组只能先给白焰禾放假，但因为白焰禾是男主角，所以冉森为此赔了剧组不少钱。
　　另一边，孟冬央也受到了冉清粉丝的大量攻击。她们认为孟冬央带冉清是出于报复白焰禾的心理，认为她不遵守职业道德，甚至有可能做出伤害冉清的事情。于是，她们又是打电话，又是发邮件，又是微博刷屏，强烈要求公司给冉清换经纪人。
　　孟冬央倒是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她提前把工作移交给了温蕊。她也不知道这阵风波什么时候能过去，但是，估计自己以后只能在幕后工作了吧。

　　林夏月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路北琛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自己了，她只知道，路北琛的公司前段时间破产了。
　　不过这一切也与她无关，她不在意。说到底，路北琛不过是自作自受。
　　看完了门诊最后一个病人，林夏月总算可以下班了。
　　今天有点累，林夏月不想做饭，于是打算先点好外卖，这样自己到家的时候，外卖也差不多送到。
　　然而这时，突然有个人进了她的办公室。
　　林夏月以为是病人，抬起头一看，居然是路北琛。
　　说不意外那是假的，于是林夏月问道：“你是来看病的吗？”
　　“怎么，你是觉得我有病？”路北琛脸上带着敌意。
　　“那你有什么事情？”
　　“是你干的吧？”
　　“我干什么了？”
　　路北琛拿出手机：“这些证据，还有判决书，是你给文煜舟的吧？”
　　“我给他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路北琛冷笑，“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搭上，打算整垮我了？”
　　“那些照片，还有什么证据，都是他自己拿到的，和我没有关系。”
　　“这个判决书，除了你我双方，你告诉我还有谁有？难道你要说是法院泄露出去的？”
　　“路北琛，你能不能好好了解一下你的对手是个什么身份？”林夏月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和路北琛沟通，“他，权贵家族的小孩，家里渠道多，能弄到这些东西，懂吗？”
　　“你少在这儿编故事，林夏月，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破产。”
　　“不是，路北琛，你搞清楚，你破产是因为你出轨，我除了跟你离了婚以外，什么都没做，你把锅甩我身上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路北琛上前一步，语气越发凶狠，“生意失败，我也不想活了。不如拉上你垫背如何？”
　　林夏月察觉到情况不对，慢慢后退：“你冷静路北琛，想想你父母，想想你妹妹，生意失败可以从头再来，一时冲动可就万劫不复了。”
　　“是啊，我后来也想明白了，我还有家人，怎么能不想活了呢，”路北琛突然笑了，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藏在口袋里的刀插进了林夏月的胸口，“但你，必须死！”
　　林夏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北琛，就这么倒了下去。
　　满眼的红蔓延开来，最后归于漆黑，直至虚无。

　　林夏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用力睁开眼，林夏月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唐秋未。
　　唐秋未见林夏月醒了，赶忙上前：“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
　　“我……我还活着吗？”
　　唐秋未点头：“还好那一刀没有刺到心脏，而且被你同事及时发现了，现在没事了。”
　　“路北琛呢？”
　　“他前天去投案自首了。”
　　“我爸妈他们……”
　　“他们知道以后，照顾了你三天三夜没休息，劝他们回去休息也不肯。今天总算是说动了，”唐秋未一拍脑袋，“啊，差点忘了，我要去叫医生来。”
　　医生来检查了一番，表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需要住院观察，好好休养。
　　“没事就好，”唐秋未松了一口气，“对了，我在病房门口看见路南霜了，但她好像不太好意思进来。”
　　“让她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唐秋未依言叫来了路南霜，然后就离开了。
　　路南霜很是拘禁地走到林夏月床边，低着头说道：“嫂子，对不起，我代替我哥哥，还有我爸妈给你道歉。我爸妈他们在外地跑生意赶不回来，所以你别见怪。”
　　“南霜，你坐下吧，”林夏月笑了笑，“没关系的，是你哥哥做错事情，又不是你。”
　　“都怪我，我应该多疏导疏导他的，”路南霜懊悔不已，“你不知道，自从离婚的事情公之于众之后，他就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出门，手机卡也拔了。昨天他终于出了房间，我还以为他想通了呢，谁知道……”
　　“不是你的错，南霜，你别自责。”
　　“他闷在房间里，思想都扭曲了。本来其实公司还没那么容易破产的，但是他当时就完全破罐子破摔，不管公司了……早知道这样，我那天说什么也要拦着他。”
　　“都过去了，南霜，你哥哥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林夏月叹了口气，“虽然他是憋出心理疾病了，但我说服不了自己去原谅他，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路南霜点头：“我理解的。嫂子，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我，我会代我哥好好补偿你的。”

　　林夏月人缘一向很好，于是陆陆续续都有朋友来看望。
　　不过，文煜舟会来，倒是大大出乎了林夏月的预料。
　　“你是我的恩人啊，我来当然是天经地义的。”文煜舟解释道。
　　“恩人？”
　　“其一，你不帮着路北琛掩饰，让我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其二，这一刀，其实应该是扎在我身上的，你相当于帮我挡了一刀。事业和救命的双重恩人，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林夏月白了他一眼：“你可真能脑补。”
　　“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结果都是对我有利的，我这么想是完全合理的。”
　　“所以，你是专程来感谢我的？”
　　“感谢这个词太轻了，我是来报答你的。说吧，你想要什么？随便说。”
　　“我随便说你就能……啊对，差点忘了，你是文煜舟，文家人，你还真有这个本事。”
　　“看来你都知道了？”
　　“盛怀瑾都告诉我了。”
　　“他啊，”文煜舟明白过来，“我二堂哥是他公司的投资人，不过盛怀瑾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我们家呢，要比他描述的，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不了，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什么都有，所以不需要你的报答。更何况，我要是接受了，那岂不变相承认我和你是一伙的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文煜舟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我本来早就想来的，但想想你家境也不差，房也有，车也不缺的，所以实在想不出来能给你些什么。何况你可是救了我的事业和命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总得报答一点价值对等的东西给你。”
　　“那你这是想到了？”
　　“是的，所以我来了，”文煜舟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就是，我们结婚吧。”
　　“啥？”林夏月下意识后仰，“你开什么玩笑。”
　　“毕竟你不缺钱，我也觉得多少钱也比不上你对我的恩，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婚姻最好了。你也知道，嫁进我们家，钱是一辈子用不完，一辈子荣华富贵轻轻松松，这可比送钱好多了。”
　　“文煜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林夏月一脸疑惑，“第一，你们这样的家族结婚，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利益互通，我虽然家境不差，但和你家相比只是个灰姑娘罢了，你同意，你家人也不会同意；第二，你爱我吗？我爱你吗？咱们之间有感情吗？没有感情的话，为什么要结婚？”
　　“第一，我家你不用担心。我爸妈一向知足常乐，他们不像我其他叔伯那样热衷于权力争斗，只希望一辈子开心就行，所以他们对我的婚姻没什么要求，人好，我喜欢，就行了，”文煜舟回答得很坦然，“至于你说的感情，林夏月，婚姻和爱情有什么关系吗？如果真有关系，为什么民政局不要求领证的时候提交一个什么爱情鉴定书呢？”
　　“你这都是强词夺理，婚姻没有爱情能幸福？我可不信。”
　　“你和路北琛结婚，是因为爱情，但是你的婚姻幸福吗？你那个朋友，叫段春澄是吧，和盛怀瑾结婚的时候，听说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她的婚姻难道不幸福吗？”
　　林夏月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才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有感情又怎样，不都最终被送进医院了。”
　　“都？还有谁？”
　　“也是我朋友，唐秋未，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唐秋未，那个唐家的小女儿吧，”文煜舟有点讽刺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圈子里都怎么说她的吗？”
　　“说什么？”
　　“说她作践自己，倒贴成性，愚不可及。虽然唐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好歹也算有头有脸，唐秋未自己条件也挺好，盘靓条顺，学历也不错，但是却为了可笑的爱情，平白无故受辱这么多年，真是可笑。”
　　“你别说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所以，既然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文煜舟虽然笑着，但是表情也很真挚，“我了解过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敢爱敢恨，直爽开朗，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虽然不是爱情，但是结婚没有问题。”
　　林夏月转过头，看向窗外：“对不起，可我还是想保留一份对于爱情的憧憬。”
　　“好吧，我也能理解。”
　　林夏月笑了一声：“你应该觉得我拒绝豪门婚姻很傻吧，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机会。”
　　“不，这个机会，我会给你留着。如果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就来找我。只要我没有结婚、没有喜欢的人，我就会和你结婚。”
　　“你这是，给我留着门票？”
　　“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