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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记:离开霍家·误入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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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
瑾瑜下意识地转过头,嘴里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三,三少爷?”霍英佑没有理会她眼里的讶然,只是抓起她的手就走。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瑾瑜挣脱不了,只能一面小跑跟着,一面喝斥:“你快放开我!干嘛走这么快?老夫人昏倒了,你没看见吗?”
霍英佑从紧抿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字:“不想被赶出去就给我闭嘴!”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孝顺呢,没想到老夫人昏倒你竟是这种态度!亏她还对你这么好。”瑾瑜不满地冷笑道。
霍英佑不发一言,牵着她的手从侧门出了琼罗馆。守门的小厮被他冷冷地瞪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敢说。瑾瑜被他的手紧紧束缚着挣扎不得,就这样一路在丫鬟和小厮们的议论声中回到了翡翠园。
气急之下,不由得在霍英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道:“我说了,让你放手!”
“笨女人,怎么,这么想回去挨白眼?还是你真正的意图就是想着进霍家的门?你以为在雪地里给我撑伞掉进荷塘里,我就会大发慈悲娶你吗?又或是霍英奇?”从不发话的霍英佑此刻正冷冷地看着我道,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
霍英佑邪邪一笑,靠近我,在她的耳畔冷酷道:“原来是真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在人前一副温婉恭顺的样子,其实满肚子的花花心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瑾瑜咬着嘴唇,看着霍英佑幽深的眼神,眼圈不由微微发红,道:“你这个纨绔子弟,你凭什么那么说,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告诉你我卢瑾瑜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更不屑嫁给你三少爷或者二少爷!霍家若是想赶我走,也用不着你霍三少爷假惺惺的留!我自己会走的。三少爷尽管放心,以后不用面对我这块黏糊糊的牛皮糖了!”
“呵,口气还不小?既然你那么有本事,就走啊!”
瑾瑜握紧了拳头,漠然道:“走就走,谁怕谁!”说着便转身疾步离去。
霍英佑看着那个娇小柔美的身影渐渐远去,无奈苦笑道:“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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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自鸣钟敲过了十一下,瑾瑜眼见交了子时,正是丫鬟们歇下,门卫不紧之时,于是换好了当初来霍家时穿的月白镂花衣衫,悄悄地打开了房门。没想到自己竟在霍家待了快两个月的日子,瑾瑜苦笑了一声,这一走虽对不起疼她的老夫人,但她已经给这个家带来了危机,所以不得不走。
再一次看了看屋子,那金玉凤凰十八盏烛台之上,儿臂般粗的巨烛已燃去了大半,烛化如绛珠红泪,缓缓累垂凝结,仿佛离去人的心泪,瑾瑜叹了一声,将房门关好,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翡翠园。
天际云遮雾掩一弯朦胧月牙,犹如裁衣剪下的一弯,安静地挂在幽黑的夜幕中。瑾瑜疾步走出霍家,夜晚的街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来去。月光撒在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冷冷地蒸起淡白色的雾,有闪亮的东西在月的雾里发着光。
灯光!瑾瑜心下喜悦,如同兔子在跳,自己身上虽无一分钱,但若能找户人家做侍女解饥饱,应是上天厚待她了。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瑾瑜不由放急了脚步,想着前方闪烁的灯光靠近。
花想楼是夜晚省城中灯火最辉煌的地方,这里一向是商贾云集、生意最好的地方。大红的灯笼恍如萤火飘动,映衬着女子华服绫罗上的旖旎浮光,像幽深的池水中尚未入睡的锦鲤。
瑾瑜一进花街,就看见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围在楼门前相互戏逗着。那些女人穿着用鲜艳而俗媚的仿缎料做成的紧腰衫子与旗袍,簪着大红色的绢花与亮闪闪的仿制银钿,脖子上戴着用贝壳粉压成的滴溜圆的珍珠项链,腕上的镀银绞丝镯子响得叮叮当当。不用靠近她们,就可以感觉到阵阵浓香细细扑面而来,她们用甜糯的软语蜜蜜地招呼着:“呦,大爷,快到我家里做客去,你长得这么俊,不用花你多少大洋……”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里竟然是窑子!”瑾瑜惊呼一声,再不敢多想欲转身离去,而正在这时,一双结实的大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纤腰。
瑾瑜浑身一怔,瞧着身后陌生男子眼里涌现出的淫光,不由挣扎着大声尖叫起来:“啊!走开!走开!你这个臭男人,我警告你,你快给我放开!”
“亲亲,脾气还不小?别闹,快告诉本副官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记得花想楼还有这么出众姿色的女人?”
“什么花想楼的女人?我才不是妓女好不好?你给我走开!”瑾瑜一边挣扎着,一边恶狠狠地吼道。
那位副官哪里肯听,嘴里不住的喷着酒气,粗鄙地笑道:“是吗?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闺秀,本副官今儿个就是要娶了你!脾气那么烈,今儿个老子就好好调教你!”说完便打横抱起瑾瑜,往莺莺燕燕聚集的花想楼走去。
瑾瑜惊恐地瞪大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捶打眼前的男子:”不不不!快给我放开!我不是妓女!你这个老不死的臭男人!”那副官见她不从,不由一阵心烦,猛地抬起右手往瑾瑜的后脖颈劈去。
“哟,这不是刘副官吗?什么东风把您给吹——这,这姑娘是怎么回事?”鸨母已年近四十,肌肤丰艳头发油腻,鬓角上却簪着大红的绢花。此时她娇笑着摆起腰肢走向男子。
刘副官打了个响嗝,定了定神:“是崔妈妈啊,这可是您的女儿?”
鸨母一见瑾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天下竟有如此好的样貌!瞧着刘副官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满面春风地笑道:“刘副官,瞧您说的,这不是我花想楼的闺女,那还能是谁的?”
“如此甚好!崔妈妈,快帮本副官去准备上好的房间,今儿个爷就要娶了她!”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她可是咱花想楼的当红招牌!价钱方面么,就得看副官要不要得起了。”鸨母一边涂抹着手上的红指甲,一边陪笑道。
刘副官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接着酒劲,嚷嚷道:“娘的,你以为老子还要不起个女人?老子今儿个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王,王军长?”搂着瑾瑜的刘副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鸨母垂目望去,是一双高筒的军靴,再往上看,见是一位气宇轩昂的军人,身形高大威武,眸子如星,气势慑人。于是赶紧上前道:“呦,是王军长吧?这来了我花想楼,就是来对地方了!军长,想要什么样的,我让四季花魁都下来吧!”
王军长轻轻一笑,指着刘副官怀里的瑾瑜,沉声道:“我就要她!”
省城里谁不知道王军长是出了名的花丛高手,谁敢与他抢女人,那就是死路一条。
“啊?王,王军长,这可不行……”
“怎么,刘耗子,你这是吃了哪门子的豹子胆了,也敢违抗我?”王军长阴沉地看着眼前发着哆嗦的刘副官,气势越发慑人不容拒绝。
“不,不——”
王军长微微一笑,如藏利刃:“那么,有胆你就试试!”
没有预兆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花想楼喧嚣的夜空。鸨母心生一悸,不由僵住笑脸,抬起头来,刘副官已经伏倒在花想楼前的台阶上,落下半截身子,他的手在半空里用力地摇晃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垂了下来,微微地抽搐着,直至不动。转眼一看,瑾瑜已昏迷地靠在了王军长的胸口上。
“杀,杀人了——”鸨母剧烈的哆嗦起来,喃喃道。花想楼四周的女人一见这情景,都不觉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