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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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欲裂。
他微睁开了眼，入眼的便是阴沉沉的天色，落暮的余晖，和红黑色的云。
身上压了什么重物，他垂目去看。
是一个人，背部沾满泥壤和尘灰，青灰色的纱衣底渗透出触目的血迹，他紧紧拥住了自己。
不止一个人…这里好像是一片战场，数以千计的伏尸遍野，狼烟遍地。
黑红的鲜血染红了焦黑的土壤，空气里夹杂着难闻的火药气息。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是谁？
他现在是在哪里？
趴在他身上的人好像动了一下，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攥紧手心，紧盯那人作出下一步动作。
“余…岐玉…清、清云…”声音嘶哑，气息孱弱。
他没出声。
那人好像是没了力气，彻底倒伏下去，应该是死了。
他强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剧痛，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他可以确认这里是一片战场、死人堆，荒芜之地，野草闲花蔓长…更多的是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死人。
触目皆是虚妄。
他低头看见了推开那人身上的一块玉，白的突兀。
伸手解下。
明明结极为繁琐，但他解的很快，好像做过无数遍这个动作一般。
暮色入渐晚，暖玉也黯然…
一句诗，就这样莫名的出现在脑海里，谁的诗…他费力直起身子，顺便把那玉也塞到了胸前，起身时不小心扯裂了身上的小伤口。
“嘶—”
他一路向北，他想他需要先活下来。
口干舌燥，浑身难受，身上的甲胄也沉重不堪，他快没有力气了。
伤口撕裂流血又凝固。
终于，看到一户人家。
简单的茅草屋，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沙漠里带露珠的鲜玫瑰了。
“哪里来的人？”那妇人眼里满是警惕，身上豆绿的裙带被漂洗的有些褪了色。
“战场…讨杯水喝…”
“这里是离王朝地界，我见你腰侧铜牌上刻了离朝符纹这才好心借留你…”妇人让开身侧，“唉…这乱世啊。”
“麻烦了。”
离朝又是哪朝哪代…
他进了屋内，屋里虽然破旧不堪，但好在整理的干净，他扶着腰慢慢坐下。
“我家三郎也征去打仗了，他没你好命，没回来…”妇人跨进门，把盛了水的碗放在桌上，推给他，沉声道，“井里的水，喝着甜津津的。”
他忙灌了几口凉水，润湿了干裂的唇。
“此径前去离朝，要多久。”他放下碗。
他现在大概能通过妇人的口述猜到自己是离朝的兵，也许是个将军，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前去离朝，找回记忆。
“这次的仗在边境打，我一会要赶牛车去都城，可以捎带着你，半天就能到。”妇人收了碗，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多谢。”
妇人停住步子，声音有些哽咽“要谢就谢我的郎君…是他挖的井，牵的牛…”
他没说话，他应该说什么，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谁都不喜欢乱世，没有人喜欢乱世的。
“那…那便多谢他”
“我见你一副军官模样，若有心……也罢，谁也不容易。”
他见那妇人好像提了提衣袖，似乎是在擦眼泪。
牛车赶了大半日，他模模糊糊看到了远处有些高耸的城墙。
“你自己进回去吧，我在城外把这些炭卖了。”妇人牵住牛。
老牛颤巍巍的停住步子，有些气闷得直摇头，甩的身上的铃铛附和着闷响了几声。
“多谢，待我找到家人后定去报答。”他碍于身上的伤，手扶着木栏，一条腿小心得跨下牛车。
尽管小心但还是扯痛了手肘的伤，刺激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龙虎营秦辉之妻。”妇人脸上好似浮上一点骄傲，“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不用谢。”：
他又没了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快去吧，这天色暗了，一会儿城门就该关了。”
妇人因长期劳作的手，干裂而布满老茧，与略显年轻的脸产生强烈的对比。
那手牵上麻绳，牛蹄蹬了蹬地。
他抬起头，去看那城墙。
离朝。
“哪里来的人，带了什么东西？”那士兵看面前的人一身甲胄，面色出挑，谨慎起来。
最惹眼的还是那块铜牌，离朝纹路。
“南边战场死人堆里…”他把那块牌用力扯了下来，抬到士兵眼前，“应该是离朝人。”
“龙…龙虎营！”那士兵显然吓了一跳，脸上带着点激动和慌张“麻烦大人这边等…”
反应怎么这么大？龙虎营？
他收过铜牌拿近看了一眼，反面确实是刻着“龙虎营”三个大字，他没想到牌有这用处。
原本只是那妇人有心无心提了一句，牌上有离朝纹样，他这才拿下试一试。
谁知还真成了。
那妇人的丈夫也是龙虎营的人，居然这么巧…
他看那士兵急匆匆得跑进城内，自己也不好占着队伍，后面还有一群人急着在宵禁前进城门呢，就站到了一边等着，另一个士兵看起来小一些替了上来。
他抱着手立在一旁，资貌一绝。
惹得队伍里的几个年轻姑娘脸红。
大约过了半刻，他腿都有些站不稳了，才模糊看到士兵从远处赶来的身影。
一个黑袍子的跑得飞快，似乎比士兵还要急。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跪在了面前。
“副将苏文武见过将军！”那人生得高大，声音也洪亮得吓了他一大跳。
“你、你…先起来…”他连忙说。
自己居然是个将军！还不错的样子…
也许能帮上那位好心妇人，毕竟是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对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眼都印象深刻。
苏文武起身，“将军，太好了！您还活着！！！”
脸上压抑不住得激动，鼻头一红。
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
他一时间居然也有些没来由的感慨，大概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眼看一个七尺男儿要在眼前落泪，他立马开口“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而且我忘光了以前的事，你、你还是先给我找个大夫吧。”
“啊…？！”苏文武显然接受能力极强，“将军这边来。”
“嗯。”他跟上，“苏、文武，是吧？”
“是的，将军。”苏文武在一边带着路。
“我叫什么名字。”
“哦，将军姓余，名清云，字岐玉，是离朝正二品大将军。”苏文武说着，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得侧头看了看他。
余清云…他脑子里事不多，很快想起这份熟悉感来自于哪里——死人堆里被他推开的玉坠主人。
他死前呢喃的名字，居然就是自己。
那玉现在还被他放在怀里。
“别看了，真的失忆了。”余清云瞥了眼苏文武。
“不是…将军，您平日里就爱用这种话骗杜将军。”苏文武说。
“杜将军？是谁？”余清云的脑子里浮上又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想多了还有些抽着痛。
“看来这回是真的了…”
苏文武原本名曰苏白虎，因“白”一字冲撞了当今圣上“柏”的名讳，便由一位叫“杜宇”的将军改做了如今的名字，寓意文武双全。
余清云原本还不懂这寓意有何意味，不过马上也就知道了。
走了有一段路，才走到地方。
龙虎营。
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单凭字就能看出写字人的“豪迈气概”。
“将军，这里是龙虎营。”苏文武开口，又小心看了一眼余清云。
“识字。”
“哦哦，卑职这就去给将军找营内的大夫。”
苏文武领着余清云进了营地。
龙虎营扎在都城最西面，离西城门倒是很近。
来的一路没费什么时间。
余清云换下了沉重的甲胄，血和皮肉混在一起，沾粘到里衣上。
“**”
脱口而出的脏话，吓了余清云一跳，这个得改……
大夫给上了药，又嘱咐了几句。
“陈大夫，将军他……他……”苏文武指了指头。
“哦，这回是真的，我一会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按时吃就行。”
余清云轻叹了口气。
他之前的可信度也太低了。
送走大夫，苏文武又反了回来，用一种极其悲悯的表情看着余清云。
“别这么看着我……”余清云说。
苏文武点点头。
“有事劳烦你去做。”
“是！”
苏文武表情严肃起来。
“去找一位营内名叫秦辉的士兵，帮我谢他，如果……已经过世，好生安顿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有恩于我。
“再去整理我的生平事迹，简单点也行，但是要快。
“然后去准备一下晚饭，小爷我要饿死了。”
余清云说完才发现自己对自己的称谓不对，这个要改，以前的坏习惯不能留……
“我有点饿。”
立马补救。
苏文武没什么反应，立马就去一件件办了。
首要任务还是填饱自家将军的肚子。
饭桌上。
“把最近的事讲给我听。”余清云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强忍住一口全部吞下的欲望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羹汤。
边喝边忍不住感概自己的命真好。
“将军想听什么事？朝堂上的卑职不太懂……”苏文武看自家将军吃那么欢，有些馋得吞了吞口水。
好巧不巧，余清云正从饭碗里抬起头来。
“一起吃？”
“啊呀，这不太好吧将军……”
……
“哦，将军是指战事啊……”苏文武被大肘子肉塞了一嘴，说话含糊不清，“这个嘛……吸溜……讲来就有些长了……”
余清云撇撇嘴，这货吃的比他还带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失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