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对拜》苏茖

6、第六章 谈话

　　待到莫千秋出来的时候，沈未安已经不见了。
　　莫千秋怔了怔，突然叹了口气。
　　沈千紫出来时，莫千秋正出神地望着某处。
　　沈千紫的嘴角弯了弯，走过去拍了拍莫千秋的肩。
　　莫千秋回头看她。
　　“聊聊？” 沈千紫眸子漆黑，就那么看着莫千秋。
　　莫千秋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去，边走边聊。
　　沈千紫领着他向温如玉那里走去，问：“你入宫多长时间了？”
　　莫千秋看着要去的地方，也没问沈千紫为什么，就只是回答她：“好久了，不怎么清楚我几岁入的宫，大概，是皇上走的那段时间吧。”
　　“你也知道皇上和你爹没死？”沈千紫觉得很惊奇，她知道的时候都很大了，她以为皇后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事。
　　毕竟不怎么风光。
　　“那段时间，母亲和皇后都在忙那件事，我就算再年少无知，我也会察觉出来的。”莫千秋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对沈千紫坦白：“话说回来，知道我父亲没死的到底有多少人？”
　　“嗯……我想想，知道的人……其实也不算多。”沈千紫偏头想了想：“皇后和顾医师，雅雅，你和沈未安，我爹娘，我哥，阿妍，还有你叔叔……大概就这么些人了。”
　　“朝廷百官没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莫千秋皱了皱眉。觉得很奇怪。
　　“那些人全死了。”沈千紫摇了摇头，极其轻微的笑了一下。
　　莫千秋：“死了？怎么死的。”
　　“那些人怎么死的？有些渣宰当年就被皇后杀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剩下一些嘴严的，连家人都没敢告诉，因为怕死。到最后，老死了。寿终正寝。”沈千紫望了一下无尽的天边，将嘴角的笑压了下去。
　　“想来你大概入宫有十年了。”沈千紫看向莫千秋：“你知道……一起生活的久了，会产生感情吗？”
　　“什么意思？”莫千秋装不明白，回避着沈千紫的目光。
　　他害怕。
　　“今天他为什么生气，你不会不知道因为是什么吧。”沈千紫说：“这些你早晚都要面对的。”
　　“早点做决定对谁都好，万一天沈未安……”
　　沈千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千秋打断了。
　　“沈未安是南清的太子。”莫千秋一开口，沈千紫愣住了。
　　“如果他真的是断袖，那南清怎么办？”莫千秋的眼眶红了。
　　沈千紫咬了咬嘴唇。
　　“皇上和我爹也是断袖，他们当年为什么会被太后阻拦！原因就是因为两个男人没有办法传宗接代！”莫千秋越说越激动。他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沈未安，可我不能这么自私啊！”莫千秋低下头，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魏国真的打算攻打南清，难道你要让沈未安昭告天下，自己是个断袖？”莫千秋说：“千紫，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之间情愿就可以的，我要为大局着想，为南清着想，为天下着想！”
　　若不是迫不得已，又何必不想尝试。
　　莫千秋说的没错，两个男人，没有办法传宗接代。这也就是为什么先皇不允许沈策和莫澜。更何况，当初的沈策还有弟弟，还有众多皇子公主。但到了沈未安这一代，除了他自己，最亲的就只有一个表兄和表妹啊!
　　如果重蹈当年，让他们各娶一人，为天下苍生传宗接代。莫千秋到没什么问题，但是沈未安会同意吗？光是让温如玉和莫千秋一起上学沈未安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何况再让他们各娶一人呢？
　　再说，如果新娘不同意怎么办？
　　细细想来，他是没有一件事行的通。
　　“可我能看出来，沈未安他……”沈千紫本来想说点什么，但硬生生的忍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算了。”
　　她不是沈未安也不是莫千秋，她没有办法体会莫千秋心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没有办法替他们做决定。
　　“到了。”沈千紫脚步一顿，看向莫千秋。
　　是温如玉的院子。
　　他们进去时，温如玉正低着头坐在秋千上，宫女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秋千上的温如玉突然就显得有点儿可怜。
　　即使她前几天还是一种嚣张跋扈的样子。
　　一阵风吹来，秋千动了动，微微的晃了两下。
　　温如玉似乎是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募的抬头看向他们。
　　莫千秋一袭青衫，正和沈千紫说话，阳光撒在他身上，温如玉愣住了，入宫这么多天，找过沈未安这么多次，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莫千秋。如今这一见，让她有点慌。
　　毕竟是以后要一起上学的人。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莫千秋向温如玉看过来，对她笑了笑。
　　温如玉的心里颤了颤。
　　“我觉得，温如玉要先学一下礼仪。”沈千紫对莫千秋说：“免得她经常得罪人。”
　　温如玉自然也知道自己曾经有多么的……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她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一个泼妇的形象吧。
　　温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觉得她挺乖的呀。”莫千秋回头看向沈千紫：“比你听话多了。”
　　温如玉没有见过莫千秋，莫千秋也没有见过温如玉，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莫千秋对温如玉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沈千紫瞪了莫千秋一眼，说：“那你是没见过她泼辣的一面。”
　　“我觉得吧……其实……千紫，你也挺泼辣的。”莫千秋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沈千紫说。
　　“我……”沈千紫无言以对，指了指莫千秋，终究还是把手放下了。
　　莫千秋走上前去对温如玉说：“从此，我们要一起上学了。第一，你要听话千万不能去惹陈媛，否则什么下场，我说不准。第二，你要用功，如果你过不了测试，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多少被踢出去，谁来也不管用。有人试过。第三……咳……尽量不要和我一起出现在沈未安的面前。”
　　沈千紫偏头憋笑。
　　温如玉乖巧的点了点头。
　　莫千秋摸了摸她的头，说：“至于礼仪，慢慢来就是了，不急。”
　　“好。”温如玉说
　　沈千紫碰了碰莫千秋，对他说：“你去找沈未安吗？”
　　莫千秋想了想，说：“等一会儿我在去他那。”
　　“那行，你要走的话自便，我跟温如玉聊会儿。”沈千紫说完，就向温如玉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莫千秋。
　　莫千秋既然这里没有他的事，就跨出了温如玉的院子。
　　莫千秋没有立刻去沈未安那里，他先去了顾思那里。
　　“娘？”莫千秋走进长明殿，琴声幽幽，一股书香之气，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兵伐之气。
　　“莫公子。”青青走过来，向莫千秋行了个礼。“顾夫人在书房。”
　　“还在书房？那皇后在吗？”莫千秋望向书房，问青青。
　　青青摇了摇头，说：“没有，皇后和雅雅姐出去了。”
　　莫千秋谢过，向书房走去。
　　以前的书房大多是闲置的。
　　萧尘和沈策分开住，沈策有自己的书房。萧尘一般不去书房。她不喜欢那里的书香墨气，她更喜欢冷兵器。相对于书房来说，萧尘更喜欢去兵器库。所以，书房里的书其实就是些摆设，即使落灰了也没有人来擦，因为那些宫女知道，擦了也会继续落灰，还不如不擦。
　　顾思来了以后，书房才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娘？”莫千秋走进去，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顾思的身影，叫了一声。
　　顾思闻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怎么了？”
　　莫千秋抿抿嘴，说：“娘，我上次让您帮忙做的东西呢？”
　　顾思恍然大悟，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香囊，里面是空的。
　　顾思把香囊递给莫千秋，对他说：“你要往里面装什么？”
　　“嗯……草药。”莫千秋接过来，细白的手指缠上香囊上的那根绳。
　　顾思本来在低头弄书，听到这句话，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莫千秋。
　　“给谁的？”
　　莫千秋手里抓着香囊，低着头，不说话。
　　他不想面对，尽管总有一天要面对，但能躲一天是一天。即使面对自己的母亲，你对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莫千秋都不愿意把话挑明了说。
　　顾思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算了，你长大了。”
　　“娘……我”莫千秋不忍心，轻轻的开口。
　　顾思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莫千秋却站在那里不动，低着头，想哭。
　　“是给沈未安和吧。”顾思见他这样，就抬起眼，看着他。
　　莫千秋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和萧尘不会管，我们知道强烈反对的后果，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但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一旦做出决定，就没有任何机会再反悔了。知道吗？”顾思抱了抱他：“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做决定了，去吧！”
　　莫千秋没有办法，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出了长明殿，湛蓝的天空让莫千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了几口气，
　　又慢慢的睁开眼，笑了笑。
　　即使我心里漫天飞雪，我也会待你如春天般温暖。
　　沈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