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释神》林吉特

175、最终之战三

　　终于又来到了京都，微安坐在马车上兴奋地想着。上一次离开京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那一次只是走马观花地惊鸿一瞥，微安虽然看到了京都的繁华，却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体会。
　　这次不一样，她心底发誓一定要让月牙在京都多呆上一阵子，自己不玩厌了绝对不回去。
　　这次的京都给微安的感觉又不一样，因为宵禁的缘故，宽阔的街道上分外安静，无端生出了一丝神秘之感。
　　但这丝毫不影响微安的观感，她时不时地就掀开帘子四下张望一番，直等到脖子发酸了才不情不愿地缩回到马车中。
　　“怎么，你喜欢京都？”月牙一路都在默默地想着事情，如今总算回过神来。
　　“当然，这么繁华的地方谁不喜欢。”微安笑着点点头。
　　“既然你喜欢，那就一直住在京都好不好？”月牙大有深意地问道。
　　微安却没有留意到月牙表情的不同，“真的？”她言语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可是这种地方花销一定很大吧？”微安瞬间又有些局促起来。
　　月牙也笑着点点头，“花销是不小，但是养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成问题的。”
　　‘明明大不了几岁，还要天天在自己面前充长辈，’微安不满地低声咕哝几句。这时她脖子的酸痛有所恢复，便不再理会月牙，重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京都的神秘景象上。
　　杨知府的通行证帮助他们顺利进了城，入城后又经历了三次盘查，马车终于在子时之前停在了八仙居书院门口。
　　草创书院的那批人中，蔷薇是最先被琥珀带走的，接着是月牙与杜娟应大将军之约前往边境共度新年，最后是闻芷为了寻找众人而离开八仙居。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离开的三批人中终于有一人回来了，也是唯一的那个。
　　闻芷出走之后，整个八仙居的大权落到了解愠的手中。他是八仙居草创时的最大出资人，是蔷薇的父亲，是八仙居灵魂人物严琥珀的岳父。新学期开始之后，面对陷入困难的八仙居，也是他出手助其度过了难关。
　　基于以上原因，作为商人身份的解愠掌管八仙居书院，无人提出过任何异议。
　　但是现在月牙回来了，相比与解愠，月牙与八仙居书院更是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况且作为院长杜娟的夫君，也是以他更有名义接手八仙居书院。
　　月牙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悲剧的方式入主八仙居书院。
　　好友们死的死，散的散，月牙曾经对于经营书院的热情早已降到了冰点。
　　但是他不得不接受如今已经长成庞然大物的八仙居书院，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也不得不借助书院的力量。

　　昨天睡得晚，微安早上醒得自然也极晚。
　　整个京都她也不认识旁人，洗漱完毕之后自然便习惯性地去寻找月牙。
　　月牙正在会客，客人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
　　见微安走来，月牙停止了与对方的交谈。他迎着微安走了出来，“怎么样，昨天睡得可还习惯？”见到微安，月牙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微安也跟着笑了笑，“习惯极了，不然哪里会起得这么晚。”她不待月牙说话又接着问道，“你倒是起得好早。堂上这人又是谁，你才刚刚回来就过来拜访了。”
　　“你得叫他一声解伯父，”月牙一边引着微安往大堂走去，一边继续介绍道，“他是我好朋友的父亲，当年书院的创办他也帮了大忙的。”
　　“解伯父好。”刚刚走近大堂，微安按照月牙的指示乖巧地问了声好。
　　“你就是微安吧？”解愠显然对于微安也颇有好感，“月牙能回来，可真要谢谢你的照顾了。”
　　“哪有。”微安红着脸道，她不知道月牙将自己的情况抖落了多少，只好简单地谦逊道。
　　“饿了吧？我让下人给你做点东西吃？”月牙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还好，昨晚吃得有点儿多，现在一点儿也不饿。”
　　“好，那就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吧。”月牙没有勉强微安，他自己找到原来的座位坐了下来，这才继续对微安道，“你也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吧。”
　　微安诧异地看了一眼月牙，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自从月牙恢复之后，好多大事他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自己，没想到这次反而能够开诚布公。
　　机不可失，微安生怕月牙反悔，赶紧就近寻了个座位坐下，竖着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月牙与微安打过招呼之后，就仿佛她不存在了一般，又与解愠继续攀谈起来。
　　“这事真是处处透着古怪。安正心一役既然是我们失败了，为何书院居然没有受到半点牵连？回来之前我还特意绕道再次打听了一下书院的情况，直到确认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回来的。
　　而且不只是我八仙居书院，解伯父这里，我与琥珀的老家，还有皇来前辈那边，竟然都没有遇到危险。
　　要不是刚刚听解伯父说安正心被免罪，此时此刻还是我天龙的大元帅，我甚至都怀疑王上那边已经解决掉他的问题了。”月牙又接着微安来之前的话题说道。
　　解愠脸上的不解与担忧并不比月牙少，“最麻烦的还不是安正心，而是不灭灵人。
　　但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没人听到任何关于不灭灵人的消息。
　　不止于此，睚眦军败守弥勒城的消息，安正心叛变逃脱的消息，还有琥珀与蔷薇……战死的消息，居然同样都被封锁了。”
　　“当时与我们一起押送安正心回京的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走漏消息？”月牙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质疑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解愠带着一丝恐惧说道，“我暗中花了重金让人打听，但这半年的时间里竟然一个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有找到。”
　　月牙丝毫不怀疑解愠的实力，解愠说自己一个当事人也没有找到，唯一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当时所有的目击者事后都被肃清了。
　　月牙心中同样升起一丝寒意，他分明记得出事之前众人已经按照琥珀的命令四下散开。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无一人幸免于难，能做到这种程度，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不灭灵人了。
　　毕竟一切无法合理解释的事情，不灭灵人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剩下的这些难以解释的奇怪事情呢？始作俑者仍是不灭灵人吗？
　　看来灵心还是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可怕。
　　月牙越想越头疼起来。
　　解愠显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见月牙没有反应，他又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在弥勒城与你们分开独自回京时还没有想太多，可是回京之后千等万等不仅没有等到你们回来，反而打听到了安正心依旧还是八军主帅的消息。
　　那时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我第一感觉就是你们一定出事了，当即便立刻派人去寻找你们的消息。
　　一个月过去了，期间各种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回来，大家唯一打听到的是你们不见了，但没有一个人说的上来你们去了哪里。
　　我心中不详的预感更重了几分，却也明白自己的调查可能弄错了方向。冷静下来之后，我又着人转而调查起跟你们一起出发押送安正心的那批人的下落。”
　　“结果就发现他们的下落也打听不到了。”这结果解愠已经说过，月牙便主动代他说道。
　　解愠点点头，“不错，消息传回来时我更加震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个都找不到，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都说当局者迷，我那时心念蔷薇和琥珀他们的安危，常规的手段没了效果，我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一下子就找不到继续调查的方向了。
　　好在没过多久皇来的书信到了，他将你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一方面我当然哀伤与蔷薇他们的身死，但另一方面却也渐渐缓了过来。
　　我又将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又捋了一遍，发现并不简单，以我个人的能力恐怕是解决不了了，于是我便想到了朝廷，想到了王上。”
　　解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月牙忍不住催促道，“结果呢？”
　　“结果？”解愠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没有结果。托人上书的折子石沉大海，面见王上的请求也一次次被驳回。”
　　“果然如此。”月牙不仅毫不吃惊，反而像是早有预感般点头道。
　　这次换成解愠催促道，“贤侄何出此意？”
　　“我回京之前，刚好在瞻南府地碰到了杨波知府，他告诉我近两个月以来自己递上去的折子同样无人问津。此外往年秋收之前都会有王令下发到各地，今天时间早就过了，却一直不曾收到任何王令。”月牙将昨日在杨波府上的见闻说了出来。
　　“贤侄的意思是，”解愠缓缓斟酌道，“朝廷那边也出了问题。”
　　“恐怕不只是朝廷，就连王上估计也遇到了问题”月牙的推测显然比解愠还要悲观。
　　“那怎么办？”惊天噩耗传来，饶是向来镇定的解愠瞬间也没了主意。
　　“伯父莫慌，这也不过是月牙的推测而已，我已经派人去寻找王城王偏将了，有他在，相信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虽然月牙心里也没底，但他还是安慰对方道。
　　月牙的劝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遑论说服老道的解愠。解愠闻言，依旧一脸忧心地叹道，“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见空话说服不了解愠，月牙只好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些奇怪的事情虽然纷繁复杂，但终究还是能看到源头的，只要解决了源头，我相信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是……”解愠吃惊道，
　　“不灭灵人。”
　　“不灭灵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