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风深》桤樾

7、回忆

　　柳风深和夏云浅一样，也是小小年纪就去参加各种比赛。
　　柳风深真的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除了咏春，基本大大小小的拳种他都接触过。
　　比赛场上，他也常常拔得头筹，名誉加身。
　　年纪轻轻，就是家长们口中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其实夏云浅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毕竟拳种不同，也没有柳风深那么“雨露均沾”。
　　有一次比赛，咏春的比完了。幼时的柳风深，总归是年少轻狂，得知自己分数第一后，就去其他场子溜达。
　　溜着溜着，就到了蔡李佛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身着纯白衣袍，黄金腰带点缀其间，颇有仙人道骨之风；腰佩短萧，上着流苏，颇有快意恩仇之味；盘发如髻，玉簪其上，颇有潇洒淋漓之意。
　　她并不是美如天仙的类型，可是却是有一副他一眼就能记住的模样。
　　“045号，夏云浅进场！”
　　她敬礼后，徐徐跑入场。
　　哨声示意她可以开始。
　　忽然，她正气缠身，眉宇肃杀，冷光毕现。
　　不同于咏春的小马步，她的马步大而扎实，低而稳妥；腰、马步、肩膀的力并出，不似刚才静止的道观中人，此刻，像有当家之风的掌门。
　　她的踢腿更是像对着一个毁她家国的敌人。年少的她，跟自己一样，不懂藏力。脚下生风，招招致命。
　　最后收尾，他仿佛听见了刚刚短萧在空中挥舞所奏成的乐章，道道音流穿空越气而来，好像天上的秒曲华章、黄钟大吕，撞击着他的灵魂。
　　“她的气势真是跟她的名字一点也不符合。”柳风深心想。
　　夏意灼灼，云层浅浅的意象，与她貌神离合。
　　后来，他去看了一眼她的分数。
　　甚至比他的稍高，毫无疑问地夺下蔡李佛少儿组的冠军。
　　他很想认识这个女孩，不为别的，单纯想从她嘴中也听到赞美自己的话。
　　年幼，总是傲慢无知。
　　可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少女夺魁后，也没有参加颁奖礼，她的奖杯放在那儿，像个孤零零的孩子，被遗弃。
　　最后，应该是她师父帮她拿走了。
　　之后，每一年的比赛，他都格外关注这个女孩，只不过，每次少女的分数都比自己的要高。
　　他发了疯似的想要超越这个女孩。每天的力量训练比平时增加了四五倍，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负重跑……他像被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累地练。
　　他的师父回忆道：“要不是当时扯住了你小子，恐怕你早就像电视剧那些，修仙练道的人一样走火入魔了。”
　　后来，的确是他师父救他与水火之中。他也才幡然醒悟，不同拳种有不同的评分标准，有差异很正常。
　　师父跟她说，力量训练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忘了一颗热爱的心。若单纯追求分数至上，武术就失去意义了。
　　他恍然得道。后来，他凭着一身赤诚，也凭着那些年疯狂训练得来的力量，学空翻，学散打，单枪匹马，成为了他们武馆第一个国家一级运动员。
　　他想找寻的那个女孩，没有找到。
　　他以为他会这么埋在心底，直到永远。
　　可到高中，他看到了那个少女。
　　她头发披散，悠悠及肩，好像还有些水珠滴湿了她的衣裳；她嘴角上扬，一颦一笑，好像有什么趣事牵动着她的心思；她莲步轻移，身形轻飘，好像一时间就会见不到她的身影。
　　对啊，他早就没有把当年那个小女孩当成是拼命追赶的对手了。他只是想，认识她，和她说说，那些年的蠢事。
　　其实，现在，那个少年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