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番外《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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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
一转眼，一年过半，戚少商终于结束了他的大三，昂首阔步地迈进了本科生涯的最后一年。
仿佛没什么悬念的，身边的人纷纷为了前路在何方而发愁，连老八那憨直的家伙也穿起正装皮鞋，四处参加挤破头的公司职业招聘会，幸而戚少商老早就知道了他的方向——
那人不是说了么：“以后，当我的研究生吧。”
所以在周围人或迷茫或奔波的衬托下，他倒显得从容淡定。可是，连云寨的弟兄们似乎就没那么理解情况了。
首先咋呼的是郝连小妖：“什么？戚少商你丫脑子秀逗了？！竟然要读顾大魔头的研究生？”说罢伸手过来想试试戚少商的额头，“没发烧吧你？”
戚少商伸手打掉小妖的爪子，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不声不语地装深沉。
老八凑了过来：“大当家的，你是不是受人胁迫逼不得已啊？”
继续沉默。
小七孟有威摸了摸下巴：“我早说了大当家的有数理方程的天赋嘛，你看他自己也终于发现了。”
“大当家的莫不是欠了顾魔头的钱？”
“不对不对，大当家的肯定是有被虐倾向，你看顾魔头平日里使唤他跟使唤小丫鬟似的……”
……
听不下去了，这帮弟兄门的想象力还是真是丰富啊！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都有，可惜……你们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啊！
真相？嘿嘿，猜得到才有鬼！
戚少商拍拍屁股，提脚出门，留下一堆吵闹不休的土匪们继续八卦。
于是他没有听见，他前脚刚踏出门小妖紧跟着就冒出来的一句话——
“戚少商，不会是被顾魔头给迷住了吧？”
宿舍里顿时一片寂静，一张海报从墙上滑落，盖在了老八的脸上。
顾惜朝最近心情不错。人还坐在办公室里，思绪早已飘远了。想起那个很能给他惹事的麻烦精，嘴角不自觉地就勾起一抹微笑。
桌子上一角正摆着那个麻烦精带回来的麻烦。透明的鱼缸里两只火红狮子鲤拖着尾巴游得正欢畅。戚少商送它们来时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一手拎着袋子口，一手堵着下面就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顾惜朝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叫人赶紧帮他把鱼缸从包里取出来。顾惜朝斜撇一眼，发现那袋子下面原来是漏了一个小口，不断有水从戚少商的指缝中流出来。
被顾惜朝的目光一扫，戚少商安静了许多，窘迫道：“那个，我骑车太快，结果被树枝挂到，袋子就破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想起顾惜朝爱干净，飞快地补充：“我马上就给你把地板弄干净！”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两只小鱼在此安家落户。
“怎么突然弄了两只鱼过来，你还觉得我这里东西不够多么？”
戚少商看了看顾惜朝满屋子的书，又看了看堆满作业本的桌子，那只小鱼缸硬是在一堆本子之间挤出了一点地方，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于是摸了摸头道：
“其实，这是两只向往科学的鱼……”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作业本砸到脑门上，戚少商揉着脑袋不屈不挠：“真理之花常开嘛，这都不懂！顾大教授，您能否本着科学的精神告诉我——”
忽然停住不往下说，顾惜朝本能地接口问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顿了一下，戚少商才接着说：“再吃到你做的杜鹃醉鱼？”其实，戚少商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一句，只不过想问的那句他压根不敢问，除非他想被顾惜朝拍死……
只听顾惜朝冷笑一声：“就这两只吧，等养大了直接炖了！”
一股寒气冒上戚少商背脊，这人好狠的心，还好没问……
于是，转移话题：“你说给它们起个什么名儿好？”
“无聊，两条鱼而已。”
“哎，没名儿多不好记啊！干脆一条叫顾小朝，一条叫戚小商，好不好？”
顾惜朝打定主意不理某只幼齿包子。
“不然，一条叫顾小呆，一条叫戚小帅？”
沉默。
“你不喜欢？那么，叫大教授和大魔头？唉，我怎么觉得像美女与野兽……啊，谁是美女谁是野兽啊，我都不知道哪只是公哪只是母……貌似，两只都是公的？啊啊啊……”
听着戚少商从问句转变成越来越离谱的自言自语，顾惜朝终于忍无可忍了。
“包子一和包子二！就这么定了！”
戚少商不说话，单是憋着嘴装可怜，一副大眼水汪汪的看着顾惜朝。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顾惜朝对于某只装可爱的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于是——
“包子X和包子Y？”
……
一个副教授，一个大学生，两个高级知识分子为了两只鱼的名字争论不休。
有了爱的世界，果然不太正常。
顾惜朝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自从和戚少商在一起后，自己的逻辑思考能力还真是下降得厉害，现在难道连智商也被那个笨蛋包子影响了么……
真可怕！
目光又落在两只红头狮子身上。
没想到最后定下来的名字文艺至死，滥俗得让顾惜朝每每想到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伟大的工科思维：
不离，不弃。
心里鄙视的同时，嘴角却勾了起来。
不离不弃么？
穿过鸟语花香的东花园，斜眼瞟了一下池子里的鲤鱼，戚少商看到一个小孩子正蹲在池边掰着面包渣喂鱼。也不知道哪位老师的孩子，小脸粉嘟嘟的，胖胖的小手时不时撒下一些细末，池子边上已围了一群红鲤。
戚少商暗自思量，上次听人说老盯着电脑的人养个鱼什么的时不时看看对眼睛好，他就给顾惜朝买了两条金鱼，那要不要再弄两条鲤鱼？反正是公家池子里的又不花钱……可是想到顾教授的脾气，估计这鲤鱼的待遇会比那金鱼更差，保不准直接就下锅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瞥见那孩子把手伸到了水里，似乎是想去摸凉凉滑滑的鱼肚肚。戚少商一声“危险”刚喊出口，孩子已经掉进了池子里！
包一扔，鞋都来不及脱，戚少商直接跳了进去。可等他跳了才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不会游泳。（＝＝|||）
好在，池水不深。就是池底的淤泥比较臭。戚少商一脚没站稳，滑了一下，池水漫上来还以为自己要淹死了，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顾惜朝还在办公室等他啊”！
扑腾了两下才发现，原来这水只到他的腰部，顿时汗颜。赶忙挪到还在扑腾的小孩身边，抱起来送到岸边，自己才爬上来。
待到等孩子的奶奶赶来把满身泥巴哭闹不休的小孩领走，戚少商身上差不多半干了。懒得回去换衣服，又想着顾惜朝已等了许久，不知会不会着急。戚少商匆匆忙忙地直接往办公楼跑去。
看着面前满身泥泞的人，顾惜朝眉峰一挑：“你还真没有辱没了麻烦精这个称号，回回都给我这么大惊喜。别告诉我你是跳到池子里抓鱼去了。”
“呃……不，不是……我是抓人，呃不，是救人……”戚少商一边用顾惜朝挂在衣架上的毛巾擦头发一边说。
“别谦虚，我是真心在赞美你。”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赞美，而且，后背凉凉的……”戚少商暗自嘟囔了一句，突然回过神来他顺手抓过的是顾惜朝的毛巾，正在用那个有轻度洁癖的男人的东西，擦泥巴！
好吧，干脆厚脸皮装到底，“那个，你这条毛巾就送我吧。”反正你铁定不会再碰了，还是让我拿走的好，免得你看见心烦。
顾惜朝往前倾了倾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缓缓地说：
“戚少商，我遇到了一个难题。”
“你顾大教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问我也白搭啊！”
顾惜朝不理他，接着问：
“为什么你的脸皮比电脑显示屏还厚呢？”
显示屏？干显示屏什么事……
咱这么帅气的一张脸，就是显示屏那也绝对是一进口液晶的！
“戚少商，你来见我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又不是和女生约会，为毛要注意形象啊……戚少商暗自想着，竟然没注意就小声念叨了出来。
“没要求你梳妆打扮，起码弄干净总可以吧？”顾惜朝自然是听见了。
“啊！你竟然嫌弃奴家！昔日奴家花容月貌之时，公子是何等怜惜疼爱，如今奴家成了黄脸婆，竟惨遭遗弃，这叫奴家如何处之！昔日的恩爱，难道都不作数了么？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
顾惜朝的脸越来越黑，戚少商声音越来越小……
“噗嗤”一声，是顾惜朝撑不住脸，笑了。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忍笑半天、一经爆发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心里涌出暖意，慢慢地靠过去，说：“说，你别笑了。再笑……再笑我咬你！”
顾惜朝止了笑，侧头看着戚少商越靠越近，四目相对，眼中似有光芒流转。
就在戚少商的脸距他只余寸许的时候，顾惜朝忽然开口说：
“晚晴来找过我。”
戚少商应声顿住，如一头冷水兜头泼下，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戚少商知道，晚晴曾在顾惜朝的心上刻下过她的名字，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她去买醉。要不是因为晚晴选了铁手，顾惜朝又怎么会和自己在一起……这幸福本就是捡来的，现在，她回来了，自己该离开了么？
顾惜朝全然不知道戚少商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这许多，他看着他，声音平静地说：
“她很伤心，说铁手在日本有了一个新女友，叫杜谷伊仁，现在要和她分手。”
果然……戚少商落寞地想，于是她又想回到你身边了么……
“她问我，是不是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戚少商的心突突地跳着，用干巴巴的声音问：“你怎么说？”纵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仍有一个小角落挣扎着希望。
他紧张的样子落在顾惜朝眼里，没有立刻回答，反倒向后一靠，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交叉，眯着眼睛看戚少商。
他这是要和我摊牌？要我滚蛋？如此含蓄是因为之前奴役太多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戚少商觉得自己很是悲凉。从一开始认识到相处的这半年来，他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顾惜朝的事情他办的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可是就因为顾惜朝是老师他是学生，他连豆腐都没吃到多少，眼下就要分手，心里一阵委屈，上天好生不公！
在顾惜朝的意识里，戚少商此时该想的才应该是他刚刚的那一番想法，哪里猜得到戚少商现在已经在心里埋怨老天了呢！于是勾了勾手指，继续逗他。
戚少商听话地凑过去，看着顾惜朝光洁的侧脸，本着趁你没说出口之前能赚多少是多少的想法，“吧唧”一口直接亲在顾惜朝脸上！
这个突袭着实意外，以至于顾惜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戚少商的头推得老远，一手在脸上揩着，大叫一声：“戚少商！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回答的么？现在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戚少商摊手，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我被抛弃了，只可惜才亲到一口……
顾惜朝的脸被他揩得有些红，可是另一边没被亲到的也是红红的。顶着这样红红的脸，他理所当然颐指气使地吩咐着：
“回去换身衣服，然后过来把这些书送到我公寓。这是钥匙。”
戚少商结果凌空抛过来的钥匙，眼睛眨了眨。
钥匙。嗯……钥匙！
难道说……
戚少商顿时活过来了，感觉心脏在心窝里噗通噗通地有力跳着，好像一下秒就要跳出来！
“你跟晚晴老师说什么了？”
顾惜朝瞪他，“你别想知道！”
戚少商跳过去，连椅子一起抱住：“你不说我就不放手！”
顾惜朝冷笑一声“你困得住我？！”手直接伸向戚少商的腰。
最怕痒的人立刻撒了手，却看见始作俑者也皱起了眉头——
顾惜朝干净的白衬衫上已被跳进池塘的某人印了朵灰色的花……
戚少商讪讪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顾惜朝沉默。
戚少商取过拖把弄干净地上的水，顾惜朝沉默地看着。
戚少商把要搬的书整理好，放在一边，顾惜朝还是看着。
戚少商终于无事可做，只好说：“我先回去换衣服。”
顾惜朝突然开口说：“我明天出差，半个月，你记得喂鱼。”
戚少商说：“哦。”转身往门外走。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他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么……
只好轻声说：“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话的人一扭身又奔了回来，使劲抱了一下顾惜朝，笑：“反正已经脏了，多抱一下也没关系！”
顾惜朝眼角眉梢都是无奈，然而，他笑了。
感情这个东西，那么轻那么脆，一磕就破。
现在的爱情那么快，一秒钟就可以爱上一个人，一秒钟也可以忘掉一个人。
谁还和谁讲那古老的一生一世的故事？
便是讲了，你会信么？
谁遇上谁，谁爱上谁，拳头大的人心，总不能轻易满足。
所以，我们不说那虚无缥缈的一生一世。
不管发生什么，
我们，
不离，不弃。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番外《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