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73、小坏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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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

　　空气一度十分静默。

　　花无谢裹着被子坐在炕上，眼圈通红，脸颊也红通通的。

　　傅红雪穿着单衣，脊背挺得笔直，但垂着脑袋，跪坐在炕边的地上。

　　好在花无谢还不算特别凶残，扔了个薄毯给傅红雪，让傅红雪垫在膝盖下。

　　火炕下的炭已经燃烧完毕，成了一片黯淡的灰烬，房间内的温度降下来。

　　傅红雪怕花无谢冷，就想添点炭，但刚一动，花无谢就戒备地看着他，“你不许动！”

　　傅红雪想解释，但还没张嘴，花无谢已经又道：“也不许说话！”

　　傅红雪：“……”
　　遂，安安静静跪好。

　　——明明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叶开了，花花为什么还会生他的气？傅红雪百思不得其解。

　　又跪了好一会儿。

　　傅红雪小声问：“花花，你要不要喝水？”

　　“不喝！”花无谢生气道，但他嗓子干的直冒烟，说话的声音十分低哑。

　　他真的出了好多汗，流了好多泪，连嗓子都被他喊哑了，他真的好疼好疼啊！可他已经这么疼了，还是没忍住诱惑，在傅红雪的磨磨蹭蹭下，居然又让傅红雪抱着他做了一回，他真的很生气，简直要气炸了——他生他自己的气！！

　　这太不合理了，为什么每次傅红雪一抱住他，他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完全不听他自己的话了呢！以前还好，傅红雪不敢对他动手动脚，现在倒好，一旦开了这个头，傅红雪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啊……叶开这个混蛋，此仇不报非君子！

　　花无谢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傅红雪。

　　傅红雪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一滴冷汗从额头上落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花无谢似乎拿出飞针，要划破他的脖子，或者要把他刺成筛子，但好歹恢复了一点理智，又气呼呼收了回去。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花无谢的眼神像钉子一样，似乎要把他钉穿在地面。

　　叶开真是个坑货。傅红雪在心底想，然而，他又有一丝感激，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花无谢，经过这一晚，他比以前更喜欢花无谢了，他人还跪着，神思不知不觉飘飞，脸颊微微一红，嘴角也甜蜜地勾了勾。

　　“……”花无谢见傅红雪不仅不反省，居然还在笑，简直惊呆了！

　　这还是他那个单纯可爱、容易害羞的小媳妇儿嘛？

　　这还是他心心念念、亲手养大的那个小媳妇儿嘛？

　　可他费尽心思养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吃到，反而被小媳妇儿吃干抹净了！

　　这样不行，他不甘心，他一定要重振夫纲——

　　一念既定，花无谢清了清嗓子，可他好渴。

　　傅红雪立即回过神，贴心道：“花花，我建议你补点水。”

　　“……嗯。”花无谢硬着头皮哼了声，他的确需要补水，不然真不水灵了。

　　傅红雪这才敢站起身，暗自摸了一把麻掉的膝盖，索性把茶壶和茶杯一起提过来。

　　这门可罗雀的破客栈自然是没什么好茶的，茶水也不热，花无谢一向是好茶好壶好水喝惯了的，因此根本尝不出这是个什么茶，但他渴极，也顾不上挑剔，一口气灌下大半壶，才缓了口气，“这是什么茶呀？味道好奇怪。”

　　傅红雪道：“菊花茶。”

　　“噗！”花无谢刚喝到嘴里的那一口喷出来，他涨红了脸，瞪着傅红雪，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傅红雪有点茫然：“什么意思？”

　　花无谢：“……”
　　把茶壶一扔，埋怨道：“太难喝了！”

　　傅红雪手快地接住茶壶，道：“的确不好喝，我们明天去买点好茶。”
　　他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又去角落取了一些炭，扔进火炕下，里面本来残存的一丝火星，瞬间又红又亮，复燃起来。

　　傅红雪自觉地重新在炕边跪好。
　　火光映在他的脸颊。
　　大眼睛，长睫毛，鼻梁俊挺，嘴唇微微上翘——
　　尤其是那清水一样干净的瞳仁，说不出的好看。

　　花无谢看着傅红雪发了会儿呆，立即兜头醒悟，呸呸呸！什么清水一样干净的瞳仁，都是骗人的！对他下起手来，那可是又霸道又硬气，一点都不含糊！

　　花无谢痛心疾首道：“小雪儿，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纯洁可爱的小雪儿，而是被叶开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坏蛋，你知道吗？”

　　傅红雪坦然承认错误：“我知道我成了小坏蛋，都是叶开教我的。”

　　花无谢又道：“叶开教你的都是些坏东西，你的书呢，我要没收！”

　　傅红雪道：“书在包袱里，此刻应该在白鸟山庄。”
　　——幸好他已经背了一遍，记得差不多了！

　　花无谢道：“那等回去再没收。你脑子里这些坏东西，也要忘得干干净净，知道吗？”

　　傅红雪：“……”
　　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想骗花无谢，因为他不想忘。

　　花无谢见傅红雪居然不想忘，更加生气：“这些坏东西，难道你不应该忘了吗？”

　　傅红雪小声辩解：“花花，如果我忘了，我们成亲后怎么办？”

　　花无谢拍着胸脯，一脸靠谱地大声道：“成亲以后有我!”

　　他说这话时，胸前衣衫并没有拉好，露出白皙的胸口和脖颈，上面布着深深浅浅的牙印，傅红雪抬头看了一眼，便瞬间红透了脸，暗自想，怪不得花花喊疼，他下次真不能这么咬了，万一受伤或者留疤怎么办，毕竟花花的肌肤就像上好的丝缎一样，又滑腻又柔软，是不应该留下任何瑕疵的。

　　花无谢说完，见傅红雪不吭声，而是盯着他的胸口发呆，他低头一看，也烧红了脸，连忙拉好衣襟，大怒道：“你给我闭眼！”

　　傅红雪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想入非非。

　　花无谢又气又累，他腰酸背痛，不足为人道处更是滋味难辨，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从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隔夜。可现在，面前是让他无比喜欢的傅红雪，虽然他整个人都处在爆发边缘，但又舍不得真正出手——

　　为今之计，只有睡回来，把一切拨回正途！！

　　花无谢道：“既然你不想忘，就不要忘了。”

　　傅红雪心下一松，抬起眼睛，有点小欣喜和小期待地看着花无谢。

　　花无谢转开脸，不看傅红雪，果断道：“那我们以后是不可能再做这件事了。”

　　傅红雪脸色一变，急忙问：“成亲以后也不能吗？”

　　花无谢道：“当然，你连夫君和媳妇儿都分不清，我怎么可能和你做这种事！”

　　傅红雪：“……”
　　他往床边蹭了蹭，叫了声：“花花……”

　　花无谢立即拉起界线，生气道：“你别过来，闭嘴！”

　　傅红雪便又老老实实跪好，垂下脑袋，不乱动，也不说话了。

　　花无谢看着傅红雪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没辙，他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更舍不得赶走——那讲道理的权利，他总该有一点点吧？

　　花无谢放缓了语气：“宝贝，既然是你嫁给我，我就是夫君，我们俩的定位是很清晰的，所以你对我做这种事，是不可以的，你知道吗？”

　　见傅红雪不说话，花无谢语重心长道：“叶开是个连成语都说不对的文盲，还心术不正，他教你的东西都是骗你的，你把他教你的那些忘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傅红雪肩膀颤了颤，依旧没说话。

　　花无谢好奇地凑近一看，只见傅红雪眼圈通红，挂着满满的泪——

　　花无谢第一反应是心疼，下一刻，他就炸了：“你哭什么呀！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在和你讲道理嘛！你不许哭！”

　　傅红雪吸了吸鼻涕，眼泪刷的落下来。

　　花无谢目瞪口呆：“……”
　　他觉得这状况不对，出了这种意外，明明该哭的是他，可为什么哭的是傅红雪？
　　……难道傅红雪是在套路他？？？

　　花无谢收起心疼，板起脸，“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便宜都让你占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傅红雪这才红着眼看向花无谢，一张口，眼泪又流下来：“花花，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不喜欢？”

　　“额……”花无谢犹豫了一下，事实上，作为一个新手，傅红雪做的够好了，除了最初进的太急，让他疼得死去活来，后来感觉就一直挺好的，不然他也不会禁不住诱惑，被傅红雪缠着又做了一回，平心而论，如果易地而处，他第一次未必会比傅红雪做得好，因为傅红雪很细心，一直在照顾他的感受，他大概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花无谢道：“这是两回事，夫就是夫，妻就是妻。”

　　傅红雪哽咽道：“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同，如果你喜欢的话，就不会拒绝我。”

　　花无谢见傅红雪是铁了心不肯让步，就叹了口气，下结论道：“那行，既然你不讲道理，我们就仅此一晚，没有以后了。”

　　傅红雪眼圈通红地看着花无谢，泪又流下来。

　　花无谢狠下心不去理会傅红雪，说道：“从今天起，我睡床，你睡地板。”

　　说完，就要躺下去睡觉，他一动，腰就酸胀酸胀的，不由暗暗龇牙。

　　傅红雪却更快，他蓦地凑上前，含泪吻住花无谢，顺着花无谢躺下的动作，把花无谢扑到了枕头上。
　　——叶开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哭也不管用。

　　花无谢惊得一通乱叫：“唔唔唔，傅红雪你这个小坏蛋！呜呜呜，你放开我！！我不要这样，我才是夫君！！！”

　　炕下新添的炭火，轰地又燃烧起来。

　　*

　　说好今天要换客栈的，可花无谢一直睡到下午，才慢悠悠转醒。

　　房间狭小，陈设简单，谈不上格调，与北境其他地方的建筑一样，粗粝而冷硬。

　　窗子没开，但阳光已经西斜了，昏黄的照在窗上。

　　就在这一片冷硬中，窗台上放着一只木罐，罐子里盛着清水，插着一枝横斜的桃花。

　　桃花很新鲜，想是刚摘的，莫名为这质朴的房间添了一丝情调。

　　“嘶……啊呀……我的天……”花无谢碎碎念地扶着腰坐起来，他身上已经清理干净，衣服也换了，傅红雪不在，不过，枕头边放着一张小纸条。

　　字迹娟秀。

　　“花花宝贝，我在厨房煮饭。”

　　落款是：小坏蛋。

　　花无谢一看到这一本正经的落款，脸轰地火烧起来，他又窘迫又生气，把纸条一团，直接扔到火炕下，一簇小火苗起来就给烧成了灰。

　　*

　　厨房里，傅红雪系着围裙，正在忙碌着。

　　在雪山时，就是他在做饭、操持家务——这些事情，花白凤是一概不做的。后来他又在玉壶馆帮厨，学到不少东西，因此，厨艺是很不赖的。

　　刘豆豆拿着串傅红雪从街上给他带回来的糖葫芦，像只小狗似的，围着傅红雪转来转去。

　　等傅红雪炖好了鸡汤，盛出锅时，刘豆豆的口水直接流到胸口，手里的糖葫芦顿时不再美味。

　　傅红雪分了一只鸡腿给刘豆豆，才把剩下的盛出来，往房间走。

　　萧平依旧像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外。

　　傅红雪也不知道萧平吃东西没，就拿了只碗，盛了一小碗鸡汤，和两块点心，一起放在萧平脚边。

　　萧平：“……”

　　傅红雪没有多言，就推门进了屋。

　　——也不知道花花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