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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香梨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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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匆忙赶到果园,就见傅红雪怀里抱着一根刚砍下来的香梨树的树干,正耷拉着脑袋站着。
而斑衣教的老人,负责看守果园的秦叔,指着傅红雪怀里的香梨树干,气愤地大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知道这株梨树今年结了多少果子,卖了多少银子,养活了斑衣教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嘛!它供你吃供你喝,你转手就把它砍了,你的良心何在!”
傅红雪任由秦叔骂,像个锯嘴葫芦一样,闷声不吭。
秦叔见他没反应,更生气,跺着脚道:“你这臭小子,懂不懂尊老爱幼,这株梨树辛辛苦苦活了二十年,风吹日晒长到现在,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砍了它,你真是要把我老汉气死哟,它陪伴了我二十年,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就像我的老友一样啊!”
果然,叶开想,吵架是吵不起来的,就是秦叔单方面发飙。
就见傅红雪眼皮动了动,忽然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秦叔似乎没想到傅红雪会开口说话,一顿,反问:“你不信什么?”
傅红雪看着怀里比他的腰还要细一点的小树干,道:“我不信他活了二十年,比我年纪大。”
秦叔一懵,“什、什么?”
傅红雪道:“他不是我的长辈。”看着秦叔较真道:“我没有不尊重长辈。”
秦叔:“……你!你是要气死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陪我的梨树老友一起去死!”
他说着,一头就朝地面剩下的半根梨树树桩撞去,叶开连忙跑上去拉住,“秦叔秦叔!冷静!”
秦叔被叶开这么一拉,也就停下来,只是拍着胸口,大闹道:“代教主,你给我评评理,我辛辛苦苦看着小梨树长成大梨树,还结果子养活我们斑衣教上上下下十多口人,这臭小子居然这么对我和我的香梨树,我不活了!”
说着又要往梨树上撞去,叶开再次一把拉住,“秦叔,稍安勿躁,我觉得这是有误会。”
傅红雪见叶开来了,就完全闭上嘴,不准备再说话。
秦叔生气:“我觉得没有误会!”
叶开道:“秦叔,你说这梨树二十岁,比傅红雪大,是他的长辈,我不信。”
秦叔道:“怎么不信,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二十年!”
叶开把秦叔拉到梨树的树干前,“我们来数数年轮,数年轮可以判断树的年龄,这个总不能骗人吧!”
傅红雪听到数年轮可以确定树龄,眼神一动,就低头看着他怀里抱着的树干,默默数了一数。
叶开飞快地数完:“……十六、十七!”然后他看向秦叔,抱臂道:“秦叔,你看这树只有十七岁,比傅红雪小一岁,所以他说的也没错,他顶多算是不爱幼,谈不上不尊敬长辈。”
秦叔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正准备再次去数一数树干上那一圈一圈的,已经被叶开拽起来,叶开哄着他道:“秦叔,今天是傅红雪不对,他不该不珍惜您辛辛苦苦养大的香梨树,他也知错了——”
秦叔反驳:“哼,我看他一点都不知错!”
叶开继续道:“今年已经入冬了,不适合开发果园,等到明年春天,我准备扩大果园的规模,种更多的果树,到时候我听您的安排,想种多少梨树,就种多少梨树,您觉得怎么样?”
秦叔这才松口道:“你说真的?”
叶开笑道:“秦叔,这果园的事,还是您最懂,我和傅红雪当然全都听您的!”
秦叔这才喜笑颜开,“那我得好好想想,还得算算今年哪种果子收益最多。”
这边叶开哄好秦叔,就见傅红雪已经拖着半截梨树的树干,吭哧吭哧往他院子的方向走去。叶开跑过去想帮忙,被傅红雪毫不留情地推开。
叶开就跟在一边,好奇地问:“傅红雪,你好端端砍秦叔的梨树干嘛?”
傅红雪不说话。叶开也没想着他会说话,就道:“刚刚我可帮了你,要不是我,你今天非得被秦叔再骂上半个时辰不可!”
傅红雪的院子离果园不远,说话间已回到院子里,他把树干横在院中,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叶开,那意思是在撵人了——你有话快说,没话就赶快走开!
叶开却无视傅红雪的逐客令,一屁股在石桌前坐下,得意洋洋道,“傅红雪,今天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你要怎么还我?”
傅红雪垂下眼睛,不说话。
叶开又道:“你今天砍的这株梨树,明明是十九岁,比你大,就是你的长辈,我却替你瞒着秦叔,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傅红雪:“……”
叶开继续道:“你不信?不信,我们来数一数年轮。”他说着,就要去数梨树的树干,但傅红雪却一脚把树干踢开,不让叶开数——刚才在果园,傅红雪已经偷偷数过了,这树的确是十九岁,叶开的确是替他说谎了。
傅红雪皱眉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叶开听傅红雪说话了,就嘿嘿一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砍梨树?”
傅红雪直接道:“不要你管。”
叶开正要死缠烂打,一个下人突然跑到院外,小心翼翼道:“代教主,有你的信。”
叶开便站起来,连叹三口气,才道:“我这个代教主真是劳碌命,还出力不讨好,唉!命苦唉!唉!”
傅红雪等叶开走出院子,才弯腰,把他的香梨树干,拖到柴房去了。
叶开走到院外,问那下人,“哪儿来的信?这么着急?”
下人道:“窟兰城。”
叶开“切”了声,满眼不耐烦,脚下却不停,一个劲儿回他的账房去了。
*
最初——
傅红雪最初被叶开带回斑衣教时,已是气息奄奄,若不是花无谢那不计其数的珍贵丹药吊着一口气在,可能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不仅花白凤看着心疼不已,连叶开也是束手无策,好在几乎是前后脚,花无谢又派人送了不少珍贵药材来,日日夜夜熬着、喂着、补着。
即便如此,傅红雪也足足昏迷了七天。
但,等傅红雪醒来后,却什么都不闻不问——
喂他吃药,就乖乖吃药,喂他吃饭,就乖乖吃饭,对周围的人一点都不搭理,仿佛对他身在何处,身边的人是谁,一点都不关心。
甚至,对于花无谢、对于他的黑刀、对于花白凤,他也一个字都没问。
又过了十多天,傅红雪勉强可以下床活动,就不让人伺候了,每天把他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哪也不去,谁也不见。
叶开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办法让傅红雪开口说话,就在他怀疑傅红雪是不是傻了或者哑巴了的时候,他收到了花无谢的来信——